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做渣女了

作者:半块西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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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见了小狐狸


      “血术!真的是血术!”

      凤天玖整个人都惊呆了,只站在原地愕然的看着这一幕。

      有人回过后神后,惊恐的尖叫出来。

      “是燃血回魂术!”另有修为高深者也声嘶力竭的喊着。

      几千名修士惊恐的盯着妆容隆重一身血红凤袍的云婴,眼中的恐惧比遇上最凶煞的厉鬼邪神还要强上百倍,随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巨大的阴霾把整个凤鸣山笼罩起来。

      不怪众人如此失态,燃血回魂术是比重生夺舍更加邪恶的鬼术,夺舍者不过夺一人之身,而元婴此番涅槃,凤鸣山的灵气都稀薄了,凤灵携小半个灵脉的灵气为她死而复生,灵气是什么?灵气乃修仙问道人赖以修习的根本,此等邪术一旦出世,岂不是断了玄门修炼的根基?这一次是灵脉受损,若她不断重生,那吸的就不是灵气,而是无数修真者的性命!

      凤天玖震惊过后,也略感棘手,这云婴用血炼化了他的“凤鸣”梧桐剑,又唤醒了躯体化做凤鸣山,血脉结成凤鸣山灵脉的世间最后一只凤凰。一味强杀,不是此消彼长,而是白白消耗玄天宗的底蕴,可若不就地解决了此等逆徒,那玄天宗今后如何在仙门百家立足,他作为第一玄门宗主,又如何向世人交代?

      脑中正在急转,空中突然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炸在耳边,众人一个激灵朝来声处仰头望去。

      “是什么东西把你们搞成这幅模样?”

      一个浅色单薄衣衫的人影踏着剑悬在空中,夜风凄凉,来人衣角和青丝齐飞,眼神如一汪古潭,面色苍白,看着只有三十来岁,容貌带着憔悴的俊美,正是此次簪花大会,百家云集的目标——玄门祖师!——李慕白。

      李慕白扫了扫眼下这几千名修士,此刻众人被金凤凰冲击得各个衣衫褴褛,头发散乱,东倒西歪,一脸的惊慌失措。

      李慕白似乎不悦,他闭关两百年,突然感到凤鸣山灵脉震动,心下有异,终于坐不住了,第一次出关就遇上眼前这种场景。

      众人一见玄门祖师,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顾不得行礼谄媚,眼底的恐惧根本遮盖不住,群情激奋,一起指向云婴。

      “祖师!是血术啊!”

      “是燃血回魂术!”

      “师祖。”凤天玖恭恭敬敬对着落在地上的玄门祖师行礼一个大礼。

      李慕白视而不见,只顺着众人的声音望了过去。

      云婴也是第一次得见这位传说中高高在上的师祖,看来今天是真的不能善了了,想到此处,眼前只浮现出那张瑰姿艳逸的脸。

      乔其乔,这一世我若死了,你会心中欢喜吗?

      云婴收敛心神,她着一身威严华丽的宫装,凤袍尾长长的拖在地上,头上赤金凤暖钗熠熠生辉,不怒自威,与李慕白对望,神色淡泊,眼神中带着几分蔑视众生的平静。

      “祖师,就是她使出燃血回魂术,此女不除,遗祸众生啊!”

      众人见云婴面对玄门祖师还如此姿态,实在是又惧又怒,有玄门第一祖师撑腰,恐惧淡去,各个咬牙切齿,义愤填膺起来。

      玄天宗几名小辈上前行礼,三言两语讲清楚来龙去脉,连带云婴之前的种种恶迹,残害同门,勾结魔教,射杀仙门修士。李慕白扫了一眼横尸在地的千鹤门弟子,听着众人你来我往的投诉,面色不改,却也不发一言。

