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墨昭昭

作者:糯米花生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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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布衣大氅,傲然高峻,岩岩若松。不能说是完全栩栩如生,但也算得上是惟妙惟肖了。

      沈昭昭看着这花了将近十日才完成的大作,相当自信:“神君一定会很满意的。”

      金乌翮将变成凿子的羽柄复了原,抖落掉身上的灰尘,表示了赞同。

      交谈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传入了她的耳里,这是段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人来上香。她隐身藏到一旁,神经紧绷,等待着检验。

      两位妇人步入庙中,见到石像,脸色顿时大变,手中的竹篮摔落,里面的贡品全都倾倒在地。

      “是谁!是谁将神像换成了一小白脸?!”年轻的妇人惶恐道。

      年长的妇人同样是又惊又怒:“真是大逆不道!此等轻狂之徒定会遭天谴的!”她连连磕头道:“神君在上,此事与小人无关,还望神君莫要迁怒怪罪!”

      “是啊神君,”年轻的妇人跟着跪了下来,“妾身的坤儿,身中数刀,死状凄惨,却被衙门判为畏罪自杀……”她捂着胸口,泣不成声:“坤、坤儿今年才刚足十岁啊……”

      年长的妇人双目噙泪,哭诉道:“我家那口子还在狱中熬着,不知能不能挺过这个月……神君莫要因此弃我们于不顾啊!”

      沈昭昭不懂为何她们是这反应,见她们额头都磕出了血,心有不忍,正准备上前解释,却见她们静止了下来。不光是她们,庙外被风吹落的树叶,空中振翅的鸟儿全都停格在了那里。

      “昭昭姑娘,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一个飘逸的紫色身影翩然而至。

      ·

      黎墨闲来无事,在魔窟来回踱着步。

      十一日,已经整整十一日了。这十一日来,她一门心思扑在那破石像上,见着她的次数屈指可数。

      偌大的魔窟里只有他的脚步声,以及脚步声传来的回响。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寂静萧索,形单影只。

      不,这里不只有他。

      黎墨皱眉,他闻到了不属于这里的气息。

      这家伙挑这个时候来,非奸即盗。

      他没有转身,双手交叉于后,镇定自若道:“上次屈尊降贵来我这魔窟,是来观摩我受刑的,不知这次来,所谓何事?”

      帛棠迈着优雅的步子转了一圈,嫌弃道:“五百年过去了,你这里还是一成不变的寒碜。”

      黎墨将那刺鼻的沉香味赶出鼻腔,没好气道:“有话快说,本尊忙得很,不像你整日打盹,无所事事。”

      “现今三界太平,唯一的祸事就是你。”帛棠笑里带刀:“我如此亲力亲为,怎能说是无所事事呢?”

      黎墨一听,立马振奋了起来,摩拳擦掌道:“你总算是安耐不住了,本尊等这一日许久了!”

      帛棠啧啧摇头:“只会动粗,你们做魔的还真是野蛮。”

      黎墨反斥道:“总比你们做神仙的好,只会逞口舌之快!”

      帛棠揉揉太阳穴:“有话好好说,别总是大吼大叫的。”

      “原来你不缺耳识啊,”黎墨挖苦道,“凡人哀鸿遍野,也未见你觉得吵。”

      “三界各有其序,人界本就是苦修之地,那里的事无需我过问,也轮不到你管。”

      “什么狗屁秩序。”

      “未经开化,愚鲁粗鄙。”

      “你才是装聋作哑,故作清高!”

      ·

      他们在这厢唇枪舌剑的同时,帛棠的另一分身正在司法神君庙内观摩着沈昭昭的大作。

      “这便是昭昭姑娘为阿慎重塑的石像吗?”

      “正是。”沈昭昭忐忑道:“天君觉得如何?与神君可还相似?”

      帛棠凤眸含笑:“颇具阿慎的神韵,比之前那座美观多了。”

      得到天君褒奖,沈昭昭自当欢喜,但同时疑惑也愈深了。她望向跪伏在地的两位妇人:“可为何她们见到这石像不是太开心?”

      “神像是凡人依据自己的解读,凭借着有限的想象雕琢塑造的,如今的样子与他们的认知相悖,他们自然无法接受。”

      “我一会儿同她们解释,这才是神君真实的样子。”

      帛棠摇摇头:“阿慎真实的样貌并不重要。”

      沈昭昭不解:“真相怎会不重要?”

      “因为凡人供奉的并非阿慎,而是公道正义。”

      “天君的意思是,”沈昭昭尝试着解读道,“神像是他们将理想具象而成的象征物,能令他们心有所安即可,至于真相美丑,并无所谓?”

