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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被掳走的弟弟
工作狂左大少第二天醒来烧已退，可是浑身虚软，他不管不顾地起来，洗洗上班去了。至于为什么醒来时发现自己弟弟躺在身边，他也没追究，自然地理解为弟弟为了照顾自己。心里还颇感温馨，仿佛重温了小时候的旧梦。
左思很为自己这位木讷兄长的木讷程度抓狂，可另一方面又暗暗庆幸，若不是他这么木讷，自己内心那“阴暗”的一面早就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打了个电话给他助理肖玲：“我今天要晚一点到。”
“Boss, 你是不是昨晚纵-欲过度，今天起不来了？”肖玲是个活泼前卫的女孩，早就认识左思。左思开出“闪电广告传媒公司”后，肖玲就毛遂自荐当了他的助理。
注册公司名字的时候，左思也没多想，脑子里冒出“Flash”这个词，还有他的马儿闪电。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把他（它）俩扯到一块儿去了。
肖玲在工作的时候非常认真，可不工作的时候，常常跟左思开玩笑，左思也习惯了，也不否认，笑笑就挂了电话。
当他出现在公司里的时候，一屋子小年轻哗一下炸开了：“Boss, 你换新发型了？头发染回黑色了？Why？这样魅力大减哦。”
左思瞪他们一眼：“少管闲事，干活去！”
肖玲站在他办公室门口，笑盈盈地看着他，等他进去，她关上门，打量着他道：“看来，Boss是要洗心革面了？”
左思正色道：“收敛玩心，事业为重。”
肖玲双手合十：“阿弥陀佛，Boss,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哦，不对，我们才两日不见，你怎么突然顿悟了？”
左思扫她一眼，面容冷肃，肖玲赶忙往外跑：“我去工作，去工作。”
她想，她可能眼花了，她刚才，似乎从左思眼里看到一丝伤痛？
楚氏集团，楚凌歌的办公室。陆煜泡了一杯咖啡，送到楚凌歌面前，欣然道：“看到你来上班，我真高兴。”
楚凌歌唇角掠过一抹戏谑的笑意：“你准备算我几天旷工？”
陆煜举手投降：“我不敢，只有您扣我的份儿。”
两人相视一笑。
“看起来你已经多云转晴了？”陆煜笑吟吟地道，“后来小辞没惹你生气吧？”
楚凌歌道：“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他？不怕我吃醋？”
陆煜眨眨眼睛：“你这样不解风情的人，还会吃醋？那我可是受宠若惊了。”
楚凌歌叹息：“看来我果然是够木讷的。你知道吗？昨天小辞对我说得还要直白，他说：少爷，您究竟是不是一块木头？”他学着楚辞的语气，学得惟妙惟肖。
陆煜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小辞，真是太可爱了。我喜欢。”
楚凌歌拿起咖啡，身子斜斜地倚在办公桌上，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姿势，却显得无比优雅。
陆煜道：“等你喝完，去一趟总裁室吧，总裁找你。”
“好。”
总裁室，楚苍逸正在批阅文件，敲门声响起，楚苍逸道：“进来。”
楚凌歌推门进去，一身笔挺的西装，衬着完美的身材，英俊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用公式化的语气道：“总裁，您找我？”
完全是下属的姿态。他叫他总裁，而不是父亲。
楚苍逸抬起头来，自从儿子向他宣布“恩断义绝”，父子之间就再也没有交流。他今天上班，是以楚氏员工的身份，而不是楚苍逸的儿子，楚家的少主。
“凌歌。”楚苍逸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大叠资料，递给楚凌歌，“清河老街是你的项目，我现在正式交给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来问我，但我不会主动过问。”他看着儿子的眼睛，那双眼睛已经变得陌生，没了以往的温度，“这个项目完成，我会把楚家家主之位让给你，我到英国去。我想，最多半年时间，足够了。”
楚凌歌点了点头：“是。”
“陆煜是个能干的姑娘，这几天你不在，她一直协助我。”
“明白，我会和她多商量。”
“年底开家族会议，我会把我的计划告诉大家。以后，你肩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直到我把所有担子都交给你。”
“好。”楚凌歌不愿多说一个字。
“你去吧。”
楚凌歌转身出去，依然面无表情。
他回到办公室，放下材料，隔着玻璃幕墙看出去，天空湛蓝湛蓝的，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楚辞坐在街头的木椅上。
少爷上班，放了他一天假，让他出去走走，重新认识这个城市。他一直在麒麟岛，然后直接去英国，十年来也算是“背井离乡”，如今回来，颇有些物是人非、缅怀过往的感慨。
