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三嫁

　　郭明生一大早就去了村长家商定办酒席的日子，然后又准备回家，拿着昨天下午写的帖子，去镇上请老师和同窗到时候来吃酒。

　　郭大娘听说儿子要去带东西给老师，想着这些年学堂老师对儿子的照顾，硬要儿子带上家中养的鸡，还有这两天刚收的柿子和梨。

　　临行前，还特意拿了儿子还给自己的私房出来，准备要郭明生到镇上再买点糕点带去。

　　因此，等郭明生从村长家回来，看到的就是自家老娘收拾好的一大包东西。而且郭大娘还不容拒绝地把所有东西都拎上了牛车，嘱咐儿子早去早回。

　　婆媳两人在家，想着今天下午还得去大榕树那边一趟，毕竟是请客，加上感谢舅家多年来的照顾，因此也不好空着手去，郭大娘便和媳妇商量带点什么东西合适。

　　英娘想着昨天才从舅家带回了一只鸡，今天这礼也得重点才好看，因此对婆婆讲：“娘，昨天因着吃了舅舅家拿来的鸡，厨房现还剩下前天你特意买回来的猪肉，不如把干蘑菇泡发了，合着这猪肉剁细，蒸包子带去吧。”

　　英娘这想法，郭大娘倒是一时没想到，略一思索，也觉得好，就是时间还有点紧迫，便问出口：“这时间会不会有点敢？”

　　英娘心中自有成算，便道：“娘，肯定来得及，夫君去镇上，来回至少得要一个时辰，中间再耽搁一个时辰，我们用温水醒面，没问题的。”

　　郭大娘听罢，也觉得可行，便和英娘去厨房准备这带回娘家的肉包子。

　　在婆媳俩在厨房忙碌时，郭明生也坐着牛车到了镇上，买了四色糕点后，便往学堂的老师周夫子家走去。本是打算放下礼物和帖子就走，没成想今日周夫子居然在家。一问才知，这两天放榜，周夫子也给学堂放了三天假。

　　周夫子捻着胡子，坐在堂前，望着眼前的人，心里也高兴。想着平日里，这个学生最是稳重，不爱凑热闹，今日却特意来请客，便打趣道：“为师还想着，这恐怕得是你高中了，才能吃到你这杯酒，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郭明生听到老师打趣，也无奈笑笑，道：“老师别取笑我，这次实乃被逼无奈。”说着，便把这前应后果说了，特意说了自家村长是多热切盼望这大摆筵席的事。

　　听了这前应后果，周夫子惊讶了，本就是玩笑话，没想到还真有一番故事在里面，也谈了自己的看法：“这几年，你们小河村的确是不怎么出读书人，这镇上的学馆，也属你们小河村来的人最少。原以为是家贫无以为继，却还有这种缘故在里面。这些村民真是愚昧至极！”

　　郭明生听了老师的话，虽也赞同这愚昧，但是更知这其中的无奈：“老师，你不知，我们村上原有一个老秀才。他家里曾经也是有百亩良田的富户，可这后来读到三四十，家业都耗光了才中了个秀才，当时家里再也没多的良田读书了，便在村里开了个蒙学，可是不过几年，就去世了。”

　　听了着老秀才的故事，周夫子不禁唏嘘：“竟然这般惨吗？”

　　郭明生点头道：“是，就因如此，村里人才怕了让孩子走功名这条道，家境富裕的，就让孩子启蒙，识几个字罢了。家贫的，愿攒钱置地，也不敢耗在这无底洞了，就连那老秀才的后人都没花心思进学。”

　　周夫子此时也知刚才浅薄了，不知隐情，就这般判断，这乡人也是被这事吓着了，才这般做派，便道：“那我刚才是误判他们了，是我知之甚少呀！”

　　说完又想着这老秀才的遭遇，不由哀叹连连。

　　片刻后又道：“那你这次考中秀才，的确是该同你村长想的那般好生操办一场。也让这些人看到希望。你这般年轻，以后定然有大作为。”

　　郭明生听了这话，连道不敢：“这次不过是侥幸得中，以后如何还不知道。”

　　师徒二人说着话，郭明生见时间不早了，正打算告辞，结果又遇一人，前来请客。

　　两人一照面，不由好笑，此人正是郭明生学中的好友李景荣。

　　李景荣一见郭明生就笑道：“好你个明生，竟然你抢先了。”