      帛棠赞许一笑:“昭昭姑娘真是一点就透,颇具慧根。”

      本以为神君是因看不见才不介意石像的样子,原来他是不在乎。都说登高望远,他们神仙高居天界,眼界与心境之宽广深远,是非她这种凡人所能企及的。

      许是太久未感受到来自长辈的关怀,看着帛棠和蔼的笑容,只觉他的形象在原本的绝姿伟岸上又多了一分亲切。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呢?”她问。

      “复原重来便是。”帛棠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指向了她的眉心。

      刹那间似有一股意念注入:“沉心静气,集中意志,抛却杂念,默念心决,虔而不卑,谦而不逊,便可达心之所欲。”

      她听到了他轻柔的声音,不是来自于外界,而是越过了双耳,直抵心脑,深深印刻在了那里。

      接着的一切似是水到渠成,力量随着银白色的光芒不断由她的丹田释出,凝聚于两手,眼前的妇人随着她的意念,不断倒退做着刚刚做过的事情,直到后退着离开了这里。

      一眨眼的功夫,一切便恢复如初。

      她再次操控金乌翮雕刻起石像,这一次仅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大功告成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不仅学会了新的法术,修为也增进了不少。沈昭昭开心极了:“多谢天君教导,我变得好厉害!”

      “是昭昭姑娘天分高,一教就会。只可惜……”帛棠轻叹了口气,“只可惜跟错了师父。”
      方才的欢欣鼓舞在瞬间冷却了下来。

      “天君豁达开明,为何偏偏容不得他?就因为他不归属于任何一界,处于秩序之外吗?”她质问道,态度之强硬就连她自己都未察觉。

      “这话是黎墨告诉你的?”帛棠神色如常,既不惊愕也未觉冒犯:“你可也是觉得天道不公,明明他有向善的可能,天庭却偏要针对,偏要赶尽杀绝?”

      “天君为何要说‘也’?”她心中一沉:“莫不是昭熠……”

      “不错,昭熠也曾在他身上看到了善念,奢望他能弃恶从善。”

      昭熠果真是有苦衷的,她先前的猜想得到了肯定。

      “昭昭姑娘可知她为何失败了?”帛棠问。

      她摇摇头。

      “因为她低估了戾气的魔障。戾气之凶恶,通过他的所作所为,相信你也大致了解到一二了。”

      ·

      “没错,我就是要用她证明,你们这些心高气傲的神仙并非高洁无瑕!”

      无巧不成书,另一边的黎墨正生动诠释着何为戾气。

      “你们若是沾染了煞气,也会遭其吞噬,被拖入这泥沼之中。你们与我,并没有什么不同!”他又一次理直气壮地坦诚了自己的诡计。

      “即使身陷泥沼,也绝不会将自己所苦施加于无辜。这便是我们与你最大的不同。”帛棠侃侃道,周身似环绕着荣光。

      “她才不无辜,既选择背叛我,就该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此仇不报,难消我恨!”黎墨怒视着帛棠,威胁道:“你别妄想阻挠!”

      ·

      “他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沈昭昭替他辩解道:“我也有痛恨的人和事,也曾产生过邪念。”

      “将心比心是种天赋,但千万莫将自己与他并为一谈。你不曾将邪念付诸行动,你与他是不同的。”

      帛棠指向她的丹田处,元丹伴着白光显现了出来,在一片洁净中,有一抹浊气迂曲盘绕,极为刺眼。

      她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大喇喇道:“我还未入魔,这煞气也就不算什么实质上的伤害。”

      “煞气的侵蚀是悄然无息的,它会影响你的心性,把你变得面目可憎,生厌讨嫌。这样也无所谓吗?”

      面目可憎,生厌讨嫌……这两个词一下慑住了她,揪着她狠狠地往下拉扯。

      她又一次想起了忠雍城里的碎语,想起了一张张鄙夷轻蔑的脸孔。

      她知道自己刁蛮任性、骄纵跋扈,但所谓“恃宠而骄”,任由她耍小性子,也算是一种疼爱,不是吗?所以她放纵自己,肆意妄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也是被爱着的。

      如今回想起来,她时不时也会生出悔意:倘若当初能乖巧一些,懂事一些,那么,他们丢弃她的时候会不会多一些不舍,多一些愧疚?会不会不那么的名正言顺,理直气壮。

      “我本就遭人厌弃,”她半垂着眼睑,丹田中的浊气似有扩散的迹象,“有没有煞气干扰,都是一样的……”

      帛棠握住她的肩,击退了涌上来的浊气。

      她跟着微微一颤,心中的阴郁似是被照亮,那窒息的扼制感不见了。她抬眼看向他,如梦初醒。

      “煞气会放大你的心魔,以此汲取力量,化作戾气,方才的感受便是它在作祟。现在,”他问,“你仍觉得他对你没有实质上的伤害吗?”

