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云晓月君知否

作者:陈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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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五章 而有遐心(二)*


      待凌君凌芸从安城集市回来,只瞧一七尺男儿一身宝蓝瑞兽龙纹团绣长褂正在御园的前厅天井里懒散地踱步。

      四周的护卫和内侍皆低头直视着脚下,昨夜的雨水正滴滴答答的,从檐下落到廊下的莲池里,气氛凝重而压抑。

      凌芸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凌君,凌君反手拉住凌芸,轻声上前,引她一同跪下请安,“微臣阮凌君,臣女阮凌芸,恭请二殿下大安。”

      二皇子名唤景昱,是烨帝宠妃鑫贵妃唯一的儿子。

      忽听脚步声停了,一沉稳的男声入耳,“阮统领不必多礼,快快起身吧。”

      凌君与凌芸叩头谢恩,相携而起。一时凌君与景昱谈起了他南巡的见闻。

      凌芸侧立在一旁行了常礼,与莲心悄悄退下,稳步走上回廊,虽不敢直视院里的人,但还是偷偷回头瞥了一眼。

      因凌芸的大伯母奇氏是鑫贵妃的姑母,按这辈分论,凌芸与景昱便有了亲戚关系。但鑫贵妃常常恃宠生娇,做出不敬皇后之事,又很不待见阮家人。

      想到这里,凌芸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谁敢跟他攀亲戚啊!

      恍然回神,瞧着深邃的长廊,忍不住扶额气恼,自己居然迷迷糊糊地走错了路。

      虽然第一次到安城御园,但凌芸天生方向感极强,又识得地图,早先已从凌君那里借来了御园的平面图,得知自己该住在哪里,而哪里又是她不该经过的地方,以免寸步行差,惹怒景昕,为凌君带来麻烦。

      素闻景昕精明强干,在闺中时,便帮皇后打理内宫事务。想来,她并不是好相与之人。

      是的,凌芸可不敢仗着凌君和景昕关系不一般,就跟在家里一样任性横行,毕竟那是尊贵的公主,天威不可欺。

      不过经过她这一天下来的观察,貌似,好像,可能,凌君和景昕的关系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好。

      眼下,凌芸没那心思猜测他俩的事。

      闭眼回想了一下地图,嗯,对,过了这个长廊就是景昕居住的地方,而自己该后退回去,在正厅后院左转的。

      刚一转身,只听身后传来一温柔的女声,“既然来了,便过来吧。”

      凌芸一愣,半张着嘴尴尬得不知该如何迈步,两眼不住地转着,也想不到理由拒绝。

      忽觉后背一身寒气爬上背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勉强含笑,伸手拉着莲心一起回过身,紧着低头行礼:“恪纯公主万安。”

      “你不必如此多礼的,这里并无外人。”

      什么意思?

      凌芸又是一愣,却不敢迟疑,恭敬地行礼起身,却见景昕独自一人立在长廊深处,像是绽放在深夜里的昙花,耀眼明亮,洁白无瑕。

      “听凌君说,你这次回京是以羲家族女的身份入宫选秀。”

      紧随着景昕的脚步,从长廊走了许久,又穿过花园,一路不语,这跟着她登上了高墙角楼的长梯,却突然听她开口问了自己这么一句话。

      凌芸一时闪神,脚下一滑,险些踩空,还好莲心在后面紧推了一下,方才稳稳站好。

      见此,景昕莞尔一笑,“可想你不是心甘情愿的。”

      凌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景昕,尴尬地傻笑了两声,“臣女失仪了。”

      登上角楼,俯瞰安城的亭台楼宇,街市里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阳光灿烂,热闹非凡。

      “你看这安城里的百姓多好,就像太资河里的鱼儿一样自由。”

      听着景昕突然感慨了一句,凌芸不解地看她,而她笑着看向发懵的凌芸,忽然笑意散去。

      “紫微宫不是太资河,别妄想荣华富贵,光宗耀祖,那远比投河自尽更加痛苦,他们不会让你痛快毙命,只有生不如死。”

      未待凌芸开口反问,就听见有人在楼梯处请示道:“启禀公主,二殿下已在楼下恭候,特命人再来传话。”

      景昕并不理会,冰冷的脸上突然绽放笑容,随手拍了拍凌芸的肩膀,缓缓靠近,耳语,“若不想变成第二个我,就别任他们摆布。”

      只瞧景昕在角楼下面见景昱,直言道:“让三弟好等,真是惭愧。”

