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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袍僧
三日后,三人一行接近了纳布卢斯,离目的地拿撒勒也只有4天的路程了。沿路都是些低矮的山区和丘陵,景致倒也不错。想到没过几天就能见到拜巴尔斯大哥,阿伊莎和阿迪萨心情都很不错,一路话不停。辛瑟马可着看着这两位年轻人,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的青少年可没有他两这种心性。天色也将晚,三人合计了一下,今晚就住宿在纳布卢斯城中,明天再继续赶路。离城还有10余里地,三人进入了一片稀疏的小树林。突然,正与马车中与阿伊莎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阿迪萨心底泛起了一阵恶寒,颈后的汗毛都立了起来,黑色的石碑幻象从灵魂深处缓缓浮现了出来,阴冷无比。阿迪萨连忙停住了马车惊疑的看向辛瑟马可,辛瑟马可也停住了坐骑,一脸冷峻。两人环视着四周略有些阴暗的树林,不约而同的从行囊中抽出了兵器,静静的等待着。阿伊莎也感觉到了凝重气氛,躲在马车内安静的不发出声响。
一丝薄雾从树林远处飘过,很快消失不见。太阳已经在挂在了西山,即将落下。树林中的昏暗缓缓的笼罩过来。不一会,只见树林深处有些影子晃动,越来越近,而且数量还不少,辛瑟粗略数了一下,至少有半百人,已经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三人。路正前方远远出现了几个身影,速度极快,从目力所及处刚出现没一会就到了跟前。阿迪萨和辛瑟马可冷冷的看着走过来的四位,两人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两人下了马,在马车跟前站立,静静的等待来人近前。
走过来的四人,法依则,阿依德是老相识了,另一位听辛瑟介绍是沙迪长老,最后一位没有见过的老者,应该也是密特拉的元灵使者。那四人在离阿迪萨两人三丈远地方站定了,法依则脸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阿依德依然一脸严肃,沙迪和另一位脸色阴沉。
法依则冷冷的说到:阿迪萨,辛瑟马可,等你们很久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沙迪长老,辛瑟见过的,旁边这位是依克拉姆长老。
说完法依则假惺惺的叹了口气说:你俩在开罗不辞而别,害的我们好找,这次你们是逃不了了。你俩是乖乖跟我们回总部呢,还是要逼得我们再用伏灵术?我劝你们还是识相点吧。阿迪萨尝过伏灵术的滋味,不好受吧?辛瑟,你不会想试试的。总部答应了,这次不会为难小姑娘,只是想请你们三个去坐坐,顺便把血魂水晶的灵魂契约签一下。签完契约辛瑟你想去哪就去哪,我们不拦着。阿迪萨身上的蓝色水晶呢,能交出来最好了,如果交不出来,就得麻烦你在总部多待些日子了,小姑娘可以陪着你,你也不会寂寞。这可是霍顿长老给你们求情争取的最好待遇了,你们可别辜负了他一番好意。
阿迪萨一惊问道:你们把霍顿长老怎么了?
法依则冷笑说:霍顿长老没事,不过就是得在血魂祭坛上修炼个几年了,这对他的修为也有好处。
阿迪萨又惊又怒,手中的刀被攥的紧紧的。
辛瑟马可盯着法依则四人,脸色阴沉,一言不发。辛瑟心中也暗暗叫苦,这趟恐怕要栽了。以他的脾气,宁愿战死当场,也不愿被人羞辱的施展黑暗魔法像个被捕获的野兽一样押回去。但看情形,恐怕法依则不会给他两一个正面战斗的机会了。
沙迪接过了法依则的话头,对着辛瑟马可温和的说:辛瑟,你我都是同类,何必这样兵戎相见?你之前的事,其实没什么要紧的。我会禀报议会,只要你跟阿依德道个歉,就能撤销你的处分。你加入我们后,你可以获知你一直想知道的一切,还有无尽的权势,财富和地位。你想继续进一步提升你的力量么?我们完全可以向你提供关于力量的所有内容,这可是我们将近3000年来积攒下来的宝贵知识啊。
辛瑟冷冷的问道:确实很诱人,那我需要做些什么?
