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角

　　“我出门了。”

　　肖致抓着门把手，静默了两秒，屋内一如既往地没有回应，他转身关上了门。

　　电梯口站着隔壁的赵奶奶，手里牵着她家五岁的小孙子。

　　“小致啊，出门啊。”赵奶奶边跟他打招呼，边动了动牵着小孩子的右手，小孩子转过头来奶声奶气的叫他：“哥哥好！”

　　他看着孩子清澈的大眼，伸出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裕裕要跟奶奶去哪里呀？”

　　“奶奶要带我去看恐龙！”小孩子一说起这个就很兴奋，边说边大张着手比划，“那么大那么大的恐龙！霸王龙！”

　　肖致看着小孩子兴奋的样子忍俊不禁，又摸了摸他的头，附和道：“那么厉害呀！”

　　从电梯出来和两人道了别，肖致便往健身房的方向走。

　　他是本市一所一本大学的准大二生，暑假假期已经开始一个多星期了，他每天早上都会去健身房锻炼一两个小时。

　　穿过这条小巷子往左转就到达他要去的健身房了。

　　此时的他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眨了眨眼睛，再定睛一看，前方的地上确实躺着一个人。

　　这条小巷子不是很长，地上有什么东西一眼望过去都能看得见，而这个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犹豫了几秒后上前查看，是一个男生，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似乎已经没有了意识，身上有几处伤痕，最触目惊心的是脖子上青紫的伤痕，和从后脑勺流出的血。

　　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男生的脸，男生毫无反应，但是还有气息和心跳。

　　手忙脚乱地打了120和报警电话，又不敢随意搬动他的身体，肖致站在旁边突然感觉有点不知所措。

　　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在心里哀嚎了几句，终于认命地接受了这个麻烦的事实。

　　他蹲下身子，从男生身上搜出了钱包和手机，里面有钱和证件。

　　“赖——友——笙”他看着身份证上满脸随意的男生，周围除了一袋散乱的零食，没有其他异常，钱和证件也还在，不会是□□寻仇什么的吧？赖友笙这个名字，一听就很□□啊。

　　还没等他脑袋空空地理出什么头绪，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他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手忙脚乱地帮着医护人员把赖友笙抬上救护车，突然瞥到不远处散乱了一地的零食，肖致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子匆匆把零食都拢进袋子里，然后跟着上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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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赖友笙清醒过来的时候，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直冲他的鼻腔，他迷茫地睁开眼睛，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十几秒后脑子里才闪过昏过去之前的画面。

　　对方掐着他的脖子，一股怪力将他甩在墙上，瞬间他感觉自己半条命都丢了。接着对方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脑袋，却只是将他玩偶一般甩到巷子里，他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恍惚间只听到一男一女的说话声，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他试着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果然牵扯到的地方都传来阵阵尖锐的疼痛感，他便不再动弹，而是神情放空地盯着天花板，没被被子盖住的脚丫子却在不安分地摆动。

　　突然，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进来一个剃着寸头的男生。

　　肖致放轻声音走到桌子前，把一张纸条放在桌上用钱包压住一角。

　　他松了下肩膀，摸了摸肚子，看看时间已经快下午一点了，决定先去外面吃个饭。

　　下意识地向赖友笙的方向望了一眼，却发现他正睁着眼睛望着自己！

　　肖致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然后轻呼出一口气，有点懊恼地说：“啊，你醒啦。”

　　赖友笙想要说话，却皱着眉只发出几声闷哼。

　　肖致赶忙阻止他：“医生说你的喉咙、后脑和背部都受了伤，咽喉软组织还是什么的尤其严重，还有脑震荡，现在不方便动也不要试图说话，要静养。”说着拍了拍放在桌子上的钱包和手机，“你的钱包和手机都在这里，我从里面拿了钱交了一些必要的费用，收据已经放进去了。”然后他把手机拿到赖友笙面前：“和你家里人联系一下吧，他们过来了我再走。”

　　赖友笙不管不顾地用手肘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肖致“啧”了一声，还是扶着他坐起来。

　　他向肖致摊开手，等从肖致手里接过电话之后，却不是打电话，而是打开备忘录“哒哒哒哒”开始打字。

　　“谢谢你救了我，你有看到打伤我的人吗？或者有在附近发现什么异常吗？”赖友笙打完字将屏幕转向肖致，肖致皱着的眉头平缓下来。

　　“没有，我就在公园旁边的那条小巷子发现你，你就躺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那时候你······”肖致望向赖友笙，有点犹豫道，“你就好像是突然出现在那一样。”

　　赖友笙一直紧盯着他，听到这，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好像瞬间被点亮了，熠熠生辉。

