倾.天下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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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
　　“沈将军。”门外有声问。
　　沈欢推开了门。
　　“何事。”沈欢熟得此人装扮，正是北周兵脱下戎装的便服模样。想来，是燕琛有要事寻了。
　　“世子邀将军同婉儿姑娘午时三刻至主房商议日程。”
　　“他还说了些别的吗？“
　　“只叫将军悄悄去，不可声张。“
　　“我知晓了，你下去吧。“沈欢冷笑了罢，果然，他也对此事疑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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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午时三刻，主房内。
　　“晋王已下了诏书。这几日我同阿欢与晋军统领兵权交接。”
　　“晋军统领何人？”沈欢问道。
　　“晋王三子长孙瑜。”
　　“不曾听过此人。只闻得世子珏。”
　　“情之有理。瑜之母为女婢，得幸封号夫人，不再得幸，地位低下，裕自然受人冷落，不被提起。虽是封了个晋军统领，只不过为龄年不足幼十岁的世子珏打手。”
　　“如此说来，此人倒是想见上一番。”
　　燕琛笑了罢。
　　“交接后，少阳点兵，需将弓手与步兵分开点清，务必将兵册记全。”
　　“这，两万晋兵，我哪顾得来。”少阳小声咕喃道。
　　“少阳，你说大声些。”燕琛望着少阳道。
　　少阳不语，摇了摇头。
　　“若是顾不来，还是可以找人帮忙的。”
　　燕琛说完后将目光放在婉儿身上，沈欢憋着笑，没想到燕琛可有法子缓解二人关系。
　　少阳瞟了一眼婉儿，对上了婉儿双目，立即回神：“婉儿。我……”
　　“点兵的时候寻我就是了。”婉儿不屑道。
　　“谁？！”燕琛连忙将西侧窗推开，只见一个黑影飞去。沈欢见势不对，推门而出。门外把守护卫已晕倒在地。
　　四人神色有些紧张。
　　“难道是萧无琰派了探子？”少阳问。
　　“不可能。萧无琰此刻已离晋，若是想探得消息，应会留于埠都。”沈欢答。
　　“我待会四处查探罢。按计划，十日后启程，若是提前交接结束，还能在埠都玩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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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个时辰之后。
　　“可有所查得？”
　　“此人对晋宫如此熟悉，四周也未曾留有痕迹，想必是是宫中之人。”
　　“莫不是晋王？”沈欢若有所思。
　　“有些许可能。想来窥听也不只一次。”燕琛说着说着，拔了根主房外边的草。
　　“今日之议，还是你亲自委派护卫前来告知，他人怎么会得知？定是一直在我房外窥视，想来，一入这夏堂已然被盯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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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燕琛同沈欢一齐至晋军习武场，会面于长孙瑜。
　　长孙瑜已在营中等候，望见燕琛同一女子一齐走来，绛唇透目，生得水灵，不曾想世子琛竟如此荒唐，带着丫鬟前来。
　　“公子瑜。”燕琛同沈欢拱手向长孙瑜行了礼。
　　瑜回了礼。
　　“公子瑜来得可早些。”
　　“交兵之事，自是不可怠慢。”瑜温尔一笑，又言：“这位姑娘是？”
　　“她是我的主将。沈欢。”
　　瑜惊了一下。
　　“在下沈欢。”沈欢往前走了一步言。
　　“是瑜愚钝了。沈将巾帼早有耳闻，现今看了般样貌，未能辩出，以为琛之女婢，实在惭愧。”
　　“无碍。女将都不一定生得她这般好看。”燕琛说罢，后背受到了重击。
　　“二位随我入营中一同商议。”瑜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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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过后。