沙迪面带微笑,依然温和的说到:很简单,站到我们这边来就行,后面的事情你不用插手。你放心,我们不会对阿迪萨怎么样,他和小姑娘的命我们都不会加害。我们只是想请他回去总部商议一些事情而已。
辛瑟低头定定的沉思了一会,他抬起头,对着沙迪说:好吧。我接受。
阿迪萨眼神充满着不解和同情,深深的望了这位一路陪伴的同伴一眼,没有说一句话。
辛瑟马可冷酷无言,也没有转头看向阿迪萨和身后的马车一眼,将刀插回腰襟的刀鞘中,步履沉重的一步步往沙迪方向走去。
身后的马车帘子被揿开,怯生生的阿伊莎钻了出来。阿迪萨回身将阿伊莎抱在怀中,默默的看着辛瑟马可离开。
辛瑟马可面无表情的走到沙迪身旁站定。沙迪几位都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法依则继续对着阿迪萨说:阿迪萨,你还是放弃吧。你也不要想着自杀,你就不会想想你身边的阿伊莎么?你死了,她一个瞎眼的小姑娘,荒山野岭的,怎么活下去?所以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好好的跟我们回去。
阿迪萨紧紧抱着身子有些发抖的阿伊莎,心情激荡,思绪万千。
阿伊莎靠在阿迪萨的胸口上,听着情郎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她很明白现在的处境,也清楚阿迪萨内心的挣扎。阿伊莎凑近阿迪萨的耳边,用只有阿迪萨能听到的细微声音轻轻说到,阿迪萨哥哥,请带我一起死吧。
阿迪萨浑身一震,看着阿伊莎憔悴而带着坚毅神情的脸庞,哽咽的一句话说不出来。他只是手臂一紧,凑过头去在阿伊莎洁白细腻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阿依德作为神箭手,有一双锐利而观察入微的眼睛,他第一时间发现不对,他大喊一声:不好,他两要自杀!
法依则和其他两位也是一惊,飞快互相对视了一下,阿依德站定姿势就要念出咒语施展伏灵术。
说时迟那时快,一把锋利的尖刀突然就从阿依德前胸捅了出来,鲜血喷涌而出,阿依德立马倒地不起。然后一个身影闪过,快若闪电,刀锋直接又刺进了沙迪的后背数寸停住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沙迪背后响起:你动,你死。
法依则和依克拉姆又惊又怒的瞪着沙迪背后冷酷的辛瑟马可,呆立当场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迪萨也是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
法依则愤怒的声音吼到:辛瑟马可,你疯了?!你这是要自寻死路?
辛瑟马可冷漠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说到:放我们三个走,我就不杀了沙迪。
沙迪痛的浑身颤抖,他颤声骂道:辛瑟马可,你杀了我吧!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
辛瑟马可冷哼一声,将刺进沙迪后背的刀锋轻轻比划了下,沙迪痛的忍不住啊了一声。
辛瑟马可说到:你们当初救我,安了什么心你们自己知道。我这人一向只记仇,不记恩,沙迪长老,别往心里去啊。
沙迪不再吭声了。
依克拉姆正在查看阿依德的伤势,并给他止血,看样子阿依德还活着。法依则冷冷的看着辛瑟马可,一挥手,马车周围所有人都靠拢了过来,刀剑冲着阿迪萨和阿伊莎两人。
法依则对着辛瑟马可说:辛瑟马可,你快放开沙迪长老,否则我一声令下,我宁可完不成任务,我也要把阿迪萨和小姑娘乱刀砍死。
辛瑟马可傲然说到:那你试试看。我不想跟你们结下死仇。阿依德那刀我没刺中他的心脏,快点救就死不了。若你敢伤害阿迪萨和阿伊莎,那沙迪长老可就真的没命了。我们三只想求一条生路。趁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那一步,你老快点决定吧。还有,别再想着伏灵术的事,我盯着你两呢,敢有点动静,我先了结了沙迪长老,再好好跟你两拼个你死我活。