      她答不上来了。

      “阻扰善法,戕害慧命。”帛棠正色道:“这,便是魔。”

      ·

      另一个的帛棠正直击着他口中的魔,感受着滔天的戾气。

      “我不拦你,相反,我还要帮你。”他心平气和地说道。

      对方显然不信:“你当我傻吗?”

      “挫败后方能醒悟,你的寻仇于她而言并非坏事。只是手段稍显幼稚,进程又过于缓慢……”

      “有话快说,少在那儿故弄玄虚!”黎墨厉声打断,他可听不得自己精心谋划的复仇大计被这般评价。

      帛棠慢条斯理道:“你恨她,无非是恨她在天庭与你之间,选择了前者。在她体内注入煞气,目的是玷污其神格,好让她不得不选择你。”

      “一派胡言!”黎墨矢口否认:“本尊是不齿她手段下作,恼的是自己当年的疏忽大意。至于报复,不过是睚眦必报,魔之本性罢了。”

      “我有法子能让你尽早看到结果。”帛棠全然略过了他的辩驳,自顾自接着道:“四诚合一即可得至诚之力,只是忠者或愚忠,赤者或愚执,坦者或愚钝,虔者或愚昧,两者仅是一念之差。所以最终是至诚还是至愚,是神是魔,全取决于心之所向。”

      “啰嗦了这么多,竟是为了那破四诚。”黎墨讥笑道:“想让本尊替你做事,还不如做梦来得快,毕竟睡觉才是你的专长。”

      “煞气反噬需要恶意,恶意又需怨恨助长。她承袭了神心,宽厚仁慈,就连你的暗算都能轻易谅解,恶意又如何滋长?还是说你已安排妥当,好让她不断重复忠雍城那样的苦难?”

      帛棠适时停了下来,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因为在黎墨漫不经心的脸上,他捕捉到了一丝动摇。

      ·

      “至诚之力可以净化煞气?”沈昭昭惊喜道。

      帛棠颔首:“不错,只要心存善念,便可净化得道。昭昭姑娘你温良宽厚,定能去煞辟邪。”

      他已说动了黎墨,再说动沈昭昭,简直易如反掌。

      未料没等他开口,对方先他一步道:“倘若煞气已变成了戾气,这至诚之力也能净化吗?”

      看来顽固的不单单是黎墨,这一世的她也延续了真身的一意孤行。他大可直接应承,却想听听她会如何作答:“你仍觉得他会弃恶从善?”

      “有志者事竟成,不试过怎知道行不行?”

      见她满腔热血,他起了玩心,笑里藏刀地浇了盆冷水:“昭昭姑娘何以这般有信心?位居上神时都以失败告终,肉眼凡胎又凭何做到呢?”

      沈昭昭未受打击,反而更有斗志了:“昭熠做不到,不代表我不行。我们凡人常说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人定胜天,听天由命,天助我也,天不作美。”帛棠似笑非笑道:“凡人真爱拿‘天’做文章,将所有事情都归因于‘天’。”

      此话令沈昭昭想起了湛泽雨的那句:“以人意揣度天意,将私欲当作天道,当真可笑。”当时只道他是自命不凡,而今想来,那应是他的肺腑之言。

      是她仗着帛棠亲切,得意忘形了。

      “凡女失言,还请天君恕罪。”她欠身道。

      “不过是凡人的通病罢了,昭昭姑娘不必介怀。”

      虽是宽慰之言,她却听出了轻蔑之意。

      帛棠与黎墨都轻视凡人,不同的是,黎墨的轻视源于凡人对他的伤害,是带有怨恨的。而他的轻视却似乎是与生俱来,顺理成章的。

      他待她亲切,怕也是因为昭熠吧。

      这样想着,心中升起了凉意,而这些心思皆被帛棠尽收眼底。

      “言归正传,”他不动声色地将她思绪拉了回来,“关于净化黎墨一事,昭昭姑娘大可放手一试,只是此事万不可告诉他。”

      “天君可是怕他知道后就不同意去找四诚了?”

      他对黎墨自是了若指掌:“你师父极为幼稚,喜欢虚张声势,以反叛为傲,以顽劣为荣。若是让他知道有改邪归正的机会,他定会反着来的。”

      回想着黎墨寻衅滋事的模样,沈昭昭忍俊不禁,这么一笑,方才的芥蒂瞬间也烟消云散了。

      “天君说得不错,”她附和道,“他确实幼稚得很。”

      ·

      黎墨双手抱头躺在床上,正思索着什么,猛地鼻子一痒。

      “师父!”

      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一扰,喷嚏只打到一半。

      “莫要大呼小叫、一惊一乍的,为师听感向来敏觉。还有!”他起身,再度三令五申道:“进为师房前先敲个门!”

