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之简史

作者:墨烬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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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生-辛瑟马可


      辛瑟马可在众人围攻中反复冲杀,体内热血沸腾。自他离开蒙古猎杀团,已经许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的大肆杀戮一番了。不停的砍杀中,他也冷眼观察着不远处那个恶魔一般的人物,辛瑟马可心中也泛起了深深的惧意。那人似乎永不知疲倦,他的动作也不是十分迅捷,很多时候就任由刀剑加身,每一次砍刺在他身上,只能带起少许鲜血,似乎所有利刃都无法深入他体内,这是个什么样的身体啊?而且他的拳脚看似平平无奇,但是只要被击中的禁军或者道士,无不是身体爆裂,残肢断臂乱飞,杀人从不用第二下,这又是何等恐怖的力道?从他出阵那时候起,死在他拳脚下的禁军道士已经有一百多人了,以他这恐怖的杀人速度,剩下这几百人全被杀光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剩下的这些禁军道士发现张青子已经逃走了后,已是慌乱不已,军心浮动,不少外围的禁军已经朝着辛瑟众人下来的通道争相逃走了。辛瑟马可心中奇怪,不知道这位猛人一路杀到洞中,目的何在?张青子逃走,也没见他追去,似乎他就是喜欢杀戮,无尽的杀戮。

      众多禁军开始逃走,辛瑟马可这边压力大减,很快他就杀出重围,冲向了山洞深处,身后的禁军也不敢追赶,开始四散逃命。辛瑟极速奔跑了有上百丈,发现溶洞越来越窄,已经能隐约听见前面深处传来话语声。他正要加快过去,就听得一声巨响,地动山摇,轰隆声络绎不绝,石壁到处开裂,无数石块和钟乳石掉落下来,辛瑟大惊,知道大难临头,瞥见侧面一个内凹的孔洞勉强能够容身,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冲了过去,刚钻进去,落下的石块就堵住了洞口,辛瑟马可紧紧护住全身要害,蹲伏在孔洞中,耳听着外面连绵不绝的滚砸声响一动不敢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辛瑟听着外面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漆黑中,他摸索着洞口石块,手中使劲,石块有些晃动,辛瑟心中一喜,轻轻搬动石块,慢慢的将洞口拓开了,爬了出去。

      空气中有股烟尘味,辛瑟马可点燃了火折子,环视身周处境。只见来的溶洞已被正面堵死了,阿迪萨去往的方向也是一样,他所处的位置,散布着大量大小石块,头顶的溶洞已经塌了一大半,只余下他周边不到三四丈的狭小空间,头顶也只余下半丈的高度。他先爬着到阿迪萨那个方向的塌方处,举着火折子看是否有空气流动,但是没有发现。他又爬回了来的路,依然没有发现。辛瑟马可心中有些焦躁,但多年铁血生涯练出的镇定功夫很快让他冷静下来。他又往两侧摸索,终于在他刚才藏身孔洞一侧的石壁上,发现有一道勉强能够挤进去的裂缝,火苗凑过去,有一丝微风吹动。裂缝挺深,倾斜向下。辛瑟决定不能坐以待毙,他翻身进了裂隙,艰难的朝着深处爬动。爬了有十余丈,裂隙岔开了几道,辛瑟又用火苗判断路径,但是其中两道都有微风传来,辛瑟犹豫了一下,他随便选了一条。为了节约火折子,他熄灭后揣进怀中,抹黑继续爬行。又爬了约莫几十丈远,依然没有爬到尽头。辛瑟口干舌燥,之前一直在战斗没有停歇,他舔了舔石壁,石壁上沾有些水珠稍能润润嘴唇,然后继续爬行。

      不知道阿迪萨和霍顿长老他们怎么样了,希望他们没事。辛瑟明白,现在只能靠自己了。黑暗爬行中,听不到一点声音,爬了许久依然没有找到出口,辛瑟想,这次不会真的要死在这山腹中了吧?他突然很想再听到阿伊莎的琴声,那是他听过的最美妙的音乐了。死寂的黑暗,辛瑟脑海中开始不受控制的回想自己的一生,他想起了故乡的荒原和大湖。

