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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点
铁时空:
他终于想起来了一切。
在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
魔尊已死,剩下的那些魔不足为惧很快就被白道全部诛灭。
四周围是欢呼的声音,那是白道的人们为魔尊终于被消灭而雀跃。在一片沸腾的庆祝声中,内圈中沉默无言的一群人显得格格不入。
已有人在私频里对他传音入密。
脩恍惚的意识因为那呼唤声被唤醒,他双手死死地掐着掌心努力维持着清明,先是向灸舞盟主汇报此处的情况,然后是安排铁克禁卫军善后,最后他看向了孙权和阿香。
孙权仿佛被抽去了灵魂的傀儡,神情呆滞,浑身是血,半跪在地,火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空洞的眼中有晶莹而滚烫的东西不断坠落。
阿香面色惨白昏倒在了夏天怀里。
夏天异能耗损过多,危机一解除他便捂着胸口吐了血,那团火焰同样照亮了夏天的面容眼眸,他看着那火堆,眼中积蓄的泪无声地滚落。
虽然没什么感情见面次数少每次见面还都被他打。
可是这是他的叔叔,与他血脉相连,死得又这样惨烈。
夏天看着他的结局,悲从中来。
因为此战之中所有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战争一结束他们都被送去了异能医院疗伤。
在清理了现场魔化异能行者的尸体后,最后一支铁克禁卫军也听从了脩的命令回去休息了。
浑浑噩噩的孙权被带离。
已经昏迷的阿香被抱走。
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这片黑暗的血腥的土地,只有脩以最后检查一遍战场为由独自一人留在了这里。
无人的夜晚。
脩站在寒冷的风中看着那被风一点一点吹散的混着尘土的灰烬,他半蹲下身将地上残余骨灰收拢。
他生前从未承认过他。
可最后却是他这个算不上女婿的女婿为他收的殓。
……
依旧是那间病房。
阿香还在昏迷中,脩在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简单地包扎过身上的伤后就又回到了阿香的病房。他拉了把椅子坐在阿香的病床边,手中拿着一个刚刚从兰陵王那拿到的盒子。
这是当初叶思偍送给阿香的,大战结束后脩让兰陵王从叶赫那拉家取出带给他。
他记得叶思偍当时说。
‘明天之后一切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待明日大战结束后再打开这个,这是老爸送你的获胜的礼物。’
结合叶思偍最后的行为,他这句话的暗示意思太明显。
虽然私拆别人东西是不好的行为,但是脩有种强烈的预感叶思偍一定在这个盒子里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阿香,朝着她低声道了歉,而后坚定地看向木盒。
这木盒是需要生辰八字轮转文字才能解开的锁。
他转动着文字,输入着阿香的生辰八字。
毫无反应。
脩紧蹙眉头。
给阿香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是她的生辰?
若是阿香解不开怎么办?
不对!
脩回忆当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在阿香的房间里,以叶思偍后来的反应,他应该是知道那时候床上的人是他。
也就是说他知道他没死却在那种场合故意当着他的面送给阿香礼物。
难道……
脩眼眸微张,心中闪过一个奇异的猜测。
虽然他自己都不太相信,可他还是试着转动转轮,输入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咔哒——”
锁开了!
居然真的是他的生辰?!
所以,这不是给阿香的,而是给他的!
脩看了眼昏迷中万事不知的阿香,心倏然狂跳了起来。
他直觉叶思偍留给他的这个盒子里一定有什么很重要的或许是他们一直以来最想要知道的东西。
他的喉咙微涩,缓缓地开启了盒子。
盒子里只有一封信和一个siman。
脩抽出siman芯片,从异能医院要了笔记本想要查看里面的信息,但是里面全都被锁码了,他无法打开,只能暂时放弃转而看那信封。
信封很厚,他从中抽出信纸才发现真正写了字的只有三张,剩下的在里面的另一个较小的信封里,鼓鼓的看不出来是什么。
脩先是看向了信纸,那上面是叶思偍平静地自述。
==========
呼延脩:
选择用写信的方式是因为这是最好留存的证据,方便你上交白道,不用谢我,谢了我也不知道,没有意义。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不出意外我已经不翼而飞了。
我知道你们最想知道的是什么。
一、魔界之门已经关闭,他无法回到他的世界,他想要用无数的魔及魔化异能行者作为开启魔界之门的钥匙,据我观察他目前还没有成功,因为他身体虚弱,且他身边那长得和陆逊一模一样的魔君和另一个女人一直在阻止他。
二、他之所以这么虚弱是因为他在用所有的力量控制着无数个银铁时空。每个人每天都会面临无数的选择,选择不同会产生截然不同的结果,不同的结果会导致之后完全不同的事态走向从而一个节点产生数个平行时空,不同的时间里有无数个铁时空,不同的铁时空有无数的时间点,如同生生不息的分裂图。我们目前所处的这个时空属于主时空,用树状图来形容就是一切的原点。魔尊已经毁灭了目前存在的所有分支,这是最后一个铁时空。
三、即使是不同的个体,可是平行时空相同的灵魂磁场是一致的,有一个世界的阿香掉入了魔界,他无法再从那个世界的阿香身上得到他要的东西,所以那只疯狗盯上了这个世界的阿香,通过灵魂磁场将不同阿香的记忆在一个阿香身上唤醒,以图所求!