　　“弓手与步兵已整理于兵名册中，瑜已清点过兵，世子琛过目即可。”
　　“公子瑜安排周到，可是费心。”燕琛客气了般。
　　“不知晋军弓手准头如何？”沈欢在侧，问道。
　　“晋兵瘦弱确是不擅弓箭，可也不无可用之人。瑜已尽己之力，将弓箭能手选入军中。沈将军不必忧心。”
　　“欢向来直言，不喜拐弯抹角，望公子瑜莫要见外。”
　　“理解。于世子来说，可是大事，应是问清楚些好。”
　　“如此一来。既然已安排妥当，不再此久留，告辞。”燕琛说完，拱手行礼，与沈欢一同离开习武场。
　　“公子瑜心思缜密，办事周到，可真是世子珏得力干将。“
　　“阿欢，怎得愚钝如此厉害。世子珏年幼，公子瑜行了弱冠之礼，若是公子瑜又这般能力，怎会甘心于辅佐弟弟。“
　　“不无道理。王位传承向来立嫡不立长，世子珏不痴，晋王怎会轻易改立世子。“
　　“阿欢，你还是少了些狠心。瞧见我，同是世子，为何我如今不是北周王。“
　　“公子瑜有此野心？那可是他亲兄弟。“
　　“王位之争，血脉亲缘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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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日后。
　　少阳与婉儿同随行而来北周将兵已将晋兵清点完毕。
　　“你与他交兵时，处着如何？”
　　“你同燕琛竟尽是难为我，明知近日我与他不睦，还设法让我与他一同待着。”
　　“虽说他向你表明心意，可你们若是不化解，自是无济于事，同在营中这些交道，现在避得开，往后呢？那你们倒是处得如何。”
　　“见着他像往常般，倒是觉着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
　　“罢了。明日得闲，听着今日晋国元日节将近，埠都城可是热闹，杂耍表演甚是精彩。燕琛邀得我明日一同游耍，如此有趣，我想着也邀得你。”
　　“阿欢，你与燕琛二人游玩，寻我就无趣了。”
　　“怎会。婉儿。难得入晋，若是不好好看看这埠都城，岂不是可惜？”
　　“好了好了，既是阿欢盛邀，婉儿怎有拒绝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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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寅时，晋宫北门。
　　沈欢同婉儿一齐向晋宫北门走去。
　　远处望去，燕琛与少阳已在宫门外候着。婉儿下意识拽紧沈欢的手，往后退了些。
　　“别担心。”沈欢拉着沈欢，扭头道。
　　“婉儿也来了呀。”少阳看见沈欢先是招了招手，瞧见身后的婉儿，说道。
　　婉儿并未回应，只将身子侧了侧，低垂着头。少阳有些不知所措。
　　“走吧走吧。”燕琛打破僵持场面。
　　“孙将军留步！孙将军留步！”四人欲起步离行北门，只听得后方有一人喊话。
　　“小奴为青鸾殿的人。公主命我前来说是有些要紧事相告于孙将军，将军务必应召。”少阳转身，这位身着宫人衣装的小奴已走上跟前。
　　少阳听后，示意燕琛，瞥了婉儿一眼。
　　“你们先去，晚些我去寻你们。”说完，便跟着小奴入了北门。
　　少阳离开后，沈欢同燕琛双双望着婉儿。
　　“望着我作什么。少他一人又不是能玩。”婉儿道完，继续向前走了几步，回头转身对着身后的二人说：“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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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婉儿房内。
　　“阿欢，无需为我与少阳担忧。我也想得明白。”
　　“婉儿，你不觉得倒是有人故意伤着你心么？”
　　“吱。”窗边抖动了一下，门外有打斗声。
　　沈欢推门而出，只见燕琛正擒着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欲想咬舌自尽，不料燕琛察觉先行将他击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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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行前一日，沈欢受召前去青鸾殿。
