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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飘摇
被施正卿送走的侍卫们都出现在了门外。
他们失去了一段记忆,表情都有些呆滞,不过他们还保留着关于施正卿的记忆。
“李长逸!”施正卿的大喊声突然响起,他们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可是随后屋子里陷入了寂静。
这种情况下,北野慎行也拿不准主意,看了眼一旁的长桑落。长桑落直接摇摇头,他低着头,目光一直在手里的人参鸡汤上。
很快,门后传来了一声尖叫:“放开!”
船上并不隔音,随之而来的那些断断续续的细碎声音都在敲打着他们的神经。
施正卿已经当众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便再没有掩饰的意思。他要让李承霖的人清楚李长逸的爱人到底是谁,也是通过在场的侍卫们间接告诉凉汝十二氏的人,他看中的人是谁。
亲眼目睹,施正卿的目的轻而易举的达到。
北野慎行叹了叹气,示意其余人离开。
侍卫们跟在北野慎行身后,沉默不语的走到了楼下,北野慎行才停住了脚步。
“此事先禀报五郎。”北野慎行也不知道该怎么吩咐,双手抓着栏杆的他一脸严肃。
“给你罢。”把人参鸡汤给了其他人,长桑落望着北野慎行冷笑道,“你以为五郎不知道吗?五郎让郎君唤你们俩堂兄,是平白无故的吗?那个人所说不会是假的,他若是安西节度使,一切都解释的清楚了。”
“解释什么?”北野慎行侧目问道。
长桑落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个人,最后盯着北野慎行说道:“长德十二年白露那天,五郎撤了所有在千里竹海里的人。那天发生了什么?还是山上来了什么人?还有许多事,你比我们清楚罢。”
“那天,山上确实有客人来,但是我也不清楚是谁来了,五郎没有告诉我。”长桑落突如其来的逼问,北野慎行没有慌乱,严肃的表情逐渐放松了,“从益州到长安的时间,比凉州去长安的时间要长,安西节度使施亦寒携世孙抵达长安的日子恰好是益州去长安的最短时间。”
听到北野慎行的话,长桑落凝眉问道:“既然你猜到了,那安西节度使是你北野家的人,你会不认识?”
“不仅不认识,我都不知道他。”北野慎行凝视着远处城墙上飘动的幡旗,想起了年幼时听说过的话,叹了一口气,“你忘了,你以前取笑我和燕贵妃年纪相仿,但是郎君都长大成人了,我和谨言却还没有娶亲。”
“北野家也是舍得你们俩,”长桑落摇摇头,“你们退下罢,管他是不是安西节度使,既是郎君在意的人,我们一视同仁便好。”
“这是什么意思?”北野慎行不解其意。
待到余下他们二人,长桑落放下了环抱胸前的手,单手放在栏杆上,才开口说道:“郎君把船上的五叶赤根凌子都拿来炖鸡汤了,还真是舍得。”
“你不是一向最心疼郎君吗?怎么心疼起别的了?”北野慎行觉得好笑。
如今还能够待在李长逸身边伺候的,都是心里真心实意疼护李长逸的人,他们和寻常意义的侍卫不同,他们是能随时为李长逸去死的人。
没有将北野慎行的话放在心里,长桑落唉声叹气道:“你们和我的想法一样,也别说什么笑话了,说实话,我还是想他娶妻生子,而不是和五郎一般。”
“当年,你也不喜欢燕檩,可是他成了五郎半辈子都放不下的人。”
“你真的不懂?”长桑落偏头看着北野慎行,“燕檩和安西节度使不是寻常人,看那性子也和燕檩一样,容忍不了三妻四妾,让郎君以后如何?”
“总会有法子,你操心太多了,僭越了。”北野慎行捏了捏长桑落的脸。
极其普通的动作,在长桑落看来却心痛难忍。
他推开北野慎行的手,“你也过界了。”
“以后我娶了三妻四妾,你会如何?”被推开的手不知所措的悬在空中,北野慎行顿了顿,“阿枨,等到一切稳定——”
“我不愿做罪人!”长桑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他不再看北野慎行,转身逃走。
落荒而逃的长桑落没有看到身后那个人的满眼落寞,他多留一会,就会让那个人看到他也是如此落寞。
入秋的天,湛蓝如洗。
风飘忽,云缥缈,人心飘摇。
朝墨江两岸嬉闹喧嚣,人声沓杂,久雨重现的晴天一扫荒烟陈霉的阴沉昏暗,暖意盈盈中,似乎预示着什么,不用明说,只需借着阳光融入大地上的一草一木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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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时辰前的渭水之畔。
长安城未央宫弥漫着不安的阴霾,连续数月的晴好,也改变不了,伴随安西节度使而来的暮气沉沉的压抑。
快到中秋,处处是洁白如雪的菊花,墙边檐下零零散散的苦涩味道如同思念般一天天浓烈。
辗转反侧多时的李长明睡不着,天未亮的时候,他一个人走进了昭天殿。
还是太子时的李长明就是如此,他总会在睡不着的时候独自去处理事务的宣意殿,看看那些已经处理完毕的东宫文书,或者看看那些被皇帝李承霂吩咐送来的朝堂奏疏。
劾奏也罢,谏言也罢,颂歌也罢,李长明从来都是览阅批复完毕才肯休息的。有时候遇到李承霂要听听详细的看法,还要单独书写表议,一不留神就通宵达旦。
仁厚贤德的是曾经的太子李长明,而不是现在的皇帝李长明。他唯一不变的是文武皆备,才能是让群臣叹服的。
李承霂有九个皇子,除却靖王李长逸与八皇子李长泽,其他人的生母都是朝臣的女儿,且不乏世家勋贵,但是最后能活下来的只有李长泽而已。
谁敢再打皇位的主意?
