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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周末的时候,同事们约好去郊区的海边。我没一起去,因为天太热,还有就是我还没从前男友跟我的前女友要订婚的事上晃过来。据石磊说,那天他送我回家,我在他车上又哭又吐,把眼泪鼻涕全往他袖子上蹭,反反复复的说着一句“他都要订婚了,为什么我还一个人……”石磊这半个月都不待见我,除了我弄脏了他的车,主要原因是,他对我犯‘失恋’这个病症有点心有余悸,当年我和郑程分手的时候,没少折腾他。他说他就不该从一开始就这么宠着我,从现在开始要给我点挫折教育,让我闭门思过,扭过劲来再来找他。
这斯把我形容的跟洪水猛兽无异。我不过是酒后吐了句真言,至于这么抹杀我吗。
我正在空调房里赖着不起床,任老妈怎么叫就是懒得起床,就让我睡个懒觉吧。上班后,懒觉基本上跟我说BYEBYE。我的神,又是哪个来电话。
抓起电话一看,是睿思。
“喂。”我有气无力的说。
“在干吗呢?”
“睡觉。”
“长点进,长点进。都什么时候了,别把青春埋葬在被窝里。”
新鲜,她这个美国时间居然反过来教育我,早起了一天就这么了不起。
“说正事。”我很不耐烦的说。
“我表哥说要见你!”
我可以从睿思的声音中判断她兴奋中带点得意,可这话让我立马从床上蹦起来。
“什么,什么!”
“你现在醒啦?”她带着完成任务的口气,“冷静点,冷静点,下午3点,暖暖。林宁同志,拿出你知性美女的风采来,坚决把我表哥拿下。”
我恢复了点意识,“你表哥干嘛突然要见我,他想明白啦,我可是短发。”
“罗嗦,我表哥是那么肤浅的人吗?你赶紧的,我还有个客人,先这样了。”
睿思挂了电话。
这是哪一出?
我看了看表,已经下午1点,时间还算充足。我先冲进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开始选衣服,我整个衣橱是被睿思鄙视过的,用她的话说“装嫩扮高中生”,我上班还背双肩包,跟上学似的。我这算是去相亲吧,我看还是走淑女路线比较靠谱,从衣橱里掏出一套比较正式的,这套衣服还是为了工作面试买的,基本就穿了那一次。等等,面试,对,我这是挺像去面试的。
不管了,换了衣服,化了个淡妆,吹了头发。看看表2点40,刚刚好,我不喜欢迟到也不喜欢早到。打了辆车去暖暖,暖暖是间咖啡吧,墙上贴满电影海报,我和睿思最爱在里面泡一个下午。
一路上我的心情无比忐忑,走到暖暖门口,我便踌躇了。最后我想,是他要见我又不是我要见他,见就见吧,爱怎么看怎么看。
推门进去,冷气让全身的毛孔一紧,打了个激灵。我环顾了一下四周,我看见了他,穿黑色衬衫,比照片上要瘦,和睿思一样,他们这个家族的人估计都白。他也抬头看见了我,冲我点了点头。我坐到他对面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眉宇之间棱角分明,鼻梁很挺,长的特像个明星。这家遗传基因真够优良的。
大概5分钟,我们都没说话,服务员给我端了杯拿铁。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没带任何表情。照理说,我们这样‘相亲’,肯定是客客气气,他绅士,我淑女。结果他第一句就是问我姓名,可这也没错。但被他这么职业化的一问,我感觉自己跟犯罪嫌疑人一样。
我被这非常规的问题弄的有点懵,愣愣的回答:“林宁。”
“我是陈睿东。”
我想也没想的说,“睿东。怎么表兄妹也取这么相近的名字。”
大概之前也没人这么问过,他也停顿了几秒:“不知道,名字都是爷爷取的。”
又是沉默。
我不停的喝咖啡来掩饰气氛的尴尬,他却跟压根没觉察到一样,我不知道是他后知后觉还是他身经百战,镇定的未免是因为太不在乎。
“我们结婚吧!”
我狂咳嗽,我被咖啡呛到,也被这话吓到。我差点就想喊:你是不是疯了!我的神呀,陈大律师,没你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我就是有魅力 ,也不至于能让一个男人一见面就求婚啊。
我的嘴肯定张的跟我的眼睛一样圆。
他递了张纸巾给我,然后开始用他那死一样冷静的声音开始‘解释’:“我现在工作很忙,没有时间去恋爱,去相处。既然都要娶一个人,那么就娶一个各方面条件合适的,我了解过你的情况,我认为我们可以一起生活。当然,我会对这段婚姻保持忠贞,尽一个丈夫的义务。既然,你也是学法律的,那么我们就把事情处理的理智点,你对我有什么要求可以直说。”
我有点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的口气像极了我大学里教商务谈判的老师,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
“你认为婚姻就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就可以了吗?”