      众人见此情景,也渐渐安静下来,李慕白把目光移到远处,眺望凤鸣山深处,思忖片刻,似乎自有考量。

      “罪不致死。”李慕白终于开口。

      云婴抬了抬眉尖。

      众人这一夜惊心动魄,本就情绪起伏跌宕,此时见玄门祖师如此结论,竟也不敢再大呼小叫,一个个低着头,只小声嗫嚅,跟身旁的人嘟囔不止。

      “师祖!”凤天玖不可置信道。

      李慕白充耳不闻,沉默片刻,径自向云婴缓步走去。

      云婴见来人靠近自己,自知不是这位修真界第一高手的对手,也不抵抗,只是维持原样,静观其变,犹如一座雕塑,神色平淡的等着他走到眼前。

      李慕白距离云婴三步处停下,看着对方依然平稳莫测的眼神,面对化身期大能,云婴气势竟不落下风,李慕白心下也略感吃惊,两人静立片刻,气氛凝滞。

      众人一颗心吊在嗓子眼,心弦紧绷,就要看玄门祖师如何大展神威,场面一时落针可闻,李慕白身形纤细,面色苍白,更衬托云婴一身隆装的威严庄重,须臾,出乎意料的,他缓缓抬起右手盖向云婴的双目。

      云婴顿时紧绷起来,头上的赤金暖凤钗都跟着金光闪动,然而在手指靠近的一瞬间,她全身不自觉放松,抖了抖眉,抑止不住的阖上了眼。

      “云婴,让我看看你的心。”李慕白语气平静,声音飘渺。

      云婴本已陷入冥想,听到这一句却顿时如同从噩梦中醒来,全身一个激灵,双眼猛然一睁,错身一步,闪过了眼前微凉的五指,她稳了稳心神,仿佛要看反过来看穿李慕白的灵魂,随即,不卑不亢道。

      “你有什么资格看我的心?你自己的心魔未除,何以能见我的本心?”说罢,目光坦诚,直视面前的玄门至尊。

      众人齐齐倒吸了了一口冷气,场面更是鸦雀无声,玄门祖师被心魔所困众所皆知,他修炼大成却迟迟不能飞升,这本不是玄门间了不起的秘密,但他毕竟已至飞身期,一只脚踏进仙界,众人知道此事,也断断不敢妄议,此刻被云婴一语戳破,各个瞠目结舌,暗道云婴果然狗胆包天。

      白染远远的站在高坡处,他本以为云婴必死无疑,岂料峰回路转,竟涅槃重生,一颗心稳稳的跳着,咚咚咚,冷血渐渐回暖。此时听到这番言语,手中的暗红法衣攥成一团,本心?她的本心是什么?

      乔其乔也从震惊中冷静下来,血煞门修炼血术者何止千人,但能修得血燃回魂术,古书虽有记载,但从古至今领悟者不过三五人,且这几人各个搅得世间生灵涂炭,仙门百家人人得以诛之,使得这几人无一例外下场惨烈,死无全尸,是以百年下来近乎失传。此术名门正派如临大敌,但魔道众人却趋之若鹜,乔其乔眼神亮如金光,这云婴一定要死在自己手里,杀一万个仙门名士,也抵不过一个云婴让他痛快。

      李慕白撤回手,一声叹息,不再做声,衣衫一闪,瞬息间回到原地。

      此时夜已深,天地都浸在一片黑暗中,凤鸣山也沉寂下来,不时刮起阵阵夜风,漫山遍野的梨树沙沙作响,只有四周燃起的纸灯火把照得场内忽明忽暗。

      在纷乱的人群又忍不住掀起一阵议论之时,李慕白突然动了,他单手结印,速度惊人,众人根本看不清他指下的动作,只感觉各种繁复精妙的手势不断变换,随着他指尖走势越来越快,掌心一道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李慕白身前出现一个逾身人高的亮圈,亮圈换转不停,强度越来越耀眼,李慕白完成最后一个手势,手掌向前拍去,这道亮圈如铁笼般朝云婴笼去。

      “自业血缚之印。”李慕白轻声道。

      众修士听到这六个字,头皮都要炸了,竟然是自业血缚术?此乃上古神族封印具有天赋血脉的神兽之术,此时世间已无神兽,龙凤早已消逝,这玄门祖师竟然能参透此术,修为不可谓不让人高山仰止,得道升仙,踏破虚空,也不过在他一念之间。

      云婴只觉得一阵阴风袭来,整个人如坠冰窟,此前被金凤凰烧得血肉模糊,涅槃后热血沸腾不止,这一招束过来,周身沸腾的血顿时凝固了,寒气顺着毛孔往她身体里钻,犹如万虫噬肉,抽筋扒骨,这股力量紧紧的抑制住她的血脉力量,万箭穿心,寒冰刺骨,不过如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声凄厉的尖叫在凤鸣山回荡。