四、结合二和三,魔尊让一个世界的你们回忆无数其他世界的你们的记忆的行为对时空造成了严重的扭曲,因为你们不同世界线的灵魂磁场已被完全搅乱,而时空存在自我保护机制,即时空修正。为了维护时空秩序,时空磁场以你们为中心自动篡改甚至消除你们不该存在的记忆,同时让相关文献自动消失,被消除的那些空白会按照你们的思维模式自动修补弥合成新的记忆,因为会自动产生合理的记忆串连,所以即使你们每个人被消除的记忆不一样却都能自圆其说。
五、所有经历了赤壁之战活下来的阿香所回的时空线上的铁时空都有时空修正。
按照铁时空目前的科技水平虽然无法如同魔尊一样同时看到无数个平行时空,可是通过时空之门你们可以去这些时空线去一一验证。我能够查到的所有的时空线我都画了下来,附图如下。
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了你们。
我知道你们会怀疑为什么我知道这些不早点和白道合作。
我是魔尊的魔斗士,在堕魔的那一刻失去理智的我以我子女的性命签订了契约从此被下了精神烙印,我永远不可能踏入白道一步。
我的儿子也在他的手上,他与我不同,不该因为我而承担与我一样绝望的命运。
这已经是最后一条时空线了,我已经让他害了我的孩子们那么多次,我不可能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再一次在我面前死去。
我只能用我的方式来保护我的孩子们。
我的命运无法选择。
我的灵魂不受审判。
在我临死之前。
我只求你们看在这封信的份上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庇护我的女儿。
她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
不要再伤害她。
叶赫那拉·思偍
信纸的第二页到这里就停了,脩看到他在右下角的落款还盖了他的印玺。
叶赫那拉家的印玺是可以查证的。
脩看着那两页纸上的字,那里面暴露的信息让脩心惊不已。
他呼吸微急,又看向了第三页。
第三页不再像前两页那样正经而严肃。
也没有开头和落款。
那是叶思偍单独写给他的信。
==========
呼延脩。
我真的不喜欢你。
可我承认你的优秀。
当日我打你的那道光芒并不是真的想要你不翼而飞,你身上的冥界磁石之力比你想象的还要强大,如果我明日可以成功,那么就不再需要你们任何人冒险了,如果我失败,你的冥界磁石之力和终极铁克人的力量是挽救铁时空最后的机会。
我已经没有明天了。
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
我将阿香许配给你,以父亲的名义定下你们二人的婚约。
婚书如下。
红绳相系。
从今以后好好待她。
阿香心太软,见不得离别和死亡。
不要再让她哭。
你们所有人都要好好地活着。
===========
脩看到最后已经红了眼眶。
他们所有人一直以来都将叶思偍作为敌人,想尽了一切办法与他抗争,可是阿香说得没错,他真的太聪明了。
他什么都知道,早早地就开始了部署。
他一脚踏入黑暗无法回头,那就朝着死路决绝前行,向生而死,只为了给他的子女谋得一线生机。
脩打开了另外一个较小的信封,展开一看,其中一份是叶思偍刚才所说的他画的时空分布图,其中很多地方都做了细密的标注,他们的死亡时间死亡方式写得一清二楚。
而另一份就是被卷好缠绕着红线的红底金粉的婚书。
叶思偍用了缩小的异能,在脩轻轻碰触到那婚书之时,婚书瞬间变大,脩缓缓地展开那份婚书,只见上面遒劲有力的字迹流畅而端正,满是祝福之言。
唯有新人两处空白。
脩再也不忍看下去,他将那婚书很快卷好收起来,向灸舞盟主传音入密说明了叶思偍信上所述的情况。
灸舞闻言立刻派还能动的夏天就近来他那拿走那份至关重要的信件。
当然最后一张写给脩的信纸灸舞没有收走。
夏天在拿到那份叶思偍亲笔所书的信件时,沉默了一瞬,看向脩,突然问道:“他这样算是和魔尊勾结吗?”
