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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里尔的警告
美好的一天从早晨开始。
而美好的早晨从早餐开始。
但安娜苏享用早餐的过程并不是十分美好。
学院并不禁止学生携带宠物，莉莉丝就带了一只猫进宿舍。
而当安娜苏知晓这件事，则是看到莉莉丝的猫将三人的早晨踩成一摊五颜六色的杂烩后。
“抱歉。”
莉莉丝把在餐桌上蹦跶的猫咪抱起，飞快从安娜苏与芬里尔身边跑过。
“她不吃早饭了吗？”芬里尔问。
安娜苏很无奈：“你觉得我们还有早饭吃么？”
芬里尔想了想，走回他房间，片刻拿着一包东西出来，“这是我带的干粮，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先用来垫垫肚子吧。”
这可真是帮了安娜苏大忙，她迫不及待接过，看到里面的东西瞬间有些傻眼。
“芬里尔，”她不可置信地拿起一块肉干，“你早上吃这个吗？”
平心而论，那一块块烘烤均匀的肉脯上撒满了肉桂和胡椒粉，色泽油亮，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当然，前提不是作为早饭。
安娜苏只想把这包油气哄哄的东西拿到离鼻子远一点的地方。
芬里尔却很莫名，接过包裹，顺势往嘴里塞了一块肉脯。
“很好吃啊，”他说，还递给安娜苏一块，“你真的不尝尝吗？”
“....不了，谢谢。”
眼看上课时间临至，安娜苏只好抓起书袋，与芬里尔道别：“我先去教室了！”
学院一共分为东南西北四座魔导塔，安娜苏上课地点位于最远的东塔，她不得不提前十分钟出发。
尽管如此，当代表上课的大钟钟声敲响时，她才堪堪赶到教室。
说是教室，其实并没有那么正规，小小的房间内随意摆了几张桌子，有四个学生零散坐开，安娜苏瞧了一眼，三男一女。
她蹑手蹑脚走过去，不想显得引人注目，还是被发现了。
“希斯坦小姐。”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发声者坐在最上首，他看起来已不算年轻，一丝不苟的发丝中夹杂了无数银发，大鹰钩鼻上挂着一副厚厚的眼镜——正是安娜苏的导师塞班先生。
“到！”安娜苏唰地站直。
塞班先生浑浊的眼珠打量安娜苏几眼，“请下次早些来吧。”
“抱歉，老师...”
好在塞班并不打算揪着安娜苏不放，待她坐下后，塞班手一挥，立刻有四本厚重的书册自动落到每个人的桌头：“今天上课的内容是魔导术理论课，请大家把书翻到第四章。”
安娜苏那本书上覆盖着许多灰尘，看起来像是久未翻动的样子，她打开书时还吃了好多灰尘。
“咳咳咳——”
随即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安娜苏：“.....”看来大家情况都一样。
塞班恍未察觉，自顾自地说着：“今天上午请大家先抄写第四章的魔导术公式，下课前我会一一抽查。”
“老师，”安娜苏左右看看，见没人提出质疑，举手问，“不需要测试我们每个人所属的元素吗？”
塞班停下来，扫了她一眼：“第四章是基础魔法，与魔导师自身魔力元素关系不大。”
因为所含魔力元素区别不大，基础魔法以魔导师的魔力作为直接动力，因此是每个魔导师都能掌握的魔导术，所以即便对不同系的魔导师也没有限制。
安娜苏有些尴尬，讪讪放下手。
同时她也有点小失望，她昨晚盼望了一整晚，想导师会教她们怎样厉害的魔导术，没想到居然是从最简单的基础魔法教起。
不不不，她打断自己的念头，基础魔法也很重要！塞班老师这么安排一定有他的深意。
其他学生纷纷掏出纸张，开始抄写，塞班满意地点点头，自己也在捣鼓什么。
安娜苏抬头一看，差点绝倒。
他居然拿出一个靠枕和眼罩，躺在扶手椅上开始小憩。
好吧，也许老人家需要休息，安娜苏这样安慰自己，但总觉得心里某个角落有些堵。
毕竟这和她想象的精英云集的魔导学院相差甚远。
“喂！”
突然，她的凳子被踢了下。
“恩？”
踢她椅子的是坐在附近的一个男生。
男生先偷偷瞅了眼塞班，见他没有注意他们这个角落，才轻声对安娜苏道，“优等生小姐，拜托你别节外生枝！”
优等生小姐....
