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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坦白
费晓青敲门进来，瞥见楚辞以保镖的姿态站在那儿，不觉一愣。他再看一眼，发现这少年身上的气质完全变了。七月阳光明媚，整个总裁室宽敞明亮，而他就像一块立在那儿的冰晶。暖色调与冷色调的对比，却偏偏又很和谐。费晓青很纳闷，但身为总裁助理，他有极好的职业修养，自然不会多嘴。
“总裁。”他把一份材料和一个U盘交到楚凌歌面前，“左少那边送来的老街广告方案，还有我写的一些意见和建议，请您过目。”
“好。”楚凌歌点点头，看费晓青出去，他想起他那个令他头疼的堂弟，拿起电话，拨号，“左思，小宇怎么样？”
“他要进我公司实习，我把他带过来了。”左思有些为难的，“凌歌，这小子挺倔的，就是不肯回来，暂时，就让他住我家吧。”
“你哥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小宇是你堂弟，他肯定看你面子的。再说，小宇蛮会讨人喜欢。”
蛮会讨别人喜欢，但就是跟我冲。楚凌歌暗道。算了，这小子早就谋划好的，现在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他若真喜欢广告传媒，就让他去做吧，只要二叔没意见就好，我这个大哥，也管不了他许多。
闪电广告传媒公司，中午休息时间，肖玲替左思添了茶，神秘兮兮地向他眨眨眼：“Boss,你从哪儿拐来的美少年？放在这儿简直是给我们添的福利啊！天天跟这么养眼的少年在一起，哦，我的心脏跳得好激烈……”
左思嘴角轻轻勾了勾：“美女，容我提醒你一下，你已经芳龄二十四，他才二十一。”
“Boss,你真不地道。”肖玲哀怨地叫，“容我们YY一下都不行吗？”
“你明明想说你自己，为什么要说‘我们’？”左思凉凉地道。
肖玲瞪他一眼：“你越来越毒舌了！”忽又眼珠一转，狡黠地笑道，“你发现没有，我们这里的美女对小帅哥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他整个上午都在跟同事打听左哥的事，左一句左哥，右一句左哥。Boss,你悄悄告诉我，你们俩之间有没有猫腻？”
左思忽然想起缪斯酒吧的那个夜晚，没来由地心里一阵慌乱，冲肖玲挥手：“别在这儿八卦了，干活去！”
肖玲扭着腰肢，笑吟吟地走了，临走给他一个眼神，分明在说：“Boss, 你心虚哦。”
她来到外面，从抽屉里拿出一罐星巴克，走过去递给埋头看手机的左凌宇：“给你。”
左凌宇抬头看她，露出笑容：“谢谢肖姐。”接过咖啡。
“小帅哥，加我□□吧，我可以给你独家新闻哦。”肖玲报了一串数字，楚凌宇加了他。肖玲发现他的名字，顿时两眼放光。Flash, 闪电？这个名字……真是值得推敲啊。
下班后，左思和楚凌宇回到家，余伯高兴地道：“小少爷，楚二少，大少爷和苏小姐回来了。”
左思左边的嘴角轻轻扯了扯，没有玩累吗？还带回家来，这姑娘真是精力旺盛呢。
左言与苏丽雯在客厅里，两人坐在一起。苏丽雯明显换过装，长发、长裙，脚上蹬着高跟鞋，素面朝天，没有一点化妆的痕迹。全身透出一股清新的气息，但又显出一种大家闺秀的娴静、大方。
“左思回来了。”苏丽雯首先站起来，又看到楚凌宇，惊喜道，“小宇，你也在？”
苏丽雯是楚凌歌的表妹，而楚凌宇是楚凌歌的堂弟，两人在楚家见过多次，所以苏丽雯认识他。
“哥，嫂子。”左思打招呼，态度有些恭敬。
左言微微皱眉，他没想到左思会直接叫嫂子。苏丽雯的脸红了，却没有失态，只是温柔地道：“叫我名字吧，我和你哥还没结婚呢。”
左思淡淡地：“早晚的事，现在叫也没什么不妥。”
苏丽雯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愣怔。左言轻轻揽住她的肩膀：“雯雯，就让他叫吧，你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一毕业我们就结婚。”他的声音令人安心。
苏丽雯回眸看他，眼里有满满的幸福：“好。”
左思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楚凌宇忙打圆场：“左大哥，我是楚凌宇。非常冒昧，到府上来打扰您。”
左言对楚凌宇倒是印象不错，温和道：“我听余伯说了，你跟你家大哥闹了点别扭？”
楚凌宇不好意思地道：“是的。”
“年轻人难免冲动，不过离家出走这种事，好像是叛逆期的孩子才会有的事。”左言有些调侃的意味，说得楚凌宇脸红了，他才轻描淡写地放过，“先住下来吧，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就行。”
“大少爷，晚餐准备好了，请你们用餐吧。”余伯进来道。
“好。”
楚凌宇轻轻碰了碰左思的手，低语：“左哥，在嫂子面前怄气，有失风度。我们喝点酒，调节一下情绪。”
左思顿时觉得浑身都不好了，他扭头，用警惕的眼神瞪着楚凌宇。
楚凌宇忍俊不禁：“左哥，你放心，我对你完全无害，走吧。”
英国伦敦，蔓莎庄园，充满青草气息的花园里，柳舒陪着楚苍逸在缓缓散步，他们前面，有两只毛绒绒的古英国牧羊犬正在草地上打滚。岁月静好，这里的一切，仿佛隔绝在红尘之外。