      辛瑟马可本为藏人,原名朵阿。出生在吐蕃那曲班戈地区。他小时候的一天,他突然发现脑海角落里多了一个血红色东西,他以为是幻觉,但是从此之后这个东西就一直存在着。他同时发现自己变得嗜血,狂燥,见到血浑身就热血沸腾,状若癫狂,此外那个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蠕动起来,那时他整个脑袋都像被针扎一样疼痛,生不如死,同时脑海里会浮现一块冰冷的黑色石碑幻像。头痛起来他就想砸东西,破坏眼前能见到的任何东西。他的父母是老实的牧民,看到朵阿发狂十分的害怕,以为他中魔了,从寺里请了大师来驱魔。大师们燃起篝火,念着除魔的经文,围着幼小的朵阿转圈,随后一位大师父拎着烧红的烙铁,将咒文烙在了朵阿的胳膊上,瘦小的朵阿痛的面目扭曲,昏死过去。此种事情,又经历了几次,每次都会让朵阿惧怕痛苦不已,但□□的痛苦并不能消除朵阿灵魂中那块血红色东西,它依然存在。朵阿的童年就在歧视和恐惧中度过。他被族人视为不祥之人,他最后还是被父母抛弃了,被放逐到最偏僻的山区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那几年朵阿一个人艰难的生存着,他像野人一样生活,他进山猎取猎物,吃一切能吃的东西,他发狂的时候就拍打石块,双手拍得鲜血淋淋。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他怀疑自己真的被诅咒了。直到有一天,他被一队猎人当作野人追捕,他情急之下,潜能爆发,变得力大无穷,迅捷灵敏,他的疯狂反击造成了数位猎户身死当场。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当地领主,寺庙法师和护卫团,集合大队人马寻遍荒山野岭,终于在一个山洞中抓住了瑟瑟发抖,精神恍惚的朵阿,然后被他们像野兽一样捆住拖回了大湖边的法场。众人准备用火烧死这个恶魔。

      朵阿已经认命了,他陷入了杀人后深深的恐惧和自责中。他希望烈火能够焚尽自己受诅咒的躯体,焚尽那个带给他痛苦的邪恶东西。但命运就是这么古怪和奇妙。刚好路过的蒙古进藏大军统领多达那波看见了被绑在火刑柱上的朵阿,打听清楚事情原委后,对朵阿的经历感到十分惊奇,他不顾当地领主的劝阻,强硬的命令亲卫将朵阿救了下来。他对领主和骚动的藏民说:这是匹野兽,你们不会调教,那就交给我来吧。迫于蒙古军的威势,众人也不敢再反对。于是朵阿就留在了多达那波身边。

      但朵阿已经对人生绝望了,他不再反抗,无论多达那波如何用鞭子狠狠的抽打,朵阿都一声不吭。朵阿体内元灵骚动的时候,他就拿头去撞墙,撞的头破血流直到昏迷。开始多达那波看到朵阿撞墙还会哈哈大笑,像看个稀奇的笑话一样,但几次后,多达那波也有些于心不忍了。他郑重的对朵阿说:你很特别,也很有力量,长生天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赐予你力量的同时必然会带给你考验。你那些痛苦,你要适应它,抵抗它,征服它,这样你才会变得更强。骨头断了再长好,它会变得更硬,等你足够坚强后,这力量将是你最可靠的伙伴,你能用它去征服世界!听完多达那波这番话后,朵阿阴郁封闭的心似乎打开了一个缺口,通向了隐约的光明。朵阿若有所悟,沉思了许久许久。

      等他想通了后,他开始了振作,他向所有比他强的人学习武艺,变得越来越强。时不时发作的灵魂痛苦,在艰难的军中生活磨炼中越来越能让朵阿忍受。他跟随多达那波四处征战,他逐渐变得冷酷,沉稳,杀伐果断。他被多达那波赐名辛瑟马可,蒙语中意为寒冰。两年后他跟随多达那波回到河西走廊,成为统帅阔端底下的一名杰出猛将,后又辗转调到了旭烈兀帐下。他能力出众,每战必冲锋在前,悍不畏死,深受旭烈兀赏识,并把他推给了大儿子阿巴哈,成为了阿巴哈手下最精锐的猎杀团首领。

      辛瑟马可追求力量的执着,让他一直坚持了下来。也正是因为这份对力量的追求,让辛瑟马可遇见了阿迪萨,阿伊莎还有密特拉,他的生命中开始多了些色彩,不再单调,他的人生又多了层意义,便是情谊。说也奇怪,辛瑟马可自结识阿迪萨后,他似乎就成了一个保镖的角色,一点好处没捞着,反而带来的麻烦不少,甚至差点把命给丢掉。辛瑟马可苦笑了一声。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机缘吧,命也。他坚信拥有赞蓝之灵的阿迪萨不会有事,想必那些在天上看着自己这么卖力帮阿迪萨的神们,应该也不会让自己有事吧?哈哈哈,辛瑟马可终于笑出声来。

      过去的记忆开始的时候就像一涓溪流,然后越汇越宽,直到形成大江大河奔流而出。好想再看看故乡的雪山大湖啊,辛瑟想着。

      又不知爬了多久,辛瑟发现裂隙变宽了,不远的石缝中依稀露出些光亮。辛瑟马可大喜过望,加速往那边爬去。离出口不到三丈,突然身下石块松动,辛瑟暗叫一声不好,底下石板碎裂,辛瑟马可滚落下去。两侧石壁实在光滑,几乎没有借力地方,辛瑟心中焦急,伸手乱抓,硬撑着石壁减缓些掉落速度,但是滚落之势依然无法止住,没注意间,头顶一块大石正砸在辛瑟马可头顶,辛瑟眼前一黑,就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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