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Kiss Me
军训结束后放周假。
第二天早上启假,陆隽赖床,意识模糊间发现季星衍早已经背包离开。
他从枕头下面掏出手机,发现才七点左右,根本不情愿起身,又趴着眯神,没过几秒用手掌撑住床面,挣扎翻个身。
阳台那边窗帘依旧拉紧,寝室光线昏暗。
胡乱揉两把头发,陆隽发现他同桌的床也空了,他蹙眉扒住床栏探头探脑去看,发现夏至深正坐在桌前点上一盏小灯在看书。
“夏至深。”
听见迷蒙低哑的声音,桌前的人转头看去,见他靠近床外缘,额发凌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还倔强支起上半身,两只手扒住床栏。
夏至深甚至怀疑这人困得下一秒就得松开力摔下来,将小灯调转方向,他的面容随动作隐匿在昏暗里。
他问:“吵醒你了?”
“不是,”将下巴抵在木栏上,陆隽眼睫耷拉,声音困得嘀嘀咕咕,“你陪我去玩吧。”
想他同桌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他打算带夏至深在鹤城到处转转。
他的声音很小,在安静环境下也不算清晰,可夏至深却听见了。
刚翻动书页的动作停顿住,下一秒又若无其事阅读下一页,夏至深语气平静:“你不回家?”
“……”
没听见回答,夏至深接着翻过几页才抬眸去看,却发现那人已经困得再次睡着,脸颊压住搁放在木栏上的手背,另一只胳膊失力垂落,乱糟糟的黑发衬得人很白。
他盯了一会儿,面色没什么波动,回头把灯光调暗,继续看书。
不知道睡去多久,陆隽意识回笼时发现自己脸痛手麻,另一只胳膊已经完全没有知觉。
“天……”艰难坐起来,陆隽盯自己那只险些破烂的胳膊,神经甚至还有些迟钝,难受地哼出两声。
在下面看书的人听见隔壁上床动静,光影牵动间眼睫颤动几瞬,像是轻轻叹气,夏至深合上书,靠住椅背询问:“怎么了?”
“手麻了。”
只感觉脑子睡得糊涂,血液供应不足,陆隽现在极度不清醒,难得一见的少爷脾气上来,委屈又生气。
“不舒服。”
听见隐隐约约气恼的语调,夏至深有些后悔刚才不叫醒他,那样睡觉确实不会好受。
抬手拉开椅子,他仰头往上看。
陆隽背脊抵住墙,其中一只手臂没多少力气般下垂,他下低颈骨,面色看不清楚。
却莫名弱小可怜又无助。
夏至深放书起身,径直从陆隽这边木梯走上去,停在最后一节台阶上,垂眸问:“我上来了?”
沉默的人依旧安静。
舌尖妥协蹭过后槽牙,夏至深单膝跪上去。
陆隽离得近,他能轻而易举触碰到。
伸手去握住他的胳膊,夏至深边控制力度按下边道:“给你按按,通通血。”
陆小少爷闻到轻略熟悉的香气,迟缓怔愣转过头。
遮光窗帘拉闭的室内不亮,视野昏暗中他看见旁边人漆黑的发,白色短袖下伸出的手臂劲瘦,削颀指骨施力,指腹按在他知觉消缓的胳膊,腕骨在一道又一道力度下愈加明显。
来自旁人肌肤间的温度停留他的手臂,一寸寸沿过纹理清晰可感。
鸢尾花味勾满浓雾,广藿香撕开迷蒙,两者气息交缠厮磨。
足以有迷惑的资本。
陆隽本就发昏的脑子更加不好使,迷糊的视线上移,落于他隐匿不深的唇珠。
心间冲动隐隐作祟,勾得他指尖都在发痒。
在呼吸轻促间,他的声音温和低抑。
“我可以摸摸你的唇珠吗?”
手中动作蓦然僵住,夏至深瞳孔紧扩,不敢相信地抬头看某个大逆不道的人。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但看进他的眼底,夏至深却没看见任何低俗露骨的恶心色彩。
反而是认真、清善和干净。
沉下气闭了闭眼,夏至深面无表情抬起手。
“啪”的一声,不轻不重的力度足够让人清醒回神。
被打了一巴掌的陆隽委屈捂住脸,迟钝的神经逐渐苏醒,抿唇不语。
“醒了?”
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出什么荒唐事,陆隽猛地瞪大眼睛,忙不迭低头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清醒!对不起!”
面前人没说话,直起身走下步梯。
陆隽缓慢小心抬头,瞥见他的神色,平静没有波澜。
抬手使劲拍脑袋,陆隽被自己蠢哭了,他怎么这么讨人厌!
这年他心比天高,真是活够了。
他变成了骚扰怪。
从小到大睡醒后意识会完全不清醒,得缓上好大一会儿才能好转,加上这次大概是自己脑袋供血不足才导致昏昏沉沉。
但是他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这种流氓话!
可是唇珠控又不是他能控制得了,谁让夏至深的唇珠生得那么漂亮,简直戳到他心窝窝里。
惴惴不安下床,他小心翼翼看向坐在桌前看书的人,拘谨畏缩地挪去,声音低弱满是歉意:“对不起……”
将这页批注最后一笔写完,夏至深没看他,音色平常:“不怪你。”
“下次别这样了。”
听见他的话,陆隽悄悄捂住胸膛,松口气道:“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说完再看眼他在灯光里轮廓分明的侧脸,随后走进卫生间。
下一瞬陆隽又探出头:“那你还跟我一起出去玩吗?”
