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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催眠曲
上午，总裁室，秘书科派人送来一张办公桌、一台电脑，放置在总裁办公桌的侧后方角落里。办公桌不大，并没有占多少面积，可放在总裁室里，就好像皇帝的龙椅旁突兀地放了一张板凳。而坐这张板凳的人，是皇帝的一名侍从。
“给你坐的，有电脑，也好帮我处理些事情。”楚凌歌的语气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可楚辞心里却吃惊非小。他用揣测的目光看着楚凌歌，这爷喜怒无常，昨晚刚给了一巴掌，今天就给颗蜜枣。是补偿还是真的打算让自己融入他的工作中？如果是后者，那也就是说，自己已经不单单是他的仆人，还是员工了？
可是，即便是员工，无名无份的，同总裁一起办公，这算什么？楚辞想不明白。
“鬼鬼祟祟打量我做什么？”楚凌歌用下巴一指茶杯，“给我添茶去，没点眼力见。”
楚辞拿起茶杯，走了一步，还是忍不住回头：“少爷，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
“夫人说过，如果我和少爷平起平坐，就要家法伺候。”
楚凌歌唇边隐约掠过一缕笑容，意义不明：“我是家主，我说了算。”
“可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在这里，我就是规矩。”
“那我算什么呢？”
楚凌歌用手托着下巴，做沉吟状：“我还没想好。反正我是你的主人，我想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好吧，反正有人说闲话也是少爷担着，我操什么心。楚辞想着，顺从地道：“是我多嘴，少爷，我马上去给您添茶。”
中午，陆煜看到楚辞的时候，给他递了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她的□□号。楚辞加了她，陆煜的头像跳出来：“小辞，昨晚你家有没有掀起惊涛骇浪？”
“没，只是损失了一只杯子。少爷还算节俭，没把电脑砸了。”
陆煜发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小辞你真可爱。”
楚辞心道，陆小姐，您也十分可爱。
“去看看公司的论坛吧，那贴子删了，不过又有新的贴子，非常有趣。”
“陆小姐，少爷是个严肃的人，您不能管管公司那些小姑娘，让她们收敛些吗？”
“小辞，你家少爷太冷，再下去就要彻底冰封了。公司需要纪律、需要严肃的工作氛围，但工作之余放松一下，会有利于大家调节身心、提高效率。”
楚辞无法理解。再放松，也不能开过分的玩笑吧？
陆煜发了公司的论坛链接过来，又怂恿他：“看看吧。对了，还要跟你说一句话，你家少爷，就靠你去捂暖了。”
楚辞想，难道不是你吗？你是他的未婚妻啊。
这会儿楚凌歌在里间的小卧室休息，楚辞反正没事，就点开了那个论坛。然后，他发现一个热贴，后面跟贴无数。
贴子是一张漫画，画得栩栩如生。少爷西装革履，帅得没边，旁边有个小人，向他做作揖状，边上配着字：“总裁，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我知错了。”
下面一大堆跟贴的：“总裁，您是我们的偶像、我们的男神。”
“我的太阳，请让您的光芒普照大地吧。”
“总裁明明是冰山，什么时候成了太阳？”
“冰山解冻的时候，就是阳光明媚的春天。”
“煜煜，拜托你生辉吧，有光芒，就有热量。融化他，please。”
……
楚辞觉得世界玄幻了，员工把总裁戏谑成这样，真的好吗？现代的女孩子，原来这么开放。在云黎的时候，少爷偶尔会和帝都的朋友们共饮，他们会行酒令、吟诗作赋、彼此调侃。可那是基于熟悉的朋友，不是部下，更不是女人。
少爷在女人面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他从不开玩笑。
难怪昨晚那么生气，想到昨晚，楚辞的神思就飞了出去。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楚凌歌已经站在他身后，看着那个神奇的贴子。
“你在干什么？”某人的脸色已经不好了。
楚辞吓一跳，腾地站起来：“少，少爷？”
“你怎么知道这个论坛？”
“我昨晚，看您上的时候记住了。”楚辞没有供出陆煜。
“你的记性真好。”楚凌歌用手指戳戳他的脑袋，像一个恨铁不成钢的兄长，“好的不记，坏的记。”