安娜苏对这个称呼有些黑线，“我没有做什么啊？”
“哼，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那种脑袋天真的‘努力家’，”男孩貌似对她很不屑，“但是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这里可不欢迎这种人。”
安娜苏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啊？”
男孩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吗？”
他指指塞班：“我们的导师可是出了名的水，教课从来都是放任学生自主练习。”
又指着自己道：“像我们都是考核排名最末位的人，所以才分给塞班了，反正学院也不期待我们能有什么成就，安安稳稳待到毕业就好。”
说到这里，他恶狠狠瞪了眼安娜苏，“我好不容易才分到塞班这里，可不希望你来搅局。”
安娜苏却想到芬里尔：“你说我们都是倒数，可是我认识一个人排名也是末尾，但不在这里啊？”
“哦，你说那个娘里娘气的男生？”男生似乎也知道芬里尔，“他早就被校长指名要走啦，”男生一副感慨的样子，“估计和校长认识吧，所以成绩不好有什么关系，出身够硬就足够了！”
安娜苏说：“....也不都是这样吧？”
“总之，”男生威胁她，“不许对塞班说不必要的话，听到了没有！”
安娜苏默了默，“你的意思是，虽然塞班上课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但是反正大家水平低，所以也乐于浑水摸鱼？”
“没错，”男生松口气，“你也不想给自己找事做吧？大家轻轻松松地混到毕业多好。”
安娜苏抿了抿嘴，不再理会他，翻开那本像砖头一样的书。
男生以为她默许了，就不再搭话，转回自己位子。
过了一会，安娜苏的声音轻轻响起：“可是，我觉得不是这样的。”
却没有人听到。
在距下课十分钟前，塞班依言检查学徒们的学习情况。
他把五人辛辛苦苦抄写了两个小时的羊皮纸都收起来，却看也不看一眼，放到旁边，转而又发给大家新的纸：“现在把你们抄的公式默写出来。”
安娜苏其实早在雷加特的课上学过，因此迅速开始动笔，等她写完，发现隔壁桌的男生早就停笔了，正百无聊赖地揪着羽毛笔上的毛。
安娜苏吓了一跳：“你怎么这么快？”
男生嗤笑她：“你还真老老实实背下来了？”他从桌子下面抽出一本书，露出上面的公式，“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塞班又不会盯着我们，作弊不就行了？”
安娜苏往塞班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果真如男生所言，老魔导师根本没想着监督他们，反而似乎又泛起了困，眼皮子一耷一耷的。
“噹——”一阵钟声忽然响起，下课了。
塞班被猛然惊醒，才想到收起学徒们的考卷，顺便布置了作业：“今天回去看第五章的内容。”
安娜苏还是没忍住，举手问：“老师，我们不实践第四章的魔导术吗？”
男生阻拦不及，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安娜苏。
塞班皱了皱眉，似乎很不喜欢她一直提意见，“希斯坦小姐，我自有安排。”
安娜苏坚持道：“但我认为，应该趁熟悉公式的时候练习魔导术，否则很容易忘记....”
“希斯坦小姐！”塞班加重语气，“我才是导师!”
安娜苏被他训斥，只好低声道：“对不起，老师。”
“请您注意，身为学院聘请的魔导师，在魔导术知识与教授水平上，我还是有一定发言权的，”塞班说，“而你，只是一个初入学院的魔导师学徒。”
“....我明白了。”
“都已经下课了，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塞班训斥完，开始赶人。
其余三个人整理东西，纷纷离开教室，男生却特意等了下安娜苏，趁塞班转过身时，对她做了个鬼脸，“活该！”
“你！”安娜苏一时气愤，就把手里那本书丢了过去。
男生见势不妙，立刻一溜烟跑了。
“希斯坦小姐！”塞班平地一声雷，“你这是在发泄对我的不满吗？！”
他虽年迈，声音却不显老，比学院钟楼的大钟还要响亮多了。
安娜苏悻悻道，“我没有对您不满。”
怕再被骂，她把自己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书袋，转身跑出教室。
回到寝室，莉莉丝和芬里尔早坐在休息区域了。
莉莉丝还是一脸的冷淡孤僻，她捧着一本与塞班那里如出一辙的厚皮书，整个头几乎都埋进去了。
那只黑猫蹲在她的脚边，看到安娜苏“喵——”了一声。
莉莉丝抬起头，黑色的眼眸对上安娜苏。
她那张阴沉不带血色的脸，让安娜苏忍不住联想到水鬼。
“嗨...莉莉丝....”她尴尬咳了一声。
“恩。”
对方只淡淡回了一句，重新把目光落到书上。
安娜苏却如获大赦，凑到芬里尔身边，“她为什么总是脸那么白？”
芬里尔比她更怕莉莉丝，抓住安娜苏的手臂：“我...我都不敢看她。”
安娜苏默默看着下眼角噙满泪水的芬里尔。
那个男生有件事说的不错，不论是她自己还是莉莉丝，芬里尔我见犹怜的样子的确比她们更像个女生。
安娜苏决定暂时忽略这个让人沮丧的事实，“第一天上课感觉如何？”
这话不知戳到芬里尔哪个痛点，他肩膀一耷，松开安娜苏：“还..还可以吧...”
安娜苏好奇：“感觉很难吗？”
“不是...”芬里尔岔开话题，“你呢？”
轮到安娜苏脸瘪了下去，“我的导师感觉好不负责任...”
芬里尔安慰她：“但是总比凶神恶煞的导师要好吧？”
“为什么这么说？”
芬里尔悄悄看了莉莉丝一眼，对安娜苏说：“听说莉莉丝的导师是那个法弗纳。”
他以为安娜苏不知道：“据说是魔导师学院一百年来最为年轻的导师，而且二十多岁就受封大魔导师的称号！”
想要成为大魔导师需要获得魔导协会的认可，但听说法弗纳虽然接受了大魔导师的称号，却拒绝了其邀请成为魔导协会成员的橄榄枝。
可那是神圣大陆久负盛名的魔导师协会，无论哪个魔导师都已成为其中一员而为荣，也许法弗纳的确实力了得，或者说后台过硬，才让他有底气回绝魔导协会。
安娜苏却想到其他。
能成为法弗纳的学徒，是否意味着莉莉丝的魔导术十分卓越呢？
她犹自想得入神，衣袖却被拉了拉。
“不过，”芬里尔嘴抿成一条线，“如果可以，你最好不要接近他。”
“他？法弗纳吗？”
“恩。”
芬里尔的一张脸绷地紧紧的，面色是罕见的凝重。
“因为他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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