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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之乱
久居益州的公伯徊对长安的事情不太清楚,也不太明白他们俩的对话,他追上施正卿,看着李璎乃神采奕奕的模样,赞叹道:“想不到惠国公这般率性,换做别的人,怎敢说出方才的话来,后生可畏啊!”
“称赞的话,本王最不爱听。”
“呵呵,实话而已。”公伯徊说道。
李璎乃嘴上说着不爱听,脸上的表情却出卖了他,得意忘形的说道:“西南王不如拍拍施相公的马屁,现在谁不知道施相公是长安城里的名人,是圣上跟前的红人,说点好听的,你想要做事也方便,当然了,本王也是相当中意他的,就是辈分上是他的曾孙儿。”
“曾孙?”施正卿瞟了一眼李璎乃。
“安西节度使那时候是长子啊!我是三子的后人,我看了族谱,不是太翁是什么?”
“非也,本王不想要你这个曾孙儿。”施正卿不留情面的回绝了,“仗着你父亲与姐夫的面子就够了,莫要加上本王,本王的罪名够多了,史官写都写不下了。”
李璎乃怒气冲冲地说道:“谁稀罕仗着父亲了?说什么罪名,本王就想仗着你面子,本王与姓李的合不来,他们天天就想着谋反,若不是——”
话说一半,李璎乃一咬牙,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气愤的扬鞭往前去了。
公伯徊愣了好一会儿,才迟钝的问道:“施相公,惠国公怎么火气这么大?”
望着李璎乃单薄的背影,施正卿淡淡一笑:“跟上罢,让他一个人安静会儿。”
“嗯。”
跟在后面,公伯徊思考了一下,大概明白了李璎乃的心情。
益州的消息并不灵通,有关惠国公的事,也只有十几年前的云州之乱了。
就在公伯徊仔细回忆的时候,施正卿已经先一步帮他回忆了。
“长德十三年,时任虹光卫中郎的四皇子李长忠与宁国公李豪岳勾结,意欲谋反,兵起容城,惠国公李耦夷就是那时被杀害的,璎七不喜欢自己的姓氏也是这个原因。”
“惠国公去世的时候,璎七还很小罢。”
公伯徊听着施正卿的话后,心里五味杂陈,不由得想到早上李璎乃说的话:“本王今年十七,家里排行第七,除了一个姐姐,就没有别的活着的兄弟姐妹了,所以你只管唤本王璎七郎就行,谐音硬气,这样命硬,活得久。”
李璎乃的话说的那般平淡,公伯徊还以为是客套的玩笑,不曾想是真的。
这么算起来,李耦夷去世那年,李璎乃还不满周岁。
施正卿叹了叹气:“六个月大罢。”
“难得这孩子活的这般开朗。”公伯徊感叹道。
“皇帝觉得欠了他太多,待他好些也是人之常情,因此,本王不想与他走得近,不必牵扯进来,血缘关系没办法,只能主动疏远些。”
“都过了那么多年了,凉汝十二氏里那个不是沾亲带故的,并不要紧罢?”
竖起耳朵偷听了半天的李璎乃突然插嘴道:“怎么不要紧了!你们说的话本王都听到了!”
“天呐!突然说话会吓死人的!”公伯徊被吓得够呛,马儿都惊到了。
施正卿则波澜不惊,反而笑盈盈的问道:“气消了?”
李璎乃单手叉腰,偏着头,哼了一声。
“气消了便好,要是没消,前面就是药铺,有的是降火的良药。”公伯徊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少说风凉话!本王看你才需要吃药!这点小事就把你吓到了,怕是夜里也睡不好罢!年纪轻轻就体虚,要好好治。”
李璎乃说罢就到了药铺前,他在马上冲着药铺里喊道:“将你们店里所有降火安神助眠大补的药都包起来,送到锦绣坊的西南镇国将军府,药钱与赏钱去满堂坊的晋北郡王府领,就说是安西节度使送的。”
可真是相当阔气的主,李璎乃的话吸引了附近的百姓,惹得人群议论纷纷。
“他说安西节度使?”
“在哪呢?”
“那个长的最好看,头发最长的人啊!”
“他是谁?竟然要包长生堂的药,有钱啊!”
“李璎乃!”公伯徊刚开口要制止,就听到身侧传来了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普通的笑声,如同惊雷掷地,止住了所有嘈杂之声,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人们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发出笑声的那个人。
无视掉所有人的目光,施正卿瞬间变了脸色:“莫要再添罪过了,走罢,回头请贺四方给西南王看看,药还是不要乱吃了,有的人还需要这点药材。”
李璎乃连连应道:“你说了算!”
三个人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朝着春芳门前进。
不知是凑巧还是怎么得,李璎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群,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终,他憋不住了,问道:“你看到熟人了吗?方才怎么会露出那般冰凉的眼神。”
施正卿侧过脸,浅浅一笑:“怎么这么问?”