　　“参见公主。”
　　“那日家宴，沈将军舌灿莲花，好是有理。玉华未来得及与沈将军相识，可是遗憾了。”
　　“公主抬举，沈欢卑微之躯怎会及得上与公主相识。公主召沈欢前来，说是拾得了沈欢物件，欢愚钝，竟不得察觉遗漏何物件。”
　　“玉华只不过是找了个说辞，邀得沈将军前来一见。将军如此聪慧，怎会识不出玉华之意。”
　　“公主有事不妨直说。”
　　沈欢道完，公主挥了挥袖，屏退左右。
　　“我要嫁于萧无琰了。”
　　此言一出，沈欢并不觉着惊讶，晋王拉拢北周不成，必定要拽稳梁国。
　　“恭喜公主。”
　　“少阳同你一样答于我。可我不想嫁于他。虽说你与萧无琰交好，可此事只是父王与梁王私下定约，并未昭告天下，梁国世子现今仍在回梁途中，暂未得知。而我早已知晓，父王倒是说得轻巧，叫我好生准备。”
　　“公主心里清楚，今日之果，是必然。又何必装作楚楚可怜般模样？”
　　“这是何意？ ”玉华有些许怒意。
　　“沈欢一直想为婉儿讨回些理，今日，既是公主予了机会，沈欢就此直言了。”沈欢说完，向前靠近长孙玉华，又言：“初见公主，沈欢只觉着公主大方得体，温婉柔弱。全然不知竟会为一己之私，有意挑拨他人。”
　　“大胆！竟侮辱于我。“
　　“公主若是行事坦荡，又怎会在这大殿之上受得沈欢此番说理。公主未有把握少阳是否心悦自己，公主与少阳初次会面那日，我听得婉儿同我诉说，那日会去得凉亭，是听着周边宫娥说着那里有稀奇之物。看来初叙旧之外，更是精心设计引得婉儿心生误会。少阳婉儿有了分歧，公主便可堵上一回。公主恃宠，将自己欢喜少阳一事主动告知于晋王，几番暗示，为其赐婚。家宴之上，晋王提出联姻之邀，公主可是赌输了。”
　　玉华面色暗沉下来。
　　“公主出面，装作一脸无辜模样，化戈为帛，令人好生怜爱。殊不知公主在少阳面前与婉儿相比，更是温柔大方些。可几日过去，未曾想到少阳对自己无动于衷，对婉儿也一般绝情。”
　　“笑话，我怎会知道少阳对窦婉儿之情”。
　　“公主此番召沈欢前来，不就是向沈欢讨得被前几日燕琛擒住的死士吗？”沈欢冷笑，道：“安插密探于沈欢婉儿房外，窥得我与婉儿一举一动。”
　　玉华低垂着头，不言。
　　“公主不顾一切谋得终生大事，可知事后真相？”
　　沈欢见公主并未摆出疑惑之态，顿了顿。
　　“晋王。晋王其实早知公主与少阳儿时情谊，更是知晓公主对少阳情意。在公主提及之前，晋王怕是早已有打算将你嫁于少阳。公主觉着晋王是如此宠于己。可为何先前为少阳不愿联姻之事气恼，而后将公主嫁于萧无琰？晋王至始至终都只是为国家谋益罢了。牺牲一女，换得全国安宁…”
　　“闭嘴！父王怎会拿我做筹码。”沈欢尚未道完，玉华出言相阻。
　　“公主聪慧，已是想着了，不愿承认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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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欢，我真是小看了你。”
　　“公主已是摸透晋王心思，还是特意派人在婉儿面前将少阳召入青鸾殿，想来一个公主的尊荣竟不比得一个落魄医女。真是可笑。”
　　“若你是一国公主，你会甘于成为联姻棋子吗？”
　　“不甘。可若是我，沈欢义无反顾。”
　　“既也不甘，怎能指责于我？”
　　“沈欢不会为自己的不甘，伤及他人。”
　　沈欢道完，与玉华四目相对，二人沉寂了许久。
　　“你妒忌过吗？沈欢，你妒忌过一个人吗？”长孙玉华突然一问。
　　沈欢愣住。
　　“公主，沈欢尚有要事，恕不奉陪。”
　　说罢，行礼，转身向大殿正门走去，长孙玉华无望地看着这偌大的青鸾殿，失声痛哭。
　　“我曾妒忌过一个未曾谋面的人。”沈欢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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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欢，为何一个公主，要养这么些死士，难不成也想谋权篡位，当女帝不成？”婉儿问。
　　“我想，是为了世子珏。”
　　沈欢瞧着婉儿一脸单纯模样，若是真与那长孙玉华斗起来，真是悬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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