王氏如日中天,太子才能出众,寒士郁勃,世家衰微,一切都在相互影响,哪怕造成这般局面的人本意并非如此,也无法挽回了。
只燃着几盏灯的大殿里,李长明掌灯停在了左间那靠窗的长几前。
跪坐长几前,推开半开的窗,抬眼就能看到漆黑的夜空中三三两两的星辰,透过星辰,他能感觉到那个人也没有休息。
夜里的风微微吹来,多年前被李承霂种在窗外的寒竹飘落了几片叶子在他面前的漆木长箱上。
那些移栽到还南王府的寒竹在李承霂驾崩后掉光了青色的叶片,次日毫无征兆的开了花,枝干一天天枯萎,慢慢染上了枯黄的颜色。
同根生,命不同,留下来的这丛寒竹依然郁郁葱葱。
“嘎吱!”
李长明打开了箱子。
摆在硃锦上的九霄寒雪因李长逸的离去再度封印,没了剑鞘,只余锈迹斑斑的剑身在箱子里无声诉说。
静静地凝视,亦或是轻抚剑身,重复过千百回的动作,都没能等到想要看到的他。
从回忆里醒过来的李长明合上了箱子,不觉滑落一滴眼泪。
那是留给他的执念,而非留给他的。
近在咫尺的,却如隔千山万水,不可望不可及。
靖王薨殁后,李长明下旨,靖王府重修,改靖王府为还南王府,李长逸的所有物都被带回,封在皇宫中。
李长明留下了已经自行封印的寒雪剑,因为他感觉到了剑中姜迕九的意志。
然而,日日夜夜的思念也等不来回应。姜迕九也好,李长逸也好,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从前的亲密无间,都消散在无尽的时间里,徒留凄切悲痛情意断。
静静站在帐幔后的阖欢不忍上前,他夜里没有歇息,猜到李长明今夜肯定睡不着,早早吩咐宫人燃灯几盏,遣走殿外的白虎禁卫,便一人候着了。
等到时官的敲更声响起,发困的阖欢猛地抬头,发现李长明和箱子里的寒雪剑不见了。
阖欢心里正慌,就听到窗外“哗哗”的声音。
忙趴到窗前,看到是李长明在寒竹下练剑,便安了心。轻手轻脚的出了昭天殿,去为李长明准备手帕与茶点。
没走多远,阖欢就在东仪门遇到了新垣涣。
“陛下没睡吗?”
此时在未央宫见到新垣涣倒是让阖欢有些意外,他行了礼,问道:“安西节度使来了,谁能睡得着呢?新垣侍郎今夜不回去吗?祝侍郎昨天喝的那么醉,不去照顾吗?”
“我们没回去,他要来解郎院,就在那睡了会,刚刚他才醒,就撵我来看看陛下睡了没。”新垣涣说罢,又问道,“禁卫与当值宫人都在外面,你一个人能行吗?”
“陛下在练剑,不会想有人打扰的。”阖欢叹了叹气,拱手拜道,“我去吩咐他们准备盥洗的物什,新垣侍郎自便。”
才走了几步,阖欢就听到身后的新垣涣问道:“陛下的刀断了多少年了?我记得在那以后,陛下再也没有动过刀剑了。”
“有十一年了。”
“你知道原因吗?”
“大概与靖王有关罢,有许多事都是那个时候发生变化的。新垣侍郎应该比我清楚才对,毕竟——”阖欢顿了顿,回首对新垣涣说道,“祝侍郎与您可都是陛下的心腹。”
“或许罢。”
哪怕是李长明的心腹,新垣涣也猜不透这位帝王的心思,不,起码在李长逸没有回宫以前还是能猜到一二的。
就是如此,所以,作为心腹的他们才会越来越看不懂李长明。
思及此处,新垣涣凝眉不言,快步往昭天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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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就是回忆章节了,有关于李长逸回到皇宫那天发生的事情。
涉及到李长明、李承霂、祝清欢、新垣涣、司空谓、长桑俣等。
∩_∩又到高考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