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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穿熊本熊玩偶服跳舞的女孩
音乐节结束的第三天,时语的大一暑假生活也正式结束。
“囫囵走过的日子因为重复而混淆成一片。
好似湖泊,多一瓢水、少几堆沙,湖还是湖。
所幸湖有岸,日子也有终点。”
这是时语在“杂记APP”里留下的对她大一暑假生活的总结。
时语家住安城,距离地处南方的江城一千五百多公里,为省来回路费,时语一年回家两趟。今年暑假,时语的母亲周女士上班时上楼梯崴了脚,骨折在家休养。时语找不到适合的暑期兼职,只好赋闲在家写点稿子赚零花钱。
偶尔两三个高中时期的朋友喊她出来玩,更多时候则是在家呆着写稿。
起床,做饭,写稿,娱乐,睡觉,构成了她每天的生活。偶尔和闺蜜褚言倾诉几句,吐槽自己在独处的枯燥生活中逐渐变得更加敏感脆弱。
“你太孤独啦。”褚言说。
“不是说孤独不好,只是你可能没有强大到能够自我消解孤独、享受孤独。”
“最好还是多出去走走吧。至少在下学期开学之前。”
富婆褚言寄来了一张江城草地音乐节门票,顺便叮嘱时语多交一点朋友。“不必费力维系你们之间的关系,让自己处在一个舒适的状态即可。”
这趟也算是交到了两个朋友吧。时语想。
相比大一初入学,时语对接踵而至的大二多了许多疲惫感。经上一届院学生会生活部长百般鼓励和劝说,时语选择留任生活部副部长,目前正忙招新的工作忙得头昏脑涨。
“新生嘛,总是对未知的全新生活充满憧憬的。”学生会管理层在新生宿舍挨个儿宣传了一圈后,生活部部长荀柳搭着时语的肩膀,如此评价。
“发挥一下咱们部门今年的颜值优势,今年争取多骗几个。”
“今年据说有一个叫申越嘉的学妹长得特别好看,看看能不能挖来咱们部门。”
“好看的人办事也便利些。”
时语点头应是。话糙理不糙,世界总是为好看的人开道。能够把自己捯饬地干干净净的人,一般做事情也比较细致。至于申越嘉学妹,时语在新生群里见过照片,明眸皓齿,笑起来特别好看。
***
一般来说,开学的第一个月是生活区小广场上最热闹的时段,各种社团忙着摆摊招新,“百团大战”如火如荼进行中。
而最热闹的时候,当属吉他协会、音乐社、广播社这种拿着麦克风配备大音响的“以声服人”社团卖力表演之时。
早早吃完晚饭,赶上新生下午军训完回生活区吃晚饭的小高峰,谢铭秋领着吉他协会的一行人正在搭建舞台。
谢铭秋也才刚上大二,上一届吉协会长倒也十分放心,自从留下谢铭秋任下一任会长后,拍拍屁股去实验室跟着导师做科研了,将招新的琐事全权交给了他,顺便叮嘱上一任的几个部长也该放手就放手。
于是留下六个新一任管理层人员自顾自捣腾。
谢铭秋原本想揪着自己的舍友兼外联部副部姜显来给自己唱歌撑场子。原因无他,姜显这货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奶狗脸,又配了条大长腿,一米九的大高个在人群中十分扎眼,更不提在舞台上演出时,一高高帅帅大男孩正经起来深情唱歌,宣传效果必定爆炸。
姜显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但是谢铭秋和姜显相处一年,竟然忘记了这货的不靠谱属性。
几分钟前还在一起铺地毯,当谢铭秋和技术部一起测试好话筒和音响线路时,发现找不到姜显的人了。
发信息——不回。
打电话——不接。
问身边一起的工作人员——都说不知道。
傍晚六点,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小黑人浩浩荡荡涌向了生活区食堂。
到点了。
谢铭秋望向远方的草坪,夕阳金黄色的细碎光芒撒了满地。
算了,姜显的节目还是他来吧。
经过十几分钟的演出,舞台前的迷彩小人渐渐变多了。夕阳渐渐下沉,蓝色的天幕向西侵蚀着橙色天幕的领地。
谢铭秋提起木吉他,接过话筒,介绍:“下一首,《傍晚》。”
是一首简简单单的民谣,运用到的弹奏技巧并不多。
因为姜显可怜兮兮地向他强调,他人一多就容易紧张,一紧张就容易弹错,选首简单的比较好。
“飞机划过天边
细碎的光线映入眼”
谢铭秋低沉,干净,温柔的嗓音如同潺潺溪水静静倾泻而出,虽然咬字清晰,但缱绻的唱腔却将这柔和而朦胧的氛围塑造地恰到好处。
第一句还未唱完,人群传来欢呼。
“夕阳不再留恋
用余晖和我说再见”
只要闭上眼,就能置身于那个水彩画般霞光满天的朦胧世界。
“昏昏沉沉的月
偷偷从东边探出脸”
谢铭秋的思绪随着歌飘远,一直伸向远方夕阳消失的方向。夕阳沉下了云层,最后一抹不刺眼的红消失在天际。一长片一长片的云朵漏出几束夕阳的光线,云朵底部则被染成了橘黄色。
真美好啊。
真好看啊。
时语掏出手机,一如往常抬头拍照,打开“杂记”APP,记录下这个浪漫的时刻。