      众修士的心跟着这声喊叫齐齐一拔,头发都立起来了,一颗心在胸口砰砰直跳,仿佛被缚住的是不是云婴,而是自己。

      声音止住的一刻,云婴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成了拳,极力克制着神情,仪态却依然无比的端庄。

      她自修仙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修为至高者的碾压,李慕白不仅看穿了她的女娲种族,还封印了她这一族的血脉之力,这比杀了她还要难上万分,她含着冷笑,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心中似有不甘,又有几分鱼死网破的戾气。

      直到扫到乔其乔身上,眼神却不自觉柔和下来,心中那点不服散去,刻骨的疼痛也淡了几分。她暗自道,自己又不是真的来修仙问道的,能力封印又如何?到底活下来了,活下来,就能再看他一眼,哪怕是最后一眼,何况也不是最后一眼,她不知道两人要在何处彻底分道扬镳,可是此时此刻,竟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鱼死网破的念头顿时抛到脑后,忍不住阳光明媚的朝着乔其乔一笑。

      乔其乔一挑眉,冷哼出声。

      白染冷着脸,背着“莫邪”,转身而去。

      “此事到此为止,都散了。”李慕白盖棺定论,积威之下,再无异义。

      云婴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石洞中,小狐狸一反常态的没有在打坐静修,而是站在石桌前望着洞口,云婴一脚踏进洞,就看见这么一道高挑的白影立在中间,满是狼藉破败的山洞都被他衬托出了几分仙气,所谓蓬荜生辉,不外如此了。

      “哟,小狐狸,今天怎么这么不乖?想出去玩耍吗?”云婴忍着全身剧痛,此时她还一身隆装,暗想小狐狸难得活泼一次,不如陪他下山耍耍,也好过自己干熬。

      随手扯下一件水红长裙就要把身上这身繁琐的宫装换下,还有这一头的凤冠金钗,环佩叮当压得她头都大了,刚又被李慕白一招血缚术打得浑身刺痛,身上一点力也不想承受。

      白染平日里除了云婴招呼他胡闹,其余时间都在闭眼打坐,此时见她毫不避讳,当着自己的面就宽衣解带,脸色大变。

      “住手!你干什么!”白染喝道。

      “换衣服带你出去玩呀。”云婴停下动作,面露不解的对着他,小狐狸一贯冷若冰霜,情绪淡漠,怎么突然如此激动?

      “你怎么能如此不检点?”白染痛斥道。

      “不检点?”云婴指了指自己,眨眨眼,当下了然,“哈哈哈哈哈哈哈。”顿时笑得直不起腰,“你只是个狐狸啊,难道我对着自家猫洗澡,还要避开它脱衣服不成?”何况还有中衣,又不是赤身裸体?

      白染被她噎住,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一个女修,怎么如此不知……?”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云婴看他脸都憋红了,心里狂笑不止,这小狐狸一向傻呆傻呆的,好像老僧入定,难得还有这副模样,竟然真的沾了两分人气,忍不住就又发作了。

      “不知什么?不知礼仪?还是干脆…不知羞耻?”云婴笑盈盈的问。

      白染扭过头不去看她。

      云婴拿着手里的衣服在他眼前晃了晃,歪风一阵飘了过来,“小狐狸?怎么不看我?”

      白染又把头偏向另一边。

      云婴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嘿嘿,这就不知羞耻了?那我岂不是一直都是放浪形骸?”云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

      “你……”白染像是回忆起什么不愉快的记忆,脸色乍青乍白,却逃不过眼前这一片红,干脆正过头。

      “你什么你,你不过是一只狐狸啊!”云婴想着野狐狸事儿还挺多,自己一狐成日里在山中裸奔,不知道从哪里偷看了点人间的教养规矩,还敢跑来指责她没有廉耻?当只猫换衣服就不知廉耻?老娘第一世的风流史说出来不是要吓死你?人送渣女,渣女本渣,娘胎里带的!