      景昱赔笑,“皇姐客气,这都是臣弟该做的。”

      景昕冷笑一声,“如今三弟今非昔比了,都已替父皇南巡安抚体察民情了,可见深得圣心,连二弟都该嫉妒了。”

      “皇姐玩笑了,臣弟如何比得太子万分之毫厘。”

      “也是,到底他是嫡出,他才是太子。”

      “她的话别往心里去。”

      凌芸一惊,不知凌君何时上来的,却听清了他刚才的话,只觉得心头一紧,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喊了他一声,“哥。”

      凌君面不改色,郑重其事地对她说:“因为你别无选择,也无能为力,何必徒劳。”

      凌芸故意转移话题,问凌君:“为何恪纯公主管二殿下叫‘三弟’,管太子殿下叫‘二弟’啊?”

      凌君浅笑,“因为她是皇长女呀。”

      “哦,原来如此。”

      待景昕与景昱等人离去,兄妹二人才从角楼下来,凌芸低头看阶梯时,无意间瞧见凌君腰带上坠着一块金制玉色玄武纹名牌,“哥,今日怎地把暗卫营的腰牌戴上了?”

      “在靖都之外,以阮家军暗卫营的身份行事,要比三宫禁军的方便些。”凌君笑着回答。

      却不想话音刚落,就见景昕的内侍女官玉娟候在马道处,主动向凌君行礼,“阮统领,公主有请。”

      凌君回礼,“敢问公主因何宣召?”

      玉娟倒也不避讳凌芸,直接上前一步,向凌君出示一块腰牌。

      凌芸鬼使神差地瞟了一眼玉娟手里拿的腰牌,不料,竟与凌君的金镶玉腰牌一模一样。

      凌芸莫名心慌,不解景昕为何会有阮家军的腰牌,猛地抬头看向凌君,可他倒是面色如常。

      紧接着便听到了玉娟的话,“公主想见暗卫营指挥使,烦请阮统领代为通传。”

      眼睁睁看凌君接过腰牌,凌芸心中暗叫糟糕,完了,哥哥这暗卫营指挥使的身份要暴露了!

      凌君转头用温柔的目光回望凌芸,以示安慰,“你和莲心先回去吧。”

      玉娟赔笑道:“您放心,奴婢会送二小姐回房的。”

      凌君颔首,“有劳曹御侍。”

      看出凌芸有些紧张,以为她是害怕自己,玉娟侧身示意,“二小姐请随奴婢来。”

      凌芸不敢多言,拉着莲心,走出三两步,便回眸看凌君,见他笑着摆手,又瞥见玉娟在身后打量自己,故作笑意,挥手回应凌君,“哥,回见!”说完便敛去笑容,加快脚步向前。

      莲心一时有些跟不上她的节奏,慌神道:“小姐,你走这么快干嘛?”

      凌芸胡乱扯道:“我口渴!”

      这边,凌君独自去往景昕的住处,行至正堂前,在抱厦内驻足,简单整理仪容,深吸一口气后,拱手行礼,“臣阮凌君,请见。”

      凌君连唤三声,无人应答。

      步入殿内,环顾四周,空无一人,景昕故弄玄虚,凌君自然洞悉无疑,不禁轻笑,转身往外走,于廊下行跪拜之礼。

      “臣,暗卫营指挥使阮凌君,请见都统。”

      未待凌君叩首,景昕便出现在他身前。

      凌君仰头,看景昕睥睨,冷冷道:“果然是你。”

      将腰牌高举过头顶,呈给景昕,凌君似笑非笑地说:“原来苑玥是你。”

      景昕不肯接下腰牌,“怎么,本宫一介女流,不配为你阮家军暗卫都统吗?”

      凌君纹丝不动,“公主乃天之娇女,女承父业,天命所归。”

      景昕接过腰牌的同时,话锋一转,“所以,你就以权谋私,散布自己与羲家三小姐结亲的消息?”

      “我没有!”凌君满脸震惊,一口否决。

      景昕面若冰霜,甩手抛下一个纸团,“可所有向奭黎传递消息的暗卫,都收到过这样的纸条。”

      凌君慌张地拾起落在他膝前的纸团,急忙展开,揉平褶皱,颠来倒去,反复确认,却一头雾水,仰头问:“这上面没字啊?”

      景昕抱臂,挑眉,不语。

      “你耍我!”凌君猛地站起身,见景昕眉眼间透着得逞的笑意,摇头嗤笑,“到底是我傻,还是你痴?若我与羲瑶成婚,我还会跑去奭黎接你回家?”