“感觉呗!”李璎乃略做思考,傻呵呵的说道,“本王还以为哪里说错了,仔细想想也不是,你刚才都笑得那么开心。”
“不,你的感觉很准,我确实看到了一个人,但是他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他。”施正卿舒了一口气,望着远方的天空思绪万千。
“那个人怎么了?”公伯徊问道。
“反正不至于让你羡慕长相罢。”弯腰与施正卿面对面,李璎乃打量着施正卿的脸庞,相当满意,“本王喜欢你的眼睛,你的眉心痣也很漂亮。”
抬眸与李璎乃相视一笑,施正卿说道:“听闻你厌恶南风,不知这样的话要少说为妙吗?”
“本王是厌恶,本王一向说实话,他们不如你。”李璎乃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回过身,强调道,“再者,他们是他们,你是你。细看过,本王发觉李长逸与你倒是相配,他长得是本王欣赏的样貌,轮廓方正,眉目冷冽,松岩之态,魁梧刚健,而你似水像冰,沧润出尘。”
公伯徊没有见过李长逸,结合李承霂的样子与李璎乃的话,不由得想到了一个老将:“听璎七的形容,靖王应该有些像妊岚将军,颇有大将威仪。”
“没错,就是那般,他们这些大将军啊,只是站着就会教你不自觉屏住呼吸,生怕招惹到了。”李璎乃认同的点点头,“本王小时候挺害怕妊岚大将军,还好李长逸身上没有那么浓烈的杀气。”
“九郎有这么可怕?”施正卿忍俊不禁。
“他总是生人勿近的态度,也不爱说话,本王都没怎么和他说过话。”李璎乃抱怨道。
“离他远点。”施正卿目光一冷。
这一看,让李璎乃激动不已,拍了拍公伯徊的臂膀,说道:“就是这个眼神,方才就是这个眼神,你看到了吗?!”
公伯徊无奈的点点头:“看到了,别火上浇油了。”
“和本王的馨儿一样,旁的人靠近本王,张嘴闭嘴就是‘他是我的’,看起来施相公真的喜欢李长逸呢,与圣上一起的时候都不会如此。”
施正卿根本不理会李璎乃的调侃,李璎乃只好把目标转到了公伯徊身上:“西南王说是不是!”
“嗯。”公伯徊应了一句。
“你怎么突然无精打采了?”李璎乃问道。
“想起了内人。”
“听说你有六位夫人,想不到你也有多情的一天。”
闻言,公伯徊叹息道:“是七位,不过所爱只有一人。”
“是王妃罢?”
“嗯,她在一年前过世了,没想到这么久了,好像她前不久还在。”
如此,李璎乃不知该怎么安慰了,还好施正卿突然开口了。
“将孩子照顾好,就是不辜负她了。”
李璎乃应和道:“是的,往前看看,将孩子养大,不要太难过了。”
“到了。”施正卿提醒道。
春芳门前有人迎了过来。
“不知施相公要先看哪里?”工部尚书周辄问道。
“问西南王罢,本王不过是来玩的。”
“工部的人已经到了,我们在下面看着就行了罢?”李璎乃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问道。
快速收好情绪,公伯徊下了马:“嗯,你们去喝茶就行。”
“你说呢?”李璎乃转头问施正卿。
看着公伯徊与周辄开始忙活,施正卿说道:“随我去别处走走罢。”
“行,你带路。”李璎乃摊了摊手,“其实可以去本王府里,也不远。”
施正卿没有说话,走了来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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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下夹着这三日的药,面色苍白的瘦弱男子腾出一只手打开了门锁。
仔细拴好门,男子对着坐在榻上的女子说道:“阿娘,药取回来了,孩儿马上去煎,喝了药头就不痛了,阿娘今天就能好好睡觉了。”
削瘦的女子则警惕的盯着男子,双手死死抓住裙摆,一句话不说。
男子习以为常的对女人笑了笑,便开始生火了。
看到男子背对自己,女人发了疯似的冲向了门前,可惜门被男子上锁了,她只能对着门锁乱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女人的疯狂并没有引起男子的注意,唯一能制止女人行为的办法就是喝药。
她的精力好像用不尽,前些天,没有药了,她从白天喊到了晚上,扰得周围的人都没办法清静,男子也被邻居抱怨了好多次,道了许多歉。
今天,男子去了典当行,将珍藏多年的玉佩当掉了,换来了钱,终于可以买药了。
想起被典当的玉佩,男子的心情差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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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久好久,李璎乃压根不晓得施正卿要去哪,看到施正卿突然停住,他松了一口气,问道:“到了?”
施正卿望着隔了一条街的典当行,对李璎乃说道:“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去前面的典当行,拿一块玉佩。”
“拿?”李璎乃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典当行怎么拿?要什么本王去买。”
施正卿冷声说道:“雕刻麟龙的水烟石玉佩。”
话说到如此,李璎乃懂了:“交给本王罢!敢收皇家的东西,怕是嫌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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