【傍晚18:21。蓝色的天空正在一点一点嚼碎橘色的云朵,留下一堆粉紫色的云雾。】
“我躲进城市里
把烦恼都塞进云”
时语听着吉他协会小舞台传来的温柔歌声,再望着面前像水彩一样绚丽的夕阳,心里软乎乎地塌陷成一片。
太浪漫啦。
看着面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小舞台,她几乎忘记了手边的事情,鬼使神差地打开录音。
“飞机划过天边
细碎的光线映入眼
夕阳不再留恋
用余晖和我说再见
昏昏沉沉的月
偷偷从东边探出脸
我躲进城市里
烦恼都塞进流云
我躲进城市里
烦恼都沉入水底
永远不告诉你
我的烦恼包括一切
包括你”
时语就静静地站着,背对着夕阳消失的方向,面朝着小舞台。看不见小舞台上表演的人,她所幸闭上眼睛。
她随歌声沉入湖底,而少年温柔的声音像一只大手将她轻轻托起。
吉他的最后一个乐音落下,时语眨巴了一下眼睛,用手背擦去两滴逃离眼眶的小水珠。
“谢谢大家。我是谢铭秋。下一首是指弹,《流行的云》。”
可惜这句话时语并没有听清,因为此时舍友陈玥使出杀招——夺命连环call,时语的手机此刻正疯狂震动。
[Yooo]:你到了吗
[Yooo]:部长在催我了
[Yooo]:[\可怜][\可怜]
[Yooo]:宝贝在吗宝贝?
[Yooo]:[\可怜][\可怜]
......
[语]:到了
陈玥有个远房表妹也考来了江大,她本来已经答应了自己绘画社的宣传工作,却被表妹的父母拽去吃晚饭。四处求助无门,时语伸出了援手。
今日绘画社的宣传地点就在吉协旁边,前来咨询的人不是很多,相比之下显得有些冷清。
时语简单说明自己来给陈玥替班,负责人让两只熊本熊的其中一只脱下玩偶服,交给时语。
原来所谓的宣传工作就是穿上玩偶服卖卖萌,吸引点人流好发传单。时语松了口气——看起来难度不大。
等她套上玩偶服,才发现这口气松得太早。
不同于贴身的玩偶服,熊本熊的玩偶服十分巨大,需要靠手臂和头顶着才能支撑住;整套服装上只有嘴巴开了口,时语需要耸起肩才能看见外面的情况;两只黑色的鞋又笨又重,穿上以后,比军训时穿的长靴还要难走路。
这种情况下还能愉快卖萌的是勇士啊。时语只觉得哪里都不舒服,一会儿抬一抬玩偶服,一会儿又蹲在地上,远看好像是个没有脚的熊本熊,如果有音乐,就随着节奏随意晃悠晃悠。
不过时语这种难以掌控玩偶服的消极情绪很快消失了,因为她发现好多人来和她握手合影。
真是奇怪了。
不奇怪不奇怪。绘画社负责人看着时语卖力卖萌的样子,感到一种近乎愧疚的满意:这个妹妹就是来帮个忙,也太认真了吧。
一会儿踢踢脚,一会儿挥挥手,一回儿插插腰,一会儿又捂脸,配上熊本熊万年不变的呆萌表情,简直萌化了!
更别提她还总是在绘画社前这块空地蹦蹦跳跳,如果隔壁吉协开始放音乐,她甚至还会随音乐的节奏跳舞。
看着旁边吉协舞台外围一些迷彩小人被熊本熊吸引,主动要走时语手里的传单,绘画社负责人感动哭了。
其实还是挺舒服的。藏在大大的玩偶服下,时语感叹。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遮住脸,可以随意发神经,在人群中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好像是因为成为了人群中的特殊存在,所以“做奇奇怪怪的事情”反而显得理所当然。
如果没有玩偶服,她也没有办法像这样肆意蹦跳,释放天性。
一直工作到晚上七点。迷彩小人们又浩浩荡荡地去晚训,今天的宣传工作可以收尾了。
时语对这套熊本熊玩偶甚至有一些恋恋不舍,踱着小碎步往道具存放处走。
但她忘记了脚下的路并不平,小广场比路面高了一级。
于是她的脚被迫停在了路面上,上身却由着惯性趴向了小广场的大理石地面。
摔了。
“砰”的一声。
时语甚至来不及叫出声。
谢铭秋收拾完东西背着吉他打算回宿舍时,见到的就是这一情景。
刚刚那只努力营业的熊本熊,此刻正摔到在他旁边,熊脸面朝地面,脚掌朝天。
摔得别致又凄惨。
绘画社的工作人员也都蜂拥过来。
谢铭秋和旁边的男生一人拎起时语的一只胳膊,确保熊本熊站稳后,他托起熊本熊的巨大头套,帮着脱下玩偶服。
然后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时语?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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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词是我随便写的,找不到这首歌的哦
《流行的云》是岸部真明的《流れ行く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