　　李景荣这次也和郭明生同去县城考试，名次虽然没有郭明生前，但是也中了。此番前来，正是准备请夫子吃酒。

　　“这可怪不得我，我在乡下，你就在这镇上居住，本是你自己懒来迟了，居然还怨我来早了？真是诡辩！”郭明生反驳道。

　　李景荣是个爱说笑的人，听了这话，也不恼，偏生还有正当理由：“我这不是想着到老师这里蹭饭吗？我这晚来了，脸皮厚多待一会儿，这到了晌午，老师自然得邀我吃饭才是”

　　周夫子见状，指着李景荣，笑骂起来：“就你这吃法，来年这束脩得给双份才行。”

　　李景荣和郭明生都是周夫子的得意门生，这两人一活泼，一稳重，家庭条件悬殊，偏能成为好友，没什么龌龊之事，让周夫子很是喜欢。因着平日偶尔会留两人考察功课，到了饭点也会和周夫子同吃。因此，周夫子才有这一说。

　　几人说笑一番，才谈到正事。

　　郭明生又取出一份帖子，递给李景荣：“本打算去找你的，没成想在这碰上了，也省得我跑一趟了。三天后，来我家吃酒。”

　　李景荣接过后一看，大呼庆幸：“幸好啊，咱俩选的日子不一样，要不然就撞了，我是四天后，到时候你也记得来啊。”

　　“没问题，我铁定会来的。你记着倒时候就和老师一道，早点出发，别到了那边，我们都吃过了，可没人专给你这大少爷留菜啊。”郭明生提醒道。

　　李景荣一听，立马不依：“我虽贪玩了些，但这日子我肯定记着早点来的。你让老师评评理，看看我是不是一个贪玩之人。”

　　结果，周夫子就捻着胡子不说话，根本不愿给他作证。气得李景荣赌天发誓，自己那天铁定早起，不会迟到。

　　临近晌午了，周夫子挽留郭明生吃了饭再走，旁边李景荣也在一力怂恿，但郭明生还是强推了，道今天已经和家人讲好，要去舅家和妻子娘家请客，因此不便多待，得早点赶回去才行。

　　见状，二人也不再过多挽留，只走的时候，师母又特意拿了点家里的糖果蜜饯硬要让他带回去，给母亲妻子尝尝。郭明生推辞不过，道谢三番，终是带走了。

　　等郭明生从镇上回到家中时，已经是过了午饭时候了，远远的，就看到自家的烟囱冒着烟，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做饭啊，带着疑惑到家，见家中二人正在灶上忙碌呢。

　　英娘和婆婆已经要收工了，和面，醒面，剁馅儿，包包子，花了好长时间，现下终是蒸好了十几个大包子。忙得婆媳二人午饭都胡乱对付了，才赶着出发前把这包子做好。

　　郭大娘见儿子回来，连忙递了一个给儿子尝尝，道：“你瞧瞧这味儿怎么样？”

　　郭明生接过包子，中午本就没正经吃，此时接了这大包子，随手就掰成两半，顿时就能闻到一股肉和蘑菇混合的香味。然后，递了一半给郭大娘尝尝：“娘也尝尝。”

　　郭大娘推辞道：“你吃，娘又不饿，等下再吃。”

　　郭明生当然知道自家母亲节俭，这带去做客的东西，自然没有多的，现下哄骗让自己吃，一会儿她也不会再另吃一个，便道：“娘，你吃吧，我现下也饱着了，吃不完这一个。剩下放在那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郭大娘听了后，想了想，便接过了那个半个包子。

　　郭明生见状，又掰了自己手中另外一半递给英娘，道：“英娘就帮我分担这小半吧，我尝尝味儿就好。”说着把剩下的大口吃了。

　　包子刚出笼，正是好吃的时候，咬上一口外皮松软，内里爽口。郭明生不住点点头：“娘，你手艺越来越好了，这包子好吃。”

　　郭大娘见儿子喜欢，便道：“那你再吃一个，这还多着呢。”

　　这包子的数量有限，郭明生自然知道这再吃一会儿送礼就不好看了，忙拒绝了母亲的提议，但也想着，这家里还是得富裕一点，要不然这吃食都克克扣扣的。

　　母子俩在聊着天，英娘就把准备好的篮子拿过来，待包子凉一点，就准备装篮子。

　　这去两家，自然就得分做两份。这锅里还剩下十八个，均分了，这单数不好看。只得一份十个，一份八个。

　　因此，便想着这舅家十个，娘家八个，免得到时候婆婆说道。

　　临装篮时，郭大娘又查看了一番，见这分法，心中也满意。也没什么话好多讲，只帮着英娘装篮。

　　一同忙活后，终于是收拾好了，夫妻二人便一人拎着一篮子肉包子，准备出门。临走时，郭大娘又想到上午还剩下的梨，又往每家的篮子里各放了四个梨。如此，夫妻二人才出门，前往邻村大榕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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