“少爷，我错了。”楚辞悄悄伸手去拿鼠标，想把论坛关了，楚凌歌道：“没事，你看吧，权当消遣。”语气颇为郁闷。
“少爷，其实……”楚辞讨好地笑，“大家都喜欢您、崇拜您、关心您。”
楚凌歌看着他那个笑容，心又不觉软下来，轻轻掐了掐他的脸：“别奉承了，就算这世上没有人喜欢我，我也还是我自己。”
就算这世上没有人喜欢您，至少还有我，我爱您，刻骨铭心地爱着您。那不是喜欢，那是比喜欢深一千倍、一万倍的感情。
“少爷，您怎么不休息？”
“睡不着。”
“怎么了？”
“昨晚亏欠了你，心里不安。”
楚辞顿时手足无措：“哪……哪有？是我冒犯少爷，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他垂着眼帘，睫毛轻轻颤抖着，有些惶然的样子。却没看到他家少爷眼里正带着诡计得逞的笑意。
“少爷，您去躺着，我帮您按按头，您放松一下就睡着了。今天看起来不忙，您平时中午总不得闲，难得有空，还是养精蓄锐吧。”
“好，那你来吧。”某人正中下怀。
休息室里的床不大，刚好只够一个人睡。楚凌歌重新躺下，头朝外，楚辞站在床头，给他轻轻按摩着头部。修长的十指从他发间穿过，摩挲着他的头皮。
“小辞，给我哼首歌吧。”少爷突然道，声音朦朦胧胧的。
楚辞一怔，忽然间就像被人翻开了一本旧相册，看到一张记忆深处的照片。他想起，十九岁那年，少爷二十四，恰好就是他们现在的年龄。他们驻扎在雁门关，战事过后，他们爬上雁门山最高处，躺在草地上。少爷枕着他的腿，闭着眼，喃喃地道：“小辞，给我哼首歌吧。”
此时此地，非彼时彼处，可他竟然提出一模一样的要求。
楚辞心里又酸又软又暖，百般滋味涌上来。他应了声，低低哼唱起来：“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楚凌歌睁开眼睛，看他一眼，眼神迷茫：“小辞，你怎么会唱古代的歌？”
楚辞这才意识到，自己又时空错乱了，连忙解释：“无意中听到的，觉得好听，就学会了。”
“叫你给我催眠，你唱这么雄浑的歌，你这笨蛋……”
是我傻，我又想起了过去。
“对不起，少爷，我换一首。”
“不用了，你按得很舒服，我有睡意了。”楚凌歌呢喃了一句，闭上眼，很快就睡着了。
楚辞站在他床边，痴痴地看着那张熟睡中毫无防范、安详宁静的脸，只觉得这一刻无比幸福。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下去，两人之间一直这么亲密，那该多好。
日子果然就如他所愿，顺顺当当地过下去了。一星期眨眼而过，两人之间无论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配合默契。少爷极享受楚辞的服侍，也习惯性地差遣他在公司里干活，倒令楚辞对公司情况越来越熟悉起来。
所有人都发现，楚凌歌脸上的笑容多起来，表情也变得丰富了，无论是公司还是家里，气氛都变得融洽起来。
周五晚上，十点多，楚凌歌已经睡下，楚辞回到自己房间，刚坐下来，就听到手机上短信的声音。他拿起来一看，是威廉：“楚，我想你了，我很快就会到中国来见你的。”
楚辞只觉得血液瞬间上涌，他想起离开英国的最后一晚，两人之间发生的不愉快，那件事带给他的阴影，仍然笼罩在他内心深处。
他回了条短信：“我是楚家仆人，您是表少爷，相信您会自重。”然后，他关了手机，把它丢到一旁。
第二天是周六，下午三点多，香雪海公园，七月的阳光从茂密的树缝里漏下来，洒在左思脸上，斑斑点点。他坐在一张木椅上，面对着雪湖。湖水很深，所以呈淡蓝色。那种颜色让人沉醉，也让人宁静。他带来了三听啤酒，一个人悠闲地喝着。
喝了会儿，他干脆侧身躺下来，静静地看着湖面，听风声鸟语。原来，这样清静也别有一番味道。自己的心好像很久都没有静下来过了，一直跳得太累、太累。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湖面上浮出一个脑袋。竟然有人在游泳，他没看到那人跳水，那必定是从对岸游过来的。
蓝色的湖水，波光粼粼，这画面本来就很美好。再加上这个人，就更加美好了。他游泳的姿态像舞蹈那么优美，手臂划动，像飞鸟在空中滑翔。离得近了，左思看出是张年轻的脸，在阳光下，那张充满朝气的脸，生动得让人嫉妒。
他慢慢坐起来，仔细看着他。
他越游越近了，从水里伸出一条手臂，向他挥了挥：“左哥！”
左思惊讶地发现，这少年是楚凌宇。
“flash!”他脱口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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