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品［无限］

　　昏暗的光线，

　　傍晚的房间，

　　暗巷消失的夕阳。

　　粗鲁的老妪，

　　脏污的街道，

　　穿着工装服的少女，

　　以及……教堂的钟声和礼拜时的祈祷。

　　男人从梦中惊醒，他睁开眼，走到桌边，上面摆着一张相片，照片上两个人笑得灿烂，边角上写着——

　　［1909.6.27摄于伯顿］

　　敲门声响起，男人将相框锁到了柜子里，转身前去开门，看到来人不由怔愣一瞬，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你想好了？”

　　“你想好了？”

　　“综上所述，欧文·凯南警官，我能否参与布鲁诺先生的谋杀调查。”程慢呼了一口气，做出了总结语，忽然听见欧文来了这么一句不由愣神。

　　她坚定地答道：“乐意之至。”

　　欧文忽的露出了一个笑，他将那些证明归还给了程慢，“梅，我就猜到你不会甘心当一个保险公司员工，可能这么说不太恰当，我也并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觉得与你的期望不太相符。”

　　欧文做出了答复，“但在此之前你需要带着你的这些证明去得到加里局长的认可，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权力。”

　　“但我相信，他会同意的，我们正处在严重缺人的状况下，而你的履历又那么辉煌。”

　　等到程慢得到许可再回到办公室时，欧文已经等候多时，他面前摆着一块怀表。

　　“无从下手。”见到程慢过来，他颓丧地说。

　　程慢其实更想暴力破除，但在场的人是不会给她这么做的机会的，她问：“有什么对于布鲁诺先生特别的日期吗？”

　　旁边的乔接了一嘴，“根本没有。”

　　“据我们调查，布鲁诺·莱斯利先生是位相当古怪的老人，他十年前带着女儿来到这里，不久后女儿离家，他就彻底成了一个人。他不常与村子里的人交流，甚至于临近的村人见过布鲁诺先生真容的也寥寥无几，更不要说交流了。”

　　程慢揉揉额角，问：“卢克先生那边有进展了吗？”

　　乔努了努嘴，“哈利和薇安小姐正在隔壁问话。”

　　程慢敲了敲桌子，“瑞拉等人的口供在吗？”

　　欧文拿出文件，“我看过一遍，卡特和奥博特没有修改证词，并且坚称当晚并没有见到布鲁诺先生。瑞拉和伊恩相互作证，事发当天他们正在千里外图尔维度假。而兰德尔，案发当天没人作证，但第二天他与一个投资人共进午餐，他当时在罗赛堡，到普罗莱纳最少要两天。”

　　“都有不在场证明。”程慢若有所思。

　　“卡特和奥博特有可能一人在说谎，也有可能两个人都在说谎。还有瑞拉和伊恩，亲近之人的证明可信度不高，明天问问他们有没有其他可以作证的人，至于兰德尔——”

　　程慢顿了顿，“不排除他借刀杀人的可能性，他与布鲁诺朝夕相处，可能会在车子或者药品之类上下手。”

　　“车子检查过了吗？”

　　乔摊手，“那车子本来就旧，捞上来的时候都快散架了。”

　　“旧车？”

　　乔点了点头，“布鲁诺的家底殷实，但他自己生活的很是朴素，车是十年前跟着他一起来的。”

　　“查一查他的牌照，说不定能摸出他过去的人际网，瑞拉等人也查查。”

　　在众多争家产的文学作品中，多少都会有那么几个是来寻仇搅混水的。

　　乔向欧文挤了挤眼睛，丧气地说：“您可真是大小姐，有的忙喽。”

　　程慢叩了叩桌面，“我会联系我父亲那边和侦探所帮忙的。”

　　“上帝保佑你，仁慈的大小姐！”乔立刻变了表情，扬起了嘴角，看的欧文嘴角直抽。

　　哈利敲了敲开着的门板，“审讯到一半，卢克拒绝交流，他坚称自己没有人为制造车祸。”

　　程慢微微皱眉，“我可以去审讯室吗？也许有效果。”

　　哈利看向了欧文，随即答复道：“当然可以，梅小姐，我们走吧。”

　　程慢跟在他身后出了门，审讯室内，卢克坐在木椅上，表情十分不耐烦，见哈利和程慢进来，没好气地说：“警官先生，我只是一个本分的生意人，没有证据的诬陷是对你们自己身份的不负责，你怎么——”

　　他止住了脱口而出的问题，坚定的话语变得有些迟疑，眼神中多了几分惶恐。

　　“卢克先生，我想我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程慢拉出一把椅子坐下。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以一种模糊的态度回应，眼神闪烁。

　　程慢微微翘起了唇角，“瑞拉·莱斯利小姐已经全都交代了，泰勒先生也愿意作证。”