      “本宫要你接了吗?”

      “陛下要我去接的。”

      “父皇还要你离了我,你怎么不听?”

      凌君向前一步,半低着头,笑问:“昕儿,你这算吃味吗?”

      突如其来的暧昧,让景昕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嘴上仍是不饶人的,“你不配!”

      “从奭黎回来这一路,你都不肯见我,也不曾主动与我说过半句话,你说你恨我辜负了你的情意,见你对戈渪之死痛哭,便疑你对他动了真心,既然在你心里,我已铸成不可原谅的错,那你为何今日,非将此事与我挑明?”

      见景昕眼神慌乱,凌君直接点破她的心思,“陛下本无旨意给凌芸此殊荣,是你执意想要见羲瑶,才假意屈尊去羲家接凌芸,不是吗。”

      “胡说八道!”

      面对凌君将她看穿,又步步紧逼,景昕无措间,退步站到台阶上,举起手中的腰牌,挡住凌君更进一步,“父皇已将暗卫营全权交由我统管,本宫找你,不过是例行公事,暗卫惯例,指挥使在明,都统在暗,我总要见与我的副手见一面,才方便密行圣令。”

      凌君一手握住景昕举着腰牌的手,一手摊开,将那无字纸团呈在她眼前,“敢问都统,以此试探臣下,可是圣令?”

      “你放开我。”景昕欲收手,但凌君反而更加用力地捏着她的手,“阮凌君,你弄疼我了!”

      “只有疼了,才能记住教训。”

      景昕恼羞成怒,多年压在心底的委屈翻涌上来,刹那间,泪如雨下。

      “原本定下的和亲公主,是四伯父家的三姐姐景洛,戈渪因为要给他母亲守孝,不想耽误景洛,才与她解除了婚约。等他除孝后再度求娶,皇族之中,唯有我一人适龄。

      辅国公府通过安插在宫内的探子得知你我关系,不想你镇国公府获利,恰巧当时饶乐也想要求娶我,故与瑞宪长公主府联手,假意偏帮鑫贵妃,宣扬我嫁去饶乐的益处。

      父皇本就对饶乐存有戒心,自然不会将我嫁过去,可骤然发生东都沉船案,镇国公府被打压,满朝逼父皇定阮凊名之罪,他能力排众议保住镇国公府,却不得不舍出我。

      你难道不知,瑞宪长公主的丈夫,正是你那出继到东都阮家的叔父?他夫妇二人为了讨好辅国公府,没少在这件事上出力。不是父皇不愿成全,是你我的亲眷从中作梗。”

      凌君如何不知,辅国公府与镇国公府之间的恩怨,从祖辈延续到了他和凊名的身上,是致使他与景昕分离的根源。

      凌君苦笑,“所以,该记住教训的人,也只是我,是我留不住你。”

      景昕用力甩开凌君的手,反手用手背抹去脸颊上的泪,“没错,从始至终,我都不欠你的,不论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景昕的身影从眼前消失,凌君怅然道:“是我欠你的。”

      ——

      次日回京,凌芸并没有和景昕同行,毕竟不同路,依旧是景昶护送景昕回紫微宫,而凌君直接和凌芸回家。入靖都后,有镇国公府的府兵前来接应,凌君弃马登车,盘腿抱臂,坐在凌芸身边闭目养神。

      打量凌君眼底乌青,凌芸断定他一夜未眠。

      其实,在他见过景昕之后,凌芸就察觉到他情绪不对,猜到他与景昕闹了不快,她却没敢没多嘴。可是现在再不问,她怕到家之后,更没机会问了。

      凌芸伸出左手,用食指戳了凌君的手背两下,轻声道:“睡了?”不见他应答,但看他左眼睫毛微微颤抖,凌芸便无所顾忌了,故意捏着嗓子说话,“哥哥,你睡了吗?”

      “干嘛?”凌君没有睁开眼,声音有些不耐烦。

      凌芸故作惊讶,“哦哟,你没睡呀。”

      “有你在,我如何敢睡?”