法依则怒火中烧,狠狠盯着辛瑟马可,沉默不语。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敢轻举妄动。夜幕已经降临,弯月已上了树梢。气氛凝重而紧张。
阿迪萨和阿伊莎倒像是成了局外人。两人依然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他和阿伊莎本来以为只有一死,没想到辛瑟这位相识不久的血性汉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来,让阿迪萨心中感动万分。虽然现在依然身处险境脱身不得,但阿迪萨已经无所畏惧。
对峙了有一会,突然从树林深处响起了一阵混响的咒语声,语调怪异,听着跟密特拉的伏灵术有些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声音响起的瞬间只见法依则,依克拉姆,还有沙迪三人身周闪现一圈圈白色的雾气飞速的渗入到三人体内,三人浑身僵直着,硬硬的扑倒在地上,表情痛苦扭曲,三人的眼睛中都透露出极端的恐惧。
辛瑟马可也是惊呆了,手中攥着那把带血的长刀,望着咒语传来的方向。
密特拉围困着阿迪萨的众人,立马慌了,全体奔向法依则三人倒地之处,紧紧护卫着四位长老(重伤昏迷的阿依德也在其中),神情紧张,全神戒备,也是紧张的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辛瑟疾步走回到马车跟前,跟阿迪萨对视了一眼,然后和他并肩站在了一起。
只见7名光头红袍的僧侣,念着咒语,缓缓走了过来。咒语毕,红袍僧已经走到了马车跟前。僧侣双手合十向阿迪萨和辛瑟两人半鞠躬行礼。阿迪萨和辛瑟两人赶忙合十回了一礼。
7位僧侣中间一位看起来年长一些,约莫40来岁年纪,光头锃亮,红袍陈旧褪色,风尘仆仆的模样,脚穿一双草鞋,胸前挂着一串佛珠,他上前一步,对着阿迪萨先说了一句佛号:阿弥陀佛,然后用有些生硬的阿拉伯语说到,这位施主,贫僧法明,身后那些个魔徒,已被伏魔大法困住,不能再作恶。剩余魔教众,我师兄弟7人也会与你并肩退敌。
阿迪萨听了一头雾水,这红袍僧说的虽然是阿拉伯语,但是表达的意思生涩隐晦,他连蒙带猜听明白大半,僧侣应该是自己的帮手无疑,使用了所谓的伏魔大法定住了法依则那几位元灵使者,僧侣称呼他们为魔徒,密特拉教众称之为魔教众。
阿迪萨向7位红袍僧再次行礼说:我是阿迪萨。谢谢师父。
辛瑟马可对这些突然出现并施展了类似伏灵术的光头僧侣也是感到十分惊讶和疑惑,不过看情形,是站在自己一边的,辛瑟马可心下大定。法依则几位元灵使者已经倒地不起,剩下的密特拉高手虽然人数众多,但没有了指挥,已不足为虑了。辛瑟朝阿迪萨和僧侣点点头,朝着那边密特拉人群喊到:还不快带着你们的长老滚蛋。等着挨揍么?
密特拉众人面面相觑,领头的几位低声交谈了几句,然后大伙都收了兵器,众人将法依则几位或背或抬,狼狈的远远去了。
阿迪萨心中感慨,今晚这生死关算是过去了。有这7位会施展伏魔术的僧侣在旁,估计密特拉此后再也不敢派人过来纠缠了。但这7位红袍僧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施展伏魔术?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帮助自己?阿迪萨满脑子疑问。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阿迪萨扶着阿伊莎进了马车里,然后招呼辛瑟马可和众僧侣,前行到纳布卢斯城中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纳布卢斯城。
一行人在城中旅馆安顿好后,阿迪萨,辛瑟马可与红袍僧首领法明坐到了一起。阿迪萨先向法明表达了出手相救的感谢。法明的阿拉伯语有些生硬,阿迪萨勉强能听懂。法明的第一句话就让阿迪萨心中剧震。
法明说:赞蓝之灵的拥有者,阿迪萨。我们漂洋过海特为寻你而来,今日终于得见了。
阿迪萨和辛瑟马可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惊疑的神色。
阿迪萨问到:大师傅,你是从何得知赞蓝之灵的?你又如何知道我拥有?你们又是从何处来?