　　肖致有点莫名，却也觉得那双眼睛里像是浸满了星光与活力，好看得很。

　　不知过了多久，那双眼睛弯成月牙状，只透漏出一点点的光亮，同时几声怪异的闷笑在肖致耳边炸响。

　　“！！！！！”肖致看着眼前赖友笙放大的笑脸，一把将赖友笙的脸推开，并反应迅速地退后了几步，双手插兜不去看他。

　　赖友笙看着眼前的少年恼怒的眉眼和微红的耳朵，笑的更开怀了，只是喉咙发不出声音且尖锐地刺痛起来，只能皱着眉抖动着肩膀。

　　“哟！你们在干嘛呢！”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肖致和赖友笙立刻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只见一个灰发褐眸的男生蹲在窗口上，正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俩。

　　肖致吓了一跳，快走到窗口边让那个男生快下来。

　　男生从窗口跳进病房里，看了好几眼肖致，转头对赖友笙说：“这是你朋友？我还以为你应该没有能探病的朋友呢。”

　　肖致皱了眉没有阻止他，听起来他们是认识的，就是······他探出窗口望了几眼，这里是7楼，这个人是怎么从窗口出现的？

　　赖友笙一脸认真的看着男生，然后低下头打字，打好后将屏幕转向男生：你是谁？袭击我的人又是谁？你们有什么目的？

　　男生没有解答他的疑惑，只是走来走去似乎在观察赖友笙的情况。

　　“唉，六六真是的，真的一点都不管你啊，真无情。”男生一脸“真没办法”的神情，“那好吧，好人好事就让我来做吧！”

　　男生说完，伸出左手，掌心正对着赖友笙。

　　“你要干什么？”肖致疑惑道，这两个人怎么这么奇怪。

　　“不是很明显吗？治疗啊。”男生看着赖友笙，对他波澜不惊的神情感到很满意，笑着说：“好像现在接受得越来越快了。”

　　男生手掌向右一转，赖友笙的身体便整个倒在了床上，然后男生的右手叠上了左手呈十字，往前轻轻一推——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赖友笙的身体却渐渐发起抖来，他皱着眉咬着唇，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大概十五秒之后就逐渐平静了下来。

　　肖致满怀疑惑地看了男生一眼，然后走过去查看赖友笙的情况。

　　赖友笙整个身体似乎放松了下来，脖子上青紫的痕迹也消失了，平静的脸看起来像在熟睡，几秒之后，眼皮下的眼球转动了几下，眼睛慢慢睁开了，还是那双黑沉沉的眼，却似乎多了一抹不灭的火。

　　赖友笙轻笑了一声：“不会又看呆了吧。”

　　肖致手速极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咬牙瞪了他一眼。

　　赖友笙拉开他的手，看向他的身后——那个男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男生哈哈大笑起来，“我叫十二，其他的，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的。”

　　“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什么呢？”

　　“恩——”十二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哪里有好吃的！”

　　“我连那个人的样貌特征都没有看清，就被打晕了，似乎后来又来了一个人，是那个人救了我对吧。就是你刚刚说的六六吗？”

　　十二一只手搭在赖友笙肩膀上坦然地笑而不语。

　　“好啦，我的事情做完了，我该走啦，下次见！”十二边说边往窗口走去，转头看向肖致， “朋友，下次见！”

　　肖致的世界观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完全崩塌了，还没有重塑的迹象，只能望着十二消失的背影，愣愣的说了句：“再见。”然后转向赖友笙：“神秘人都一定要走窗口吗？”

　　赖友笙笑了笑：“神秘人的神秘感吧。”

　　“可能吧。”

　　两人一时没有话题可开口，病房里安静下来。

　　尴尬，肖致在心里叹了口气，打破沉默道：“既然你已经没事了，我也该走了。”

　　“好的，谢谢你救了我。”赖友笙看着他。

　　肖致转过头不去看他，“嗯，拜拜。”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

　　一个大袋子出现在他眼前。

　　一个装满零食的袋子。

　　然后代替袋子的是赖友笙微笑的脸。

　　“好人好事的奖励。”

　　“啊？”肖致左脚往后退了一步，“我不要。”

　　“拿着吧，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赖友笙说着伸手去抓他的手，被肖致一把拍开，赖友笙的手顿在空中。

　　“行吧。”肖致急促地说完，接过袋子急匆匆地走出了病房。

　　赖友笙耸耸肩，搬了一张椅子到窗口边坐下来，双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发呆。

　　肖致脑袋一团乱麻地拿着那袋子零食走在大街上，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看着一条街的餐馆，才想起来自己除了早餐什么都还没吃，找了一家人少的店，进去吃完饭出来已经三点多了，干脆回家。

　　“我回来了。”肖致喊了一声，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仍在桌子上，迫不及待地倒进沙发里，闭眼躺了会儿，睁开眼就是放在桌上的袋子，那袋子零食他到底是没有扔。

　　“我不会还在做梦吧。”他闭上眼喃喃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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