脩无法回答。
叶思偍曾经一念成魔,可是他最后却选择了与魔尊同归于尽。
他不是好人。
可他对子女的爱却令人动容。
“他早就把证词交给我们了,这算自首不是吗?更何况他既然反叛,那就不存在他和魔尊勾结意图毁灭十二时空,他根本就不用上军事法庭,不用接受十二时空的联合审判,甚至……”
虽然他对白道犯下的罪行罪无可恕,可就单论他与魔尊同归于尽这一点他就可以被称之为是英雄。
更别提他还提交了那么重要的信息。
他本可以活的。
可是为了阿香和阿香的哥哥,他选择了走向死亡。
无论是因为叶思偍和叶思仁过于相似的面容还是这样作恶多端的人在最后一刻展现出的令人动容的爱都让夏天心里堵得慌。
他说着眼眶都红了。
脩的声音也已有些颤抖。
“他无法回头也不会回头的。”
脩和夏天对视了一眼。
脩勉力朝着他笑了笑,然后将siman也给了夏天。
“这个你也带给盟主吧,芯片被锁码了,要打开要耗费不少时间,我现在的状态……还有叶思偍提到了阿香的哥哥,魔尊已死,最近麻烦你留意询问调查一下十二时空有没有突然出现的魔性强大的魔化异能行者,我怕我有所缺漏……”
脩微垂眸。
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真的无法集中精力了。
Siman里有重要的被遗漏的信息越快被察觉越好,而如果是私密的信息,盟主会把siman给他的。阿香的哥哥若是还活着,在魔界大门关闭的情况下他一定在十二时空甚至极有可能在铁时空内。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问题影响那些重要的事情的进展。
夏天看着脩同样憔悴的面容,想着短短几天内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又是难受又是心疼,他拍了拍脩的肩膀安慰他,叹了口气,最终拿着东西运用瞬间移动消失了。
室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已是深夜,医院内的灯光很亮,愈发显得病床上虚弱的人面色惨白。
脩将叶思偍的盒子收好,坐在阿香的床边细细地凝视着她的面容。
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头依然紧蹙,她的眼眶已然凹陷,面庞内凹,唇无血色,他又看向了她的手,那裸露在衣袖之外的一双手瘦骨嶙峋,他牵起她的双手,缓缓地摊开,轻轻地一点点地拂过,指尖感受到的触感粗粝不平。
因为那记忆中除了习武所生了几处茧子其他地方都白白嫩嫩的肌肤上多了很多很多的磨痕和刀伤,指尖细微处甚至有些皲裂的痕迹。
那不仅仅是习武练功控制异能留下的痕迹,还有她回到铁时空后日日夜夜的打工洗盘子时不慎打破盘子被碎片划伤的疤痕,有她被锁了异能打了魔性抑制药剂身体虚弱时被人打后留下的刀口,有她在寒冷的天气里风里来雨里去连一辆二手脚踏车都没有被冻出来的冻疮。
她曾经是江东最骄傲的小公主啊。
他们初见时她策马而来时的笑容自信又骄傲。
他们在一起后无论发生什么她始终骄傲如初。
她曾经耀眼而明媚。
那是她在银时空那么多年她的家人给她的底气。
他曾经以为将她带回铁时空后,有他在,他可以让阿香在这个世界里也骄傲而幸福的生活着。
可是事实却是他将她带回铁时空后将她过去二十年从未受过的苦难全都带给了她。
他无法想象她一个人在铁时空刷着盘子被划伤时心里该有多委屈,她被陌生人殴打时她心里会有多难受,她一个金尊玉贵被娇养着长大的人看着手上生的又痒又痛冻疮的时候心里该有多悲哀。
他曾对孙权信誓旦旦地保证会照顾好她。
可是这就是他所说的保护?!
他想到了她的经济拮据曾经在喝醉了之后躺在他的膝盖上无意识地向他抱怨她打工时受的种种委屈。
他想到了她不愿平白接受他的帮助为了一点点的奖金在运动会上参加了那么多的项目几乎在拼命。
他想到了她所住的那片凌乱的狭小的危险的破败的居所,无论是租客还是房东都不是什么好人,她要在这样的环境中一边打工一边熬夜苦读。
他自以为好心地为她安排工作,为她设置奖金,和她签订住房协议让她住在他这里。
可那时的他从未真正的解决过她的困境,从未真正的了解过那时候的她,所以他没有发现她藏在笑容下的悲伤的眼神,没有发现她其实不止一次地流露出的痛苦和煎熬。
最后东窗事发。
他们站在了对立两端。
她在悬崖边举步维艰,始终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用尽了一切办法守护着她要守护的人。
可是他不信她。
他那时真的不信她。
他打她,伤她,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杀了她。
他竟然想要要杀他。
脩握着阿香的手在剧烈的颤抖,
他的眼眶已然红透。
他的心都在滴血。
强烈的痛楚仿佛扼住了他的心,让他呼吸困难,泪水无声而汹涌的滚落。
昏睡中的少女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脩模糊的视线隐约看到她睁开了眼睛,他蓦地眨了眨眼,视线清晰,面前的少女确实已经苏醒。
“阿香,你醒了?你怎么样了?你还好吗?”
脩情绪激动地关切问道。
他有好多好多的话要和她说。
那些酸楚心痛几乎快要逼疯他。
可是面对他激动的询问,她却恍若无闻,神情平静而麻木的呆呆地看了眼四周,然后起身,在脩想要搀扶她的时候她本能地后退着躲开了他的手,双手抱膝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那是最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脩的手僵在了空中。
他看着这样的阿香,泪流满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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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呢,本章继续心疼所有人。
下章分两场。
阿香和脩。
月英和权。
两兄妹真的被伤得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