他点点头。
“那么爱情呢?”
“如果你想要爱情,那么就当我没说过。”他示意服务员买单。
“等等,还有一个问题。”
他停止了动作。
“你为什么这么急着结婚?”
他可能觉得我这个问题还问的有点建设性。“我父亲上个星期被查出肝癌晚期,没看到我结婚,他死不瞑目。”
这个理由我接受。
“如果没什么问题,我有事先走。如果你答应,明天早上8点半,我在民政局等你,带好你的证件。”
晚上,我躺在床上拿着我的户口本,想着我要不要答应这‘盲婚’。我不否认我对这个男人是有兴趣的,但我还并不爱这个男人。至于他各方面的条件,显然很符合我妈挑女婿的标准。说到我老妈,她要是知道我把户口本偷出来跟个男人去结婚,指不定会打死我。这让我想起里了向南和杨晓云。我看着户口本,看到我左手腕上的疤痕,我以前告诉自己,受再大的伤都要鼓起勇气去爱。可这并不容易,我也累了,我尝试了两年,最后都化为乌有。或许,陈睿东说的对,何必浪费时间去暧昧,去约会,去误会,去争吵,去伤害。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心力,伤透后去找了另外一个人,既然都要走这一步,那就将过程简单化,直接从婚姻为起点。我们不过有个伴,他有他的目的,我也有我的,至少我不再是一个人。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看着国徽我有点做贼心虚。
陈睿东看到我也么有什么意外。
“证件都带了吗?”
我点点头。
接下来的手续都是他领着我去办,该拍照拍照,该念誓词念誓词。签字的时候,他问我:“发什么呆,如果后悔了还来得及。”
我没有回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拿着结婚证恍惚的坐在他的车里,严格来说我们根本就还是‘陌生人’,可我现在是他老婆了,他将是那个要和我走一生的人,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的看他。
“我们现在去哪里?”
“医院。”他顿了顿,“我爸妈问你什么,你不会答的就不要答,我会跟他们交代。”
车子停在医院地下室,我们坐电梯到顶楼。我知道住这家医院顶楼的病人,非富即贵,我只知道睿思的爸妈都是公务员,我并不了解他表哥家到底是做什么的,看他的做派是能多少猜到恐怕不是一般的家庭。
顶楼的病房很安静,他拉着我的手。从电梯出来,他就拉着我的手往病房走,他的手很凉,刚握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跳有点加快。
我跟他进去病房,病床上躺着的肯定就是他父亲,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正在看报纸,旁边站了一位打扮素雅的女士,想必是他母亲了。
两位家长好奇又带点高兴的看我,看着我跟陈睿东牵在一起的手。
“爸,妈。这是林宁。”
“叔叔,阿姨好,我是林宁。”
“你好,你好。林宁,是宁静的宁吗?”他妈妈特别客气的问我。
“是的,阿姨。双木林,宁静的宁。”
“这名字好听,简单,大气。”
“你跟睿东是?”他爸爸问道。
“爸,我和林宁结婚了。”
他爸妈当时那表情真叫戏剧化,意外,惊喜,生气,反正挺复杂的。看看他们儿子,又看看我。陈睿东也不厚道,明知道他爸爸身体不好,就不要这样让人一惊一乍的,没头没尾来这么一句,要说也可以编个我们的恋爱经过,让他爸妈好好消化一下。
“你是说真的?”他爸爸表情严肃的问。
陈睿东点点头,“爸,出国前我们两个就在一起了,那时候我们还小决定以学业为重,现在我回来了,林宁也工作了,就把事情给办了。”他扯了扯我的手,让我把结婚证拿出来给他爸爸看。
他爸爸拿着那红本,有点老怀安慰的热泪盈眶。
她妈妈红着眼睛说:“老陈,这下你总放心了吧。没想到我们这儿子平时一声不吭的,一来就给你带了个好媳妇。”
‘孙子’,听到这词我苦笑。
他爸爸放下红本,“睿东,你现在结婚了爸爸很高兴,但是也不该这么不说一声就去领证了。挑个日子,我们陈家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你喝了几点的洋墨水也要尊重一下我们国家的传统,再说,你不在乎仪式,也不能委屈了林宁,更要尊重她爸妈的意见。”
我觉得他爸爸说的有道理,办不办酒席我无所谓,可我爸妈有所谓。
“爸,我们现在工作都挺忙,而且酒席这些事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安排好的,我看还是过段时间吧。”
他爸露出一丝不悦。
他妈妈替他打圆场:“老陈,睿东说的也有道理。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的思想也不同了,要办的话总得办的体体面面,热热闹闹的,我看仪式这事不着急,反正他们证也领了,这个媳妇跑不了。你好好养病,让他们快点给你生个孙子”
我们走出医院的时候,我坐在车上跟他说:“你爸妈人真好。”
