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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文先生。”

　　程慢望着从二楼走下检查阿尔杰的男人，他弯下腰，衣摆随着动作浮动，神色冷漠又厌恶地观察着地上躺倒的非人怪物。

　　听到程慢的声音，波文扬眉，他站定，靠在一边，语气依旧硬而严肃，“维拉，你该小心些，在没有任何信物的情况下，仅凭一张写有我名字的字条，你不该贸然前来。”

　　他瞧着程慢的神色，“作为你的雇主，我觉得我有权利这么说。”

　　他的语气严厉，像是在训诫私自行动的下属。

　　“还有……”，男人补充道：“现在的话，还是换回之前的称呼吧，我更喜欢‘克莱夫’这个名字。”

　　CA

　　Clive Abner.

　　克莱夫·艾布纳。

　　程慢眉间微动，她答道：“恩，不过出于谨慎些的考虑，无论真假，我都要探明情况。还有在克罗诺斯我认为还是称呼您为‘波文先生’更为合适，这样更方便也更周全，对了，你对这东西了解多少？”

　　她指的是脚下的阿尔杰。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程慢只看到一支弩箭射入阿尔杰的心脏方位，他便剧烈地挣扎抽搐起来，伴随着“嘶嘶”腐蚀声和浓烈的焦臭味，阿尔杰便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也不知是这东西好解决，还是波文手中的武器杀伤力太大。

　　据目前看来，应该是后者。

　　思及此，程慢的视线扫过波文手中拎着的弩。

　　波文显然也注意到了程慢的视线，对于程慢浮于表面的尊敬，他并未多言，只敛眉，先回答了她的问题，“随你吧。关于这种怪物，我刚来两天，也不是很了解。昨晚回住处的时候被这东西截了。”

　　他相当厌恶地说，似乎阿尔杰这类怪物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它们的弱点似乎是心脏，其他部位就算是受损再严重也会很快恢复重组，除开行动不便脑袋不太灵光长相恶心外，这该死的恢复力也令人头痛。”

　　波文浑身的气势更冷了些，他蹲下身用手帕裹住树枝拨开阿尔杰胸前碎成条状的布料，“他们的心脏依靠物理手段很难打破。”

　　“除此之外，它们的触手也具有极强的腐蚀性。”波文看向程慢的右臂，“你这算是幸运的，我的司机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

　　“昨晚还是用了‘灰石’才得以幸免。”

　　“除了经过特殊处理的‘灰石’，即便是大口径枪支，也只能勉强打裂，这层看着柔软的物质会紧紧的裹缚住它们的心脏，使其不受损害。”

　　程慢低头，也看向阿尔杰的心脏方位，那里已然一片血肉模糊，隐约能透过中间被洞穿的孔洞窥见湿润的地面，孔洞边缘的皮肤上还残存着些许紫黑色的胶状物质，如蛛网一般，密而紧。

　　波文继续道：“不过可惜的是，灰石只是一次性用品且十分难得，我的存货不多，但我们并不知道这种怪物的数量究竟有多少。”

　　“虽说，悬尸案理论上有四名死者，但在悬尸案之前？我们不得而知，昨晚袭击我的便有三个，我只击杀了一个。并且现在有一种更糟糕的情况，它们似乎会对猎物留下标记，这个——”

　　他下巴抬起，示意在指向阿尔杰，“估计就是循着标记而来，你走进庭院前它就在了，我在二楼看到了它，它的行动相当明确，第一目标显然是我，路线也走的是直线。只是身为后来者的你对周围的敌意和戒备过于明显，让它选择蛰伏，改变了第一目标。”

　　波文冷笑着说，“某种程度上，它们还残存着人的思维，在捕获猎物前，必要的麻烦也要扫除。”

　　“你在克罗诺斯生活了一年，不知道这种东西吗？”

　　面对波文的发问，程慢摇头，“我所观察到的都已经在信件里写明了，在此之前我从未在克罗诺斯发现过这种东西，似乎近一个月来，我才真正开始了解克罗诺斯。”

　　“不过我敢肯定，莫斯塔下面，藏着更恐怖的东西。”

　　“近一个月……莫斯塔吗？”

　　波文垂眼思索道，“这也正常，也许我们应该进入矿区探一探。”

　　话语意味不明。

　　“正常？”程慢抬眼。

　　波文给出了他的回答，“只有经历过时间的沉淀，才能真正了解一座城市。”

　　怪里怪气的。

　　时间…吗？

　　波文换了个话题，“你和贾尔斯怎么回事？那可是个大麻烦。”