      “嘿嘿嘿,还是哥哥对我最好了,出门在外,这么担心我的安危。”

      “你想多了,我只是自保,我怕我真睡着了,你会拿大葱塞我鼻孔。”

      这是凌芸小时候捉弄凌君的招数,凌君脾气好,知她年纪小,从不因此和她生气,所以凌芸屡试不爽。

      回想起幼时调皮捣蛋的事,凌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拉住凌君的手臂,嗔道:“哥哥,我知错了,再不敢那般胡闹了。”

      凌君睁开眼的瞬间,映入眼帘便是凌芸撒娇讨饶的模样,看她如此,他反倒有些不习惯,一手扒开她的双手,挣扎着向一旁挪了挪,“你有事直说,别和我撒娇,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凌芸翻了个白眼,恼道:“哎呀,人家温柔一点不好吗?”

      凌君蹙眉,“你本就不是淑女,何必如此扭捏,你自己装得不难受吗?”

      凌芸抬手拍在凌君肩膀上,“兄长所言,甚是有理!”

      凌君拿开凌芸的手,“少来这套,说罢,到底要问我什么?”

      看凌君神情严肃,凌芸也收起玩闹的心思,直截了当地问:“你心事重重的原因。”

      “我哪有心事重重?”

      “和公主吵架了吧。”

      “我的事,你别管。”

      “那你说你有办法帮我躲避选秀,是不是需要公主帮忙?”

      凌君别过眼不敢看凌芸,“不需要。”

      “选秀是内宫事务,除了公主,难不成你去找姑姑,或是嘉贵妃?”

      “你问这么多干嘛?”

      “关乎我的婚姻大事,我不该知道底细吗?”

      “总之,我有办法帮你,放心。”

      “哥,你如此搪塞我,叫我如何放心啊?”凌芸情急之下,伸手握住凌君的手腕,正好摸到了他慌乱的脉,仰头看凌君的耳朵红了。“你心虚!你撒谎!”

      “我没有。”

      “你从小就这样,一心虚就不敢看我,一撒谎就心跳加速、红耳朵。”凌芸丢开凌君的手,“就算你死鸭子嘴硬,不承认,你自己的脉也已经出卖了你!”

      “好妹妹,我真的没有骗你,不需要求助姑姑和公主,我一样有办法帮你的。这点小事若办不到,我在紫微宫里这些年岂不是白混了。”

      “可我想你因为我去求公主的。”

      “我就能做到的事,为何非要去求她,欠了人情,你拿什么还?”

      “你替我还不就好了。”凌芸也不想和凌君卖关子,“我都看出来了,你们就是吵架了,你正好借机去给她送个台阶下,哄哄她不就好了。”

      凌君低头哂笑,“若是三年前,我总有办法哄好她,可现在,怕是再也哄不好了。”

      看凌君红了眼,凌芸凑到他身边,柔声问:“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和她,阴差阳错,有缘无分。”

      凌君向凌芸讲述了他与景昕的过往,但却隐去了各方的权力之争,不想她为之所扰,只说是时运不济,所有事都碰巧赶在了一起,他二人身不由己。

      见凌芸落了泪,凌君伸手为她擦泪,“傻妹妹,该哭的人是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呀?”

      “你们太苦了。”

      “我与她心意相通,不苦。”

      凌芸抽泣道:“哥,你千万别灰心,否极泰来,你一定会和公主好好在一起的。”

      经过这一番回忆,让凌君扫去心中阴霾,坚定地说:“我不会放弃的。”

      兄妹二人叙话毕,马车也在镇国公府正门前停稳。未等凌芸从凌君与景昕的事里缓过神来,一开车门,又有个天大的意外等着她。

      阮家的东西两府在她离开的三年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相互易主。

      是的,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

      现在阮家祖宅、镇国公府东府的主人,是凌芸的父亲、镇国将军阮戎歆,而原来凌芸家的西府,则变成了她的大伯,兵部侍郎兼京兆尹阮戎韶的府邸。

      这一切似乎乱了长幼纲常,却无外人敢妄言非议,但一定会有内人不服。

      “哎哟喂,赶紧瞧瞧,这是谁回来了啊?”

      凌芸扶着凌君的手正从马车上下来,便听身后一阵酸。不必回头,除了大伯家的大姐阮凊葳,没人会这般有闲心来挑衅她。

      凌君拉着凌芸径直往府里走,却不想兄妹二人身前出现两个相貌相仿的男子,只是个头一高一矮而已,同样一副嬉皮笑脸。

      凌芸不耐烦了些,可凌君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对他二人说道:“凊茂、凊荼,何必站在大门前,进家里坐便是。”

      凊茂冷笑一声,“二哥一口一个‘家’的,叫得可真溜,可见那三进的雪轩,住得是相当的舒坦啊!”