      结界又一次被她的破了,这已是七次了。

      “你的房间没有门啊。”沈昭昭无辜道。

      他一挥袖,变出了两扇门,安在了入口处。

      “现在有了。”现今这情况,门比结界更为安妥。

      “好的,弟子以后会注意的。”沈昭昭熟门熟路地敷衍完,急忙步入正题:“师父,我们去找四诚吧!”

      帛棠才刚游说完,又轮到她了,不过这提议正中了他下怀。

      “要找四诚也不是不可以。”他半推半就道:“其余三诚对应的是何宝物你可知晓?”

      沈昭昭反问:“师父你不知道吗?”

      他对这些宝物法器的向来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了解。为了不暴露自己的无知,避重就轻道:“是你要找四诚,又不是为师要找四诚。”

      沈昭昭眨巴眨巴眼睛:“师父您一活了上千年的魔罗都不知道,我一区区活了十九年的凡人怎会知道呢?不对,也不是十九年。”她自行纠正道:“我在天上待了一日,现在应是二十岁了。”

      竟敢用他训斥她的话来回击他,真是目无尊长,胆大妄为!正想发威以振师纲,可偏偏对方就是不配合。

      “啊!”她灵光一闪,拍手道:“神君肯定知道!”

      随便抓一个神仙来问就是,为何偏偏要找那个老顽固?

      他意欲阻挠,她却没有给他任何发难的机会,闪身离开了。

      此时此刻,他不禁有些许的懊悔,懊悔自己教她移身术,让她可以来去自由,完全不把他这个师父放在眼里。另外,他还有些许的烦恼,烦恼自己过于出色,才短短几天就将徒弟教得如此优秀。

      魔窟再次沉静了下来。

      他躺了回去,这份已陪伴了他上千年的静谧,竟开始让他有些不习惯了。

      耳畔响起了帛棠的话,他的思绪愈加烦乱起来。

      这次她会作何选择?是至诚还是至愚,是神是魔,是帛棠还是……等等!

      他眉头一皱,发觉此事并不简单。

      为何他对应的是至愚?这家伙是在骂他笨吗?!

      ***

      沈昭昭取出长生结,想到要与肃慎对话,不免有些紧张。

      她清了清嗓子:“神君神君,我是昭……”

      话还未说完,肃慎便即刻现了身。

      她急忙恭敬道:“神君,石像已经重新造好了,请您验收。”

      “这石像我很满意。”肃慎站在那里,一步未挪便下了结论。

      “神君这么快就验收好了?”她诧异道。

      “这里有很浓烈的檀香味,还有新鲜的水果与茶点的味道,说明刚有凡人前来祭拜过。他们祭拜它,表面已接受了它,既然他们认同了,那我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异议了。”

      从气味入手,剥丝抽茧,一气呵成,不愧是司法神君。她不由钦佩道:“神君真是料事如神!什么都逃不过你的……”

      “法眼”二字险些脱口而出,她担心自己有所冒犯,不免局促起来。

      “沈姑娘不必多虑。”他反过来安慰她道:“心镜比双目更为透彻,没有眼睛于我而言并非劣势,既非劣势,也就无需忧虑冒犯与否。”

      这份坦荡令她敬意油生:“神君说的是,感受这个世界又何必一定要用眼睛呢?只是神君,有件事我得向你坦白,雕这石像时,我存了点私心,这私心正好与眼睛有关。”

      “私心?”肃慎颇感意外。

      “可否麻烦神君把手借给我一下?”

      他迟疑着伸出了手,任她牵引着来到石像前。

      她将他的手放置于石像的胸口处,在那里,他摸到了一个凹凸不平的图案。

      “这是……”

      “我在紫宫处加了一只眼睛。”她解释道:“这代表着神君目在心主,时刻审视着世间的善恶,没有谁能够只手遮天。希望借此坚定祭拜者的信念,使他们能坚持到沉冤得雪的那一天。”

      似有阵阵暖意随着娓娓的声音沁入了心脾,驱散了寒疾。或许天君说得没错,她与昭熠并非截然不同。

      他的唇边荡起了笑意:“沈姑娘有心了。”

      “是天君给我的启发。”她坦白道。

      “天君来过这里?”莫说下凡,就连紫徽殿他都鲜少离开,为何会来这里?

      “对,天君教导了我许多,所以我决定即刻出发去寻四诚了。神君,”她问,“你可知剩余三诚分别对应的宝物是什么吗?”

      原来是来督促课业的,倒也符合他的作风。为臣者,自当助君修得正业。

      肃慎答道:“忠者耿怀金乌翮,赤者难逃融魄壶,坦者仰赖缚谎索,虔者……”说到此处,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沈昭昭以为是自己没听清:“虔者什么?”

      “虔者,”他寓意深长道,“敬远倾取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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