楚苍逸浅浅含笑，看着自己的恋人，一如年轻时那般充满爱恋。柳舒低声道：“老爷，您别这样看我，花园里有仆人走过，会看到。”
楚苍逸伸手执住他的手，声音低沉而温柔：“他们都在午休，不会有人看到的。舒，叫我苍逸，我想听。”
柳舒被那声“舒”叫得心头一颤，一辈子铁血男儿，到老来却化成了绕指柔。苍逸他，自从来到英国，像换了人似的，以前坐镇江山的君王，现在卸下所有装束，成了白衣的隐者。那份清癯，更令他着迷了。
“苍逸。”他叫了声。
“再叫。”楚苍逸诱惑般地道。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是柳舒的。柳舒道了声“抱歉”，接起手机：“Sean？”
“堂主。”肖轼的声音响起，听着有些压抑。
“我不是堂主了，叫我柳哥吧。”
“柳哥，请原谅我，我出卖了您。”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声音微哽了。
“发生了什么事？”柳舒暗暗吃惊，想避开楚苍逸，但又做不出来。
“家主……他已经知道小辞是您的儿子。他问我了，他要我以血刃堂执事的名义发誓，不得欺瞒，也不准向任何人泄露他问我的话。柳哥，我没办法，我必须说……”
柳舒听到脑子里轰的一声响，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变了脸色，可他看到楚苍逸向他投来关注的目光。
他用极大的力量克制着自己：“我知道了……可是，你仍然违背了你的誓言。”
“是，我知道是我的错，可是我忍不住了。家主今天罚了小辞二十鞭，容哥告诉我的，原因是小辞得罪了威廉少爷。柳哥，我觉得，家主在迁怒小辞，他在他身上发泄对你的恨意。”
柳舒握紧手机，用平静的语气道：“我知道了。”然后，他挂上手机。
“舒，出了什么事？”楚苍逸看着他。
“没什么大事。”
“不，一定有大事，我太了解你了，你在心痛、你在害怕。”楚苍逸伸出双手，握住他的两条手臂。他的手很稳，像是要给他传递某种信心，“舒！”
“老爷。”柳舒低声恳求。
“你如果当我是老爷，就跟我走，我们去书房说！”楚苍逸不容他逃避。他拉着柳舒就往书房走。
书房的门被紧紧关上，楚苍逸把他摁到沙发上，站在他面前：“告诉我。”他半命令式的，声音低沉。
柳舒眼里有强烈的挣扎，他低着头，不让楚苍逸看到。直到楚苍逸抬起他的下巴，用深邃的眼眸挖掘着他的内心，一字一句道：“看来，你希望我以主人的身份问你。”
柳舒浑身一震，苍逸他，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跟他说话。在他面前，他从不摆家主的架子，他总是带着几分无奈、几分心疼、几分纵容，还有几分小心。因为，他一直觉得，他亏欠他的。
而这一次，他对他说，以主人的身份问他。他的双眸像最深的海洋，他把那层因失望而产生的痛苦深埋在眼底。
柳舒腾地站起来，重重地跪了下去。他的膝盖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楚苍逸吃惊地看着他，可他忍住了，没有开口，他怕一开口，就会让柳舒改变主意。
“老爷，我……骗了您一件事。”因为愧疚，他几乎不敢正视他，他只是看着他的衣角，眼圈慢慢红了，声音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来，“小辞……是我的儿子。”
楚苍逸的身子晃了晃，跌坐在沙发里，他呆呆地看着柳舒，半晌，唇边慢慢露出一抹模糊的笑容：“你说什么？小辞是你的儿子？”
他耳边响起遥远的声音：
“你知道吗？我曾经怀疑，你是一个人的儿子。”
“可是后来，我自己否定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他从来没有瞒过我任何事。还有，他不可能有女人……”
“我如果怀疑他，那对他太不公平了。”
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那个他绝对信任的人，竟然真的骗了他。楚辞，竟然真的是他的儿子。
“怎么可能？你跟女人……怎么可能？”
“不，不是。我没有，他是个实验品，是试管婴儿。老爷，我从来没有背叛过您。”一滴眼泪从柳舒眼角流了下来，落进他的衣襟。终于，说出来了。
楚苍逸沉默了几秒，喃喃道：“我明白了，难怪，他的身体那么特殊。舒，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他是你的儿子，你以为我会歧视他、排斥他吗？”
他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好，深深叹息，很是无奈：“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法，才能逼出你的心里话？”
“老爷……”
“叫我苍逸。”他双手摁在他肩膀上，心疼地看着他，“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为什么，还要让小辞成为我家的仆人？他原本可以过上自由的生活，我可以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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