他笑了笑,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见他笑。我看了挺难受的,我知道肝癌晚期意味着什么。
“现在轮到你了?”我故作轻松的说。
“什么意思?”他皱了皱眉头。
“总也要去见我爸妈吧。我先跟你说好,我妈可没你妈这么慈祥,一会儿她拿扫把来打我,你能躲多远躲多远。”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暴风雨总是要来的,还没走到家门我就全身发抖,世上没有后悔药,我跟睿东说要不改天再跟他们说。
可这冷血的家伙的说:“来都来了,大不了你挨完揍我给你上药。”
去他的。
我爸妈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我意料之外。我妈先是见我带了一个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的青年才俊回家,那偷偷乐的劲我都有点难为情。我爸跟个侦查员似的,从上到小,从头皮都脚趾头的观察陈睿东,在大致的了解了他的家世,学历和工作后,那表情还算满意。我也到现在才知道,我公公原来就是城内有名的信泰集团的总裁。捡这么一个大便宜,我是不是该明早去烧香拜佛了。
但是,事情的转折出现在我把结婚证亮出来之后。我妈把我叫进了房间,开私堂审理。
“说,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听话了,就算你要结婚,也没有你这样偷户口本偷偷结的。”
我想起向南的那句,“妈,我错了,我再也不偷户口本结婚了。”
可我很冷静的说:“妈,我跟睿东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他出国了两年所以我一直没告诉你们,现在他回来了,我们就想把婚给结了,就当我给您老人家一个惊喜,你不是就想要这样一个智慧与美貌并重的女婿吗,带出去多有面子。再说,现人家学成归国,成了海龟后没嫌弃你女儿这土鳖,我当然要抓紧啊”
我妈被我逗的没好气的说:“结婚是能惊喜的事吗,就当你们认为是两个人的事,也得尊重尊重我和你爸爸。”
“我这不是来尊重你们了吗。”我见敌人防线已经松动,“妈,生米都成熟饭了,难道你让我明天领离婚证去?”
我妈叹了口气。
我跟我妈出房门的时候,看到睿东跟我爸两个人在下棋,老林同志的接受能力向来比我妈快,这心理素质倍儿高。
“睿东,妈有话跟你说。”我妈也成他妈妈了。
陈睿东很认真的听着,那表情压根不像跟我说话时候的样子。
“我和你叔叔就林宁这样一个孩子,你们既然结婚了,我们虽然不满意这过程,但希望你们幸福,你们都是成年人了,你又比林宁大几岁,希望你能像我跟她爸爸一样的爱她,照顾她。希望你尽快安排一下,让我跟林宁他爸跟你父母见个面。刚才林宁也把你爸爸的情况说了,如果方便,我们可以去医院看你爸爸。至于婚礼的事情,我们也尊重你父母的意见。”
我想哭,我妈妈希望陈睿东像她一样爱我,可她压根不知道她女儿是怎么个状况下把自己给嫁了。
“欸,妈。”
听到他叫我妈‘妈’,我的眼泪不自觉就流了出来。
陈睿东看了我一眼。
他在我家吃完饭就走了。吃饭的时候,我妈对他比对我亲,拼命给他夹菜,我就知道,我妈是个‘外貌协会’。陈睿东这‘衣冠禽兽’已经彻底把我妈拿下了。
我送他下楼,直到他上车,我说:“小心开车。”
他说:“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就不该给他好脸看,我扭头就走。
这一天大概可以载入我的史册了,临睡的时候,我妈又来我房间,要跟我谈心的架势。
“你现在当人家老婆了,要一切为自己的家庭着想,睿东这孩子,我和你爸都觉得不错。你收敛收敛你的脾气,要互相尊重,相互依靠。”
“我知道了,妈妈。”我的鼻子又发酸。
“那你是跟他去上海呢,还是他回这里工作,都结婚了,这样分开住不是个办法。”
老实说,我还真没想到这么具体的问题。我也意识到,我要收拾行李离开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家了。
“我跟睿东商量,商量。”
我妈点点头,“早点睡。”
我撒娇的抱着我妈,“妈,你女儿嫁人了,她要离开你了。”
“那当然,难道还要赖在我身边一辈子吗。”
也对。
我妈走开后,我给陈睿东打了个电话。
“喂,我是林宁。”
“我知道。什么事?”
“那个,恩~~~”我说不出口。
“什么事?”
“我妈妈问我,结婚后我们住哪,难道还住各自家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知道了,你收拾一下,明天我去接你。”
‘啪’,电话挂断了。
这人都不知道说‘再见’,‘晚安’吗。
我一晚上没睡好,翻来覆去,梦到了郑程。
郑程,我也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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