      白染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

      “你简直是不可救药!”这句话在白染心里憋了不知道多少次,今天终于脱口而出,语气带着不知名的痛恨。

      “可你只是只小狐狸啊!我换件衣服怎么了?又不是对着个男人?”云婴笑嘻嘻道。

      “狐也不行!”白染的怒火怎么也压不住似的,呵斥道。

      云婴见他果然要恼,怕真把他气出个好歹来,急忙拉了块布遮着,闪到一旁换下这身重袍,动作之间,衣服摩擦声窸窸窣窣。白染在石桌旁站着,只恨不得捂住耳朵,内心烦躁憋闷直冲上头,几经反转,最终还只是僵在原地,竟也没有转身打坐眼不见为净。

      云婴坐在铜镜前拆着满满一头的首饰,从铜镜里看到小狐狸的侧脸,似乎还气得微微涨红,对着铜镜手下不停,嘴里却道。

      “小狐狸,一月之期不必等了,我放你走。”云婴把头饰放在一旁,咬着缕头发把散乱的发丝一点点往上盘。

      白染侧立的身形似乎晃了晃。

      沉默片刻,“为何?”白染有些艰难的蹦出两个字。

      “我可能不能保护你了,此地危险,你早早离去吧。”云婴盘好头发,转过身对着他,神情肃然。

      白染低下头,不予置评,只是沉默。

      云婴见他又要老僧入定,突然生出点离愁,自己养的狐狸,就这么放跑了,哎。

      情绪来得快也去得快,云婴又打了个响指飘过来,这回离得近了,白染长长的睫毛在美玉般的面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小狐狸,你先回山里吧,你这张脸的主人实在是人尽皆知,我现在能力已废,想帮你换张脸一时也做不到,你先不要下山乱跑,尤其不要去显赫的仙门,明白吗?”

      白染一味的站着,神色不明,眼神都不给他一个。

      “哎,我也是前途未卜,这次连玄门祖师都一并得罪了,生死难测啊。”云婴语气浮夸的感叹。

      白染动了动,终于抬起头看着她。

      云婴注视着他美丽的双眸,这双眼像是从山巅白雪处裁下来那么一小片,睫毛上还泛着冰,又像是星光凝聚,覆盖着一层霜,晶莹剔透,美到极致,又清纯到了极致。

      “小狐狸,不然…”云婴突然有点舍不得了,“不然你一个月回来看我一次吧。”

      白染垂下眼帘,半晌,摇了摇头。

      “那你一年来看我一次?”云婴商量着。

      白染死寂一般,不语。

      云婴一拍大腿,“哎呀,我救了别人,谁不是感恩戴德,心中欢喜?怎么到你这就什么也不行?童养夫不答应,陪我玩几年也不成,连回来探望一下都不应!我就是救两只野鸟也会啾啾朝我叫。我好歹也算救了你,怎么你连说两句好话哄我都不肯!咋什么到你这就这么难啊?”

      白染猛得抬起眼帘,定定的锁住她的眼。

      “云婴。”白染声音冷清,仿佛玉石终于落在地上碎了。

      云婴被他叫得一愣,他从未唤过自己的名讳。

      “云婴。”白染咬字很重,像是要把这两个字吃进去,语气却很轻,怕一阵风把这两个字吹跑。

      “嗯,我在。”云婴被他叫得心虚,双手高举投降状后退了两步。

      白染只站在原地,牢牢的盯住她的眼。

      “云婴。”他凝视着对面的人,低声缓慢地述说,“我是妖。”

      “嗯嗯,我知道啊,我怕你自己不知道你自己是妖吧?”云婴打着哈哈,她不善于应对这种气氛,她一向信奉点到为止,甜言蜜语可以不要钱的抛,但真心实意她敬谢不敏,到此打住,东方人含蓄的美。

      白染却不打算放过她,一字一字认真无比,声音也低沉下来,听得人心尖微微发颤,“你知道妖的承诺意味着什么吗?”

      云婴又后退几步,连忙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不用再说了。”

      白染看她这副姿态,像是无力般终于跌坐到石凳上。

      云婴,妖的承诺是…命,甚至比命更重要,是至死不渝,是坚若磐石,稳如泰山,一语既出,神鬼不惧。

      可是,你怎么会明白呢?你这种人,一生一世也不会明白。

      白染储物袋里还收着那套暗红法衣,他一辈子也不会把这种颜色穿在身上,就像天边飘荡的那一抹红云,永远也不会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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