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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九宫剑阵的排布,实际上是一幅阴阳八卦图,丁云鹤位居中宫,其余人分站后天八卦位。
路小佳从正西兑位攻进,迎头就见丁灵中持剑刺来。以他的位置来看,本应以防守为主,然而他手中那柄剑却攻势极盛,剑锋闪动间带了凛凛杀气。路小佳侧步旋身让过剑锋,瞬间欺近,一剑斜撩,就在丁灵中横剑回防之际,突然变招,长剑斩在他的剑身上,一震之下,丁灵中的剑险些脱手而出。
但他面对的,不只是丁灵中一个对手。
电光石火之间,剑阵流动,其余八柄长剑同时攻到,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剑芒,首尾相连,进退有度。丁灵中很快回到自己的位置,其余人则随阵法变换依次正面迎战路小佳。九柄剑互为辅助,若功夫稍差些,抵得住前方的进攻,也防不了背后和侧面的突袭,但路小佳到底无愧天下第一快剑的名号,无鞘长剑横劈竖斩,上下翻飞如流星赶月,十余回合过去,也未显出丝毫丁家人预想中首尾难顾的局促。
见路小佳在重重围攻之中犹面不改色,进退自如,丁云鹤的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纯粹的欣赏,随后又有些许惋惜。九宫剑阵阵法严密,势势相连,环环相扣,一旦入阵便再难走脱,就算武功再好,以一敌九,也断没有胜算。又过二十合,丁云鹤瞧着路小佳身法不似先前飘逸,手上剑招也是守多攻少,料得他已劲力稍疲,一声令下,阵法再变,六柄剑稍退一步封住外围,他自己的剑锋则带凛然之势向路小佳力劈而去。
这一剑倒并非无可闪避,只是二公子丁灵甲与三公子丁灵中的剑早已与大哥互相策应,横在可能的两条退路上。三人在剑阵中消耗不大,对此刻的路小佳而言,无论硬碰哪一个,都很难讨得到便宜。
果不出丁云鹤所料,路小佳身形闪动,如一缕清风避过他的剑,就在他退走的方向,丁灵甲与丁灵中的剑势正绵绵不绝而来。路小佳足尖点地一个纵跃,避开丁灵甲直刺下盘的剑,人在半空欲落未落之时恰好迎上丁灵中。眼看丁灵中长剑一抖,化出点点剑光就要将他笼罩其中,路小佳突然一剑下刺,剑尖在地上短暂一触,借反弹之力将身形又拔高七八尺,就这么避过了两人夹击,再落下时,竟一改之前只守不攻的路数,反客为主,数道剑光分袭丁灵甲与丁灵中。
这一连串动作兔起鹘落,瞬息之间,攻守之势居然逆转。兵器相接之处,三人手上都运了内力,路小佳与丁灵甲各后退一步,而丁灵中ゞ功力稍弱,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他这几步直接退到了外圈,按阵法演变,应是乾位的丁家五小姐来补这个缺,但路小佳已经窥破此阵端倪,身形如离弦之箭,先一步封住她的走位,一剑刺出。对手立足未稳已被抢得先机,只能手上舞剑护住身形,脚下蹬地急退,此时丁云鹤正要上前迎击,不想自家五妹无意中恰好退至面前挡住去路,唯恐收势不及误伤自家人,只能疾步后撤。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尤其丁云鹤还是坐镇中宫的那一个,他的步调一乱,整个阵形都出现了一丝松动。
路小佳要的就是这一丝松动。趁丁家众人束手束脚难以施展之时,他身影宛若惊鸿掠起,直逼丁云鹤。丁云鹤猝不及防之下,翻转长剑,使一招横扫千军,打算以攻为守,却被路小佳刷刷两剑化解,自下而上起手一挑,将他剑锋斜引,正好拦住了斜刺里杀来的另两柄剑。
至此,原本浑然一体的阵势已经露出了多处破绽。路小佳自然不会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身形急纵间接连逼退围杀过来的四人,将剑阵撕开一个不小的裂口。
望着七零八落不成样子的阵形,丁云鹤明白他们已经输了。他与路小佳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原也没打算与他性命相博,不过是不忿他口出狂言,想要略施惩戒,如今确实技不如人,也无甚好说。倒是丁灵中年少气盛,适才又在路小佳手上吃了亏,哪里甘心就这么放他出阵,瞪圆了一双眼睛,也不顾兄长劝阻,纵身拦住他去路,手上长剑以十分刁钻的角度刺向他身前大穴。
他这一剑,攻的正是路小佳反手顾及不到的死角。他算定路小佳人在半空腾挪不及无法回护,心中正得意之时,却见他剑换左手轻轻一挥,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无鞘长剑已经抵在咽喉。
路小佳眨了眨眼,叹气道:“怎么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左手不会使剑似的?”
那一道转瞬即逝的剑光落在丁云鹤眼中,着实把他吓得不轻,生怕路小佳手上拿捏不好分寸伤了丁灵中,赶紧越众而出:“路小佳,放开我三弟,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你也没有对我不客气的资本吧。”路小佳撇了撇嘴,收了剑背身往回走,“我还以为让你们丁家视如珍宝的,是个多厉害的阵法,就这,你们是打算让花寒衣笑到气绝身亡然后不战而胜?”
丁云鹤的身子有片刻的僵硬,脸色几经变幻:“姓路的,别以为你侥幸胜了一回,就能在这里大放厥词——”
“再来多少回也是这个结果,”路小佳打断他,冷笑道,“你要不信可以试试,我一定奉陪到底。”
见他说着就要把剑换回右手,白兔实在看不下去,闪身过去抓住他右臂往后一带,直接把人扯了回来,横眉怒目地看着他:“你当自己是铁打的么?他们有九个人,打不死你也能活活累死你!”
趁此空隙,丁灵琳赶紧跑上前去向丁云鹤解释前因后果,叶开也跟了过去。路小佳抬起衣袖抹了把脸侧的汗,放下手时,忽然看到小臂上一抹殷红。那血显然不是他自己的,方才一战中,他也并未伤到任何人,稍一思忖,他翻手捞过白兔的手掌,只见素白掌心被锋利的芙蓉花瓣割出一道不浅的口子,还有血在往外渗。
低头看着她煞白脸色,路小佳叹口气,轻声说:“破阵的法门都告诉我了,还能紧张成这样,你是对我有多不放心?”
白兔轻轻把手从他手中抽回来:“毕竟战阵之中刀剑无眼,难免担心一些。”
路小佳直觉她不止这一点顾虑,正要再问,却见道路尽头缓缓出现一个人影。一见他出现,叶开也顾不上和丁云鹤说话了,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去:“傅红雪,你怎么也来了?”
傅红雪说:“我是来杀马空群的。”
叶开道:“你知道马空群在这里?”
“我早说了,他不是没脑子的人,我们能查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查到。”路小佳说完,又转向傅红雪道,“那日劝你跟我们走,你还不乐意,今天还不是碰到一起?”
傅红雪径直从他面前走过:“我不会妨碍你们,我的事,你们也不要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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