　　“他啊。”程慢思索道：“也许会有用处，最起码在查明我的背景之前，他会尽力做一个称职的…保镖？”

　　“那可真是个危险的保镖。”

　　听不出是在调侃还是在讽刺，他的语气依旧冷而肃，“如果你想借他联系上戴维德的话，我还是劝你谨慎些，戴维德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波文先生，关于戴维德你了解多少？”

　　波文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那家伙啊，我来之前曾经调查过他，奥德里奇祖上就不光彩，到了他这一代虽然装的人模狗样——”

　　波文顿住了话头，“总之，他在暗地里搞了一个什么教派，信仰的不知哪路子邪神。规模不大，但奥德里奇家以及附属帮派的上层都有人被选入，那些人认为这是一种荣耀。”

　　他指了指脚下的阿尔杰，“还有据我所知，昨晚曾有同样的怪物袭击了戴维德的生日会。”

　　“而且，数量还不少。”

　　“但昨晚显然没闹出大动静，只引起了一点骚乱，我其实挺好奇戴维德是怎么解决的。”

　　波文语气不变，最终叹道：“总之，一切离真相更近了。”

　　“波文先生似乎从未说过你调查克罗诺斯的目的？”程慢眸光微动，打量着波文的神情。

　　波文罕见地笑了笑，向来严肃的唇角也弯了下，话语却很冷，“我只是觉得，克罗诺斯，啊不，整片大陆，都不该出现这种恶心的怪物，我已经被它们剥夺了太多，也该到——”

　　他一转话语，语气蓦地冷了下来，“维拉小姐，你似乎也从未告诉过我你的来历？在一年前你主动接了艾布纳侦探事务所的悬赏时，我就调查过你。”

　　“我其实挺疑惑，一个大学教师既无外债，又无其他不良嗜好，她是为什么会想不开接这种莫名其妙的悬赏，独自一人来到克罗诺斯这个鬼地方。”

　　“仅仅是因为遭受了排挤吗？”

　　“也许我酷爱冒险？也许我追求金钱？也许我心态脆弱？”程慢不紧不慢地回答，“但总归，波文先生对我的目的应该有一定了解，不然也不会选择雇佣我。”

　　波文冷笑一声，结束了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算了，总归目前你还是受雇于我，最起码的契约精神我希望你还拥有，至于之后——”

　　“先处理掉这东西吧，其他事情明天再说。”

　　他点了点下巴，示意程慢看向阿尔杰。

　　—

　　“维拉，我希望你今天去莫斯塔倒塌的矿坑探查一遍。”

　　波文双手交叠托着下巴，因着背光的原因，眸子显得冷而沉，“我已经替你联系好了，半个小时后，就在这个位置，会有人来找你，之后他会带你…”

　　波文视线一顿，扫到了贾尔斯，“之后他会带你们一同进入莫斯塔，如果贾尔斯愿意的话。”

　　贾尔斯表明了态度，“我是愿意和维拉一起去，但我想问一句，局…波文先生要维拉去莫斯塔做什么，毕竟身为其中一员，我还是想问清楚。”

　　波文叹了口气，“莫斯塔下面藏着东西，这样东西对于克罗诺斯，对于戴维德都是致命的，它会带来毁灭和灾厄。”

　　听到“戴维德”三个字，贾尔斯情绪明显紧绷了起来，“有人要对戴维德先生不利吗？”

　　“是的，莫斯塔矿坑坍塌以及生日会的骚乱都有人暗中操作。”波文回答道：“还有问题吗？”

　　贾尔斯犹豫了下，但还是问了出来，他眸光锐利，紧紧盯着波文，似是不想放弃一丝一毫他的反应，“那么波文先生又是因为什么插手这件事？”

　　波文笑了一声，“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吗，喜欢问别人为什么这么做，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刚才也说过了，那件东西，对于克罗诺斯是个灾难，我有义务这么做。”

　　贾尔斯犹豫了下，他像是不信，但终究没有再追问。

　　“好了，还有这个。”波文将他一直放在身边的包推到两人眼前，“以防万一。”

　　程慢拉开拉链，里面的是昨天所见到的弩与几支箭，还有一个木盒，盒子里是经过处理的灰色宝石，有人为凿出的凹槽，箭头正好能卡进去，一共五颗宝石。

　　程慢轻轻颔首。

　　“祝你们好运。”波文戴上帽子，他也回一颔首，“那么在此之前，度过一段愉快的午餐时光吧。”

　　他起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葱茏的绿植于嘈杂的人声后。

　　程慢将包放在一旁，低垂目光，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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