      “那也不及二姐的二层小楼舒服吧。”凊荼接话,反问凌芸道:“二姐,那园子必是从前的双倍之多啊,这回你可不必再和莲心那小妞挤在一个屋子了,你必然没见过这么大的......”

      猛地一声闷响,只听嚎叫,凌芸拂袖,抬腿跨过凊荼,大步向前。

      凊葳在后面尖叫唾骂道:“你个没人要的蹄子,跟你娘一样喜欢倒贴!”

      “凊葳,你把嘴放干净些!”

      见凌君有些动怒,莲心了解凌芸也必然不会就此罢休,紧拦着凌君,“少爷,你别动气。”说着拉凌君往后退,为凌芸开道。

      果不出莲心所料,凌芸二话不说,猛地转身踩着凊荼的大腿,抬手便把拦着她的凊茂撂倒在地。

      直朝着凊葳便抬脚一扫,反手一掌将凊葳身后的一个婆子推倒,压向后面的丫头婆子,一时人仰马翻,混乱成粥。

      “阮凊葳,你有胆就再说一次试试!”

      凌芸一手拎着凊葳的衣领,一手用凊葳手里的手绢把她的双手缠住,凊葳就这般后仰着,只要凌芸一撒手,她就立马滚下台阶。

      “大小姐!”台阶下面一时趴着一群鬓发俱散的婆子丫头,紧着往上爬着,生怕凊葳掉下来。

      “谁都别动!”凌芸一声怒吼,惊得众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更不敢言语。

      凊葳眼中泛泪,满脸通红,嘴上却不住地嘟囔,不肯求饶,“阮凌芸,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松手,我就跟你没完!”

      凌芸瞪眼冷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敢松手,我这便送你下去跟你的奶娘团聚!”

      作势要撒手扔下她,吓得凊葳眼泪直流,连连尖叫,“哎呀不得了啦,要出人命啦,凊茂、凊荼,你们快来救姐姐啊!”

      此刻的凊茂、凊荼正躺在地上哀嚎,哪里顾得上凊葳死活,凌芸拉起凊葳,又以极快的速度扔下她。

      凌君抬手推开莲心,一剑步上前,拉住凊葳,抱着她顺势坐在地上。

      凌芸气得连连跺脚,恼道:“哥,你干嘛救她?”

      凌君白了凌芸一眼,斥责道:“好歹她是你姐姐,磕了碰了倒罢了,若是真闹出人命来,你担待得起吗?”

      一听此话,凊葳猛地推开凌君,“要你献殷勤,本小姐今天就是要她阮凌芸担待不起!”说着爬起来便要向台阶下面滚去。

      凌芸大步上前拉起凌君,“哥,你起来,你让她滚下去。”接着朝着凊葳大喊道:“大姐,你今天要是不滚下去,你就别进宫!”

      凊葳被凌芸的话一激,立马站起来要向下跳去,却不想凊茂、凊荼相继从身后拖住她,“使不得啊,姐!”要她在原地胡乱挣扎。

      “起开啊!”

      挣脱开凊茂和凊荼的束缚,凊葳抬手直指凌芸鼻尖,厉声喝道:“你个煞星,凭什么回来跟我争太子妃之位!”

      凌芸不畏凊葳,抬手按下她的手臂,笑道:“就凭我是羲家的五小姐。”

      “我呸!你分明姓阮!”

      “长姐也知道我姓阮啊,可这更有助于我入宫选秀啊。”

      “你凭什么替羲家冲锋陷阵?”

      “即是冲锋陷阵,便是比方才危险得很,长姐还是别去了吧。”

      “说好了阮家就我自己的,你凭什么横插一脚,我不服!”

      “既然长姐不服,那我可得让你心服口服才是。”

      凌芸抬手紧捏住凊葳的肩头,将她拉近自己,附耳言道:“我保证,这太子妃你当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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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结局的朋友给我书评,说凌君有点像是一个传奇,不太真实的感觉。凌君是唯一一个定好名字、身份,就等同于写完结局的人物,需要填补的是合乎他性格的经历,想要留白,却又想让他多一点戏份,但更怕画蛇添足。
    最近在改第一卷的细节,通篇大致翻看下来,果然心静的时候写的东西是细的。当人物囿于烦忧之中,是无心赏景的,自然也写不出景了。都说除了作者本人,没有人能毁原著,嗯,希望我自己,没有改毁吧。
    2022.8.1二改 本章BGM:张靓颖 - 不惜时光(梦华录O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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