夏至深疑惑抬头:“什么?”
“你答应我的啊。”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被他这脑子气得发笑,夏至深好整以暇搭住椅背。
他可什么都没说,这人倒是睡得快。
不但睡得快,还喜欢自己脑补。
“你明明……”脑子里粗略跑一圈,陆隽确实没找到他答应的话语,不由得泄气,“那你不答应啊……”
洗手间灯光明亮炽白,将他乱蓬蓬的头发剪出影色,线条明晰,切砌骨骼间利凌错落感。
明明长得极致贵气,性格却是截然不同的难俗干净。
“等你收拾完我们就出去。”夏至深合上书本,将小灯关掉,起身去阳台边拉开窗帘。
陆隽见他答应,眼眸轻弯,赶紧转身收拾。
——
路道旁香樟树香气馥郁,枝叶茂密间绿意盎然。
上午九点的日头盛,陆隽撑开一把黑色遮阳伞将夏至深纳进,等待公交车到来。
“要是我早点儿起来就好了,也不至于这么晒。”陆隽手指压进头发中,力度不大揉过几次,些许自责。
燥热的风裹挟过身后树叶香,夏至深声音被吹得松散:“早不早都无所谓,反正都得晒。”
“毕竟鹤城这么大。”
“但是早一些可以少晒点儿啊。”陆隽热得手心都在冒汗,心里不免烦闷。
“好不容易放假,多睡会儿无可厚非。”瞥见旁边人情绪不太好,夏至深侧过头询问,“热得不舒服?”
陆隽是热得不大高兴,但好歹是他让人陪着玩,东家先打退堂鼓这事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还好。”
瞧见他压下不耐,夏至深清净的瞳仁转过看眼手机界面,平常模样:“车马上来了。”
在他话落下一秒,公交车从不远处驶来。
现在这个时间段,车上难免拥挤,身高腿长的两人直接握住吊环上面的长杆。
“不回家你家人不担心吗?”两人离得近,夏至深侧身给旁边人挪出些空间。
窗边座椅上有一个小女孩被妈妈抱在怀里,小孩子一个劲儿看他俩,陆隽故意看回去,小姑娘被盯得害羞钻进妈妈怀里。
他忍不住笑,回答:“不会,我一直都是被放养的。”
突然他听见旁边传来稚嫩的小女孩声音:“哥哥,那个叔叔肚子里有小宝宝,你别撞到他啦。”
陆隽微怔,转头看去,发现小姑娘正指着他旁边的夏至深。
被指的夏至深也很疑惑,顺她目光扭头,原来是一个大肚子的花臂中年男人。
那男人被搞得啼笑皆非,正想开口又听见小家伙的声音。
“妈妈,那个叔叔手上的是什么啊?”
小姑娘的妈妈充满歉意对那个男人笑,无奈解释道:“那是乖乖宝宝贴纸。”
陆隽眼尾弯落,想听小家伙怎么回答。
“可是叔叔看上去很凶啊,为什么会有乖乖宝宝贴纸?”
嘈杂的环境突然安静瞬息,倏然又爆开阵阵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哎呦。”
“这小女娃儿说话还挺有意思。”
小女孩妈妈噎住,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因为是叔叔肚子里的宝宝觉得叔叔很乖啊。”花臂男人虽然表面凶神恶煞,性格却是出奇的好,凑过去笑说,“所以叔叔才有乖乖宝宝贴纸。”
小姑娘睁大眼睛,转身问妈妈道:“那妈妈你为什么没有乖乖宝宝贴纸啊?是我没有说你乖吗?可是妈妈很好很好啊。”
“因为宝宝给妈妈的不是乖乖宝宝贴纸,而是宝宝你自己啊。”妈妈亲亲小姑娘的脸颊,笑道,“每个宝宝给妈妈的东西都不一样哦。”
因为每个宝宝对妈妈的爱都是独一无二的。
小姑娘恍然大悟般乖巧点头,抱住妈妈的脖子亲回去。
公交车里乘客笑得开怀,空调传来冷风,吹散夏日炙热。
夏至深见可爱小女孩的笑,心里软和,自然而然想起自己的妹妹。
不知道那小姑娘在家里有没有听妈妈的话,想到这里他像是懊恼地摇摇头。
葵葵那么乖,怎么可能不听妈妈的话。
陆隽觉得心中不耐散开许多,转头看向夏至深,清晰可见他眼底笑意。
他们这一天走走停停,去过不少地方。
临近傍晚,他们身迎不算凉爽的风,踩过暖澄澄的霞光,慢慢悠悠走回学校。
“我觉得下午那个虾丸豆腐汤还挺好喝,”路边有只小麻雀蹦蹦跶跶,陆隽弓腰一动,那小麻雀惊得扑棱翅膀飞开,他念念不舍看眼飞走的胖乎乎小毛球,回头道,“下次我们再去吃好不好?”
停在一处自动贩卖机前,夏至深取出两罐汽水,给陆隽递过去一罐,自己单手扣开易拉环,冒腾气泡滋啦啦地响。
他喝了口,应声:“看时间。”
在外面顶着大太阳跑整天,再精力充沛都得歇大半格电,陆隽视线下意识轻转,发现马路对面有一家甜品店。
椭圆坛里花丛开得茂盛,甜品店上面添过几笔舒服简易的字——
云朵记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