法明缓缓说到:阿弥陀佛,万事皆有因果,缘起缘灭自有痕迹可寻。贫僧来自东方中原,国名为宋。吾师为玄真大法师,吾师前年梦中受药师琉璃光如来佛明示,称佛指神通一点为赞蓝之灵,已传人世,拥有者将有劫难需人搭救,且拥有者灵魂与赞蓝之灵因孽缘纠葛所致未能融合至大圆满,存有极大隐患,需将此人引到吾师座前受传我佛无上秘法,才能化解。梦中琉璃光如来已留下赞蓝之灵拥有者将会出现的时日位置。吾师年事已高,经不得风波,于是安顿我师兄弟7人前去寻找。自前年冬随大食商旅从广州杨帆启程,历时一年有余,兜兜转转于上月末才抵达耶路撒冷。我们已等待半月余,直到三天前在耶路撒冷街上看见你救治那位伤者,我们才确定你就是我们一直要找之人。因为吾师已指明赞蓝之灵拥有者拥有特殊的复生血肉筋骨的能力。后来我们一路跟随。吾师所言的劫难果真应在了城外那片树林。于是我们才出手搭救。
听完法明一番话,阿迪萨心中已没有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反而从心底升起一股怒气和对未来隐隐的恐惧。接受赞蓝之灵本非他所愿,只是为了拯救阿伊莎不得已,什么孽缘纠葛,什么极大隐患,当初接受的时候,努比亚大祭司和赞蓝水晶一句也没提起。似乎一切都是赞蓝之灵早早设好的一个局,阿迪萨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牵引着一步步的走过来。阿迪萨突然很想把赞蓝水晶从灵魂深处取出来,然后狠狠的扔到对面那个一脸默然僧侣的光头上,虽然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取出。但看着红袍僧慈眉善目的模样,加上确实刚刚解救了他们三个于大难,阿迪萨强忍着把怒火压了下去。其实他们也只是一个个可怜的木偶不自知而已。阿迪萨想着。
辛瑟马可不知道这一会功夫阿迪萨已经转了好些念头,他也很惊奇这整件事情。看来那个赞蓝之灵真的是神一样的存在,否则不会神算如此分毫不差。他也是暗暗佩服阿迪萨的好运气,有神庇佑还怕个啥,换了这事轮到自己头上,他早就世上横着走了。
辛瑟问到:法明大师,你们来之前贵师还有说什么么?
法明答道:吾师只让我等与阿迪萨施主汇合,说明来意后,跟随其左右即可。
辛瑟奇道:难道没有跟你们说要立刻带着阿迪萨回去中原?
法明说:吾师叮嘱过,不可强迫,顺其自然。一切依阿迪萨施主的意见。
阿迪萨实在忍受不了法明的神神道道了,但是让他对着大和尚发火,阿迪萨也实在狠不下心来,只好语气略有生硬的说:大师,我是不会跟你回中原的。那赞蓝之灵你有办法拿走,你就拿走,我是不要了。
法明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阿迪萨施主,赞蓝之灵为无上琉璃光佛的一点神通,贫僧无此等福缘岂敢贪渎,也无此种夺取手段。你若不愿归返中原,那我等就跟随你左右,静待机缘了。
阿迪萨愕然。这怎么还黏上了呢?
辛瑟马可哈哈一笑,冲着阿迪萨一瞪眼,说:有众位大师跟随,不胜荣幸啊,那就这么定了吧。
辛瑟想着有这么7位免费的伏魔术高手跟着,密特拉还不赶紧躲得远远的。这下安全有保障了。东躲西藏的日子实在非他所愿。
阿迪萨也只能无奈同意。
阿迪萨还有一个疑问,他问法明:法明大师,你们对魔教徒施展的伏魔大法是你们师门传授么?不瞒你说,我体内也有跟他们一样的元灵,我也曾受他们施展的所谓伏灵法所困,你们的伏魔大法跟他们的伏灵法十分类似,但却有些不同。
法明说到:我们伏魔大法都是尊师所授。据吾师所说,我派秘法源自古天竺。其他的我也不知。吾师应该知道根源,但惭愧我师兄弟悟性不够,皆非师尊指定的继承者,所以其中内由不甚了解。
阿迪萨和辛瑟马可沉思不语。
随后众人散去歇息。阿迪萨回到房中,想着事情。今日事实在是大起大落。命运看起来无常,但阿迪萨隐隐觉得却有形显现,这感觉似乎很微妙。他也感到很不安。赞蓝水晶一直安静的在灵魂深处待着,一切如常。法明所说的隐患又是什么?胡思乱想中,阿迪萨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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