　　卢克眼神猛地一滞，程慢微微笑了。

　　这是一步险棋，程慢在赌，瑞拉·莱斯利是不是他的雇佣者。

　　显而易见，她赌对了。

　　以瑞拉·莱斯利的人设来看，她并不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她但凡聪明一点，就不至于两个保险投在一个保险公司，让人能轻易察觉出不妥。

　　再者，她曾经住在这里一段时间，有机会认识卢克先生，卢克先生住在城里，布鲁诺一家又常年不与人交往，只奥博特采购物资，卢克即将破产的消息只有在外的瑞拉最有可能得知。

　　买凶杀人，制造不在场证明，各取所需。

　　兰德尔奥博特卡特同样有嫌疑，但没有瑞拉的嫌疑那么大，他们最近都住在小楼里，完全可以在布鲁诺身上下手脚，隐蔽又少了一个知情人。

　　所以程慢才赌卢克的雇主是瑞拉。

　　程慢又拿起了被证物袋，“笔迹专家的鉴定出来了，上面不仅残存着你的指纹，连字迹都高达90％的相似度。”

　　“泰勒先生也很乐意配合我们，卢克先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您该怎么选择？”

　　卢克抿着唇保持缄默，审讯室内的光线冷白扎眼，他张了张口，喉头干涩。

　　—

　　第二天一大早程慢便赶到了警局，乔迎上来，语气掩饰不住的兴奋，“卢克先生交代了，是瑞拉·莱斯利。”

　　同样的审讯室内，卢克低垂着头，人很颓丧，仿佛老了十岁不止，“当时路上没人，我开车从侧边撞了他一下，力道不大，我怕自己也栽进去，但他的车子像是不听使唤，一下就冲破护栏掉进了河里。”

　　“不听使唤？”哈利问，“具体怎么表现。”

　　卢克眼里微微亮起了一点光，“我没有杀人对不对？那是他的车子坏了自己掉下去的对不对？”

　　哈利皱了皱眉，呵斥了一声，“卢克先生，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程慢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问：“当然，如果车子真的有问题——”

　　她现在还不能辨别出卢克究竟有没有撒谎，如果他没有撒谎，那就是有人真的在车子上做了手脚。

　　程慢初初圈定了范围。

　　卢克喘了一口气，看起来十分紧张，他努力回忆，“我撞了他一下，那点力道并不足以撞飞他的车子，只是撞的车身摇晃，偏离轨道。他的车窗半开着，我清楚地看到他猛地打了方向盘，车子却像年事已高的老人一般反应迟缓，仍沿着既定道路横冲直撞，他踩下了刹车，然而为时已晚，车子还没来得及停下他就冲进了河里，连人带车被湍急的河水捕获卷走。”

　　“之后如何？”程慢诱导。

　　“之后我特别害怕，见周围没人就跑了。”

　　“之后我看四处没人就慌不择路地跑了。”

　　半真半假，程慢做出结论。

　　他应该猛撞了一下车子，不过没撞进河里，车子是真的有点问题，布鲁诺来不及反应便被失控的车子带到了河里。

　　只是车身摇晃可并不用猛打方向盘。

　　“警官先生，罪魁祸首是那辆车子。”

　　卢克小心翼翼地觑一眼哈利和程慢，像是在观察他们两个对这个故事的信任程度，哈利仍绷着一张脸，辨不出喜怒，程慢倒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卢克，卢克感到头皮一阵发麻，他现在并不知道布鲁诺从河里爬出来又经过树林的事情。

　　屋内只有警员在纸上做记录时泄出的一点沙沙声，卢克吞咽了下口水，一口气提上来却不敢有半分松懈，整个人绷的如同一根弦。

　　众所周知，暴风雨前的寂静可怕又压抑。

　　程慢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这一声响如同破开冰封的石凿，室内的冷凝缓解了些许，卢克松一口气，脸色由于情绪的起伏泛起不自然的红色。

　　程慢扬眉，“卢克先生与瑞拉小姐熟识，那对伊恩先生了解多少。”

　　卢克的心因为瑞拉的名字又一瞬吊起，他斟酌着说：“这件事情伊恩先生并不知情，瑞拉小姐对他相当迷恋，就如瑞拉小姐的疯狂的爱意一般，布鲁诺先生则是另一个极端，我在树林闲逛时曾看到他被布鲁诺先生打出家门。”

　　“瑞拉小姐原本半年回来一次，之后就更不经常回来了，他们在城中住下，租一间小屋子，过的很是拮据，想来应该是布鲁诺先生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程慢点点头，正要再询问些什么，外面走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程慢探身出去，哈利在里面守着卢克，她正好撞上疾步而来的欧文。

　　欧文面色严肃道：“兰德尔先生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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