他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线衫，外面罩灰色的大衣，下身是水磨牛仔裤，身材修长、面容俊美，走在大街上，吸引了无数目光。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有多么引人注目，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回忆着这三天来与少爷相处的点点滴滴。
安静下来，慢慢咀嚼这些回忆，当时的身痛与心痛，此刻都变成了淡淡的温馨。
他的眼神温柔如水，唇角扬起美好的线条，他的整张脸都似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辉，整个人都似沐浴在春风中。
他没发现，有一双眼睛已经盯了他很久。
那是白嘉木，今天他戴了一副闪亮的耳钉，衬着茶色的头发，看起来时尚而张扬。跟在他身边的青年叫聂威，白嘉木叫他阿威，他是白家女佣人的儿子，从小和白嘉木一起长大，是跟班也是伴读。白嘉木对他很好，聂威就死心塌地地跟着他，服从他的命令，任他差遣。
十一月十六日从阆然市飞往伦敦的飞机上，聂威也在，他当然知道，这个人是楚家少爷楚凌歌的仆人。
楚辞终于从神游中清醒过来，也发现自己在被注视。他扭过头，看到白嘉木，站起来，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白少。”对这个人，他没有多少好感，记得他在夫人坟前对少爷说过的话：“既然你在教训你家奴才，我就不妨碍你了”，他说奴才这两个字的时候，那么理所当然。但楚辞也没有特别反感，他只觉得这位公子哥高高在上，估计跟他家家风有关。
白嘉木颔首致意，对聂威道：“你到前面等我，我有话和楚辞说。”
聂威没问为什么，只是恭敬地应了声：“是，少爷。”向楚辞点点头，往前走去。
白嘉木微笑着问楚辞：“我能坐下来吗？”
楚辞做出有请的动作：“这里是公共场所，白少尽管坐。”
白嘉木坐下，双腿交叠，扭头看楚辞，唇角上扬：“又是回来烧钱的？”
楚辞没想到他用这样的开场白，想起飞机上他也说过同样的话，而自己现在又被抓了“现形”，倒不禁有些窘迫：“让白少见笑了。”
“不，这说明楚少很宠你。看起来，你在他心目中地位很高哦。”
“没有，是我自作主张。”
“哦？”白嘉木看他一眼，眼里带着探究的意味，“是你胆子很大，还是恃宠而骄？”
楚辞越发尴尬，只好装作淡漠，把他的话挡回去：“……白少，我想，这与你无关。”
白嘉木又看他一眼，唇角掠过一抹了然的笑意：“你在生我的气，因为我在楚夫人坟前说过的话，对不对？”
楚辞想反驳，白嘉木用手势拦住他：“楚少那天打你，就因为你偷跑回来？”
“是。”
“那么，倒是我管错了闲事。我当时说那句话，原是帮你讽刺他的。看见你挨打，我有些心疼。”
楚辞一愣，他看着白嘉木，白嘉木的表情很认真。
“为什么？”他脱口问。
白嘉木犹豫了一下，才道：“因为这个。”他从身边掏出皮夹，从夹层里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楚辞：“你看。”
那是一张女人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很年轻、很漂亮，头发烫着长波浪，皮肤雪白，眉眼楚楚。
楚辞愣住。这个女人，看起来很眼熟，她的长相和自己十分相像。就像一个人用双手写出的梅花篆字，一只手力弱，一只手力大；一只手娟秀，一只手疏朗。
这天下相像之人真多。他不禁感慨，先前一个柳舒，现在又来一个白夫人，一个男版，一个女版。
“她是我母亲。”白嘉木陷入回忆中，思绪拉长了他的语调，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我六岁那年，十月，她抱着刚满两个月的弟弟出去散步，被我父亲的仇家掳走了。我父亲疯了一样到处找他们，可是找了两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那令尊怎么知道，他们是被仇家掳走的？”楚辞敏感地捕捉到他话里的线索。
“因为有人看到他们被人塞进车子里拖走了，可是，那些人蒙了面，没有人看到他们的真面目。而且，他们动作太快，谁也没有看到车牌号。”
“你们报警了吗？”
“报了，可查不出是什么人做的。”
“后来呢？”
“两个月后，有人寄了几张照片过来，上面是我的母亲。她衣衫破烂、死不瞑目，她身上……”白嘉木握紧了拳头，声音微微发颤，“有被凌-虐的痕迹……”
楚辞看着不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白少，节哀，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白嘉木平静了一下自己，喃喃道：“你知道吗？我的弟弟叫小禾，那是他的乳名，他的大名叫——白嘉禾。”
楚辞一震。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你长得很像我的母亲，我莫名地对你产生好感，我找借口跟你搭讪。第二次见到你，是在楚夫人坟前，我看到你挨打，不知为什么，我对楚少的行为非常愤慨。”白嘉木回头看他一眼，那一眼，像是回忆，又像是期盼，“我去查了你的出身，我查到，你是孤儿院长大的，你在孤儿院的名字，也叫小禾。”他面上的表情波动起来，像被风吹绉的湖面，连着声音也有些微颤，“你知道吗？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和我爸都呆了。我们都想，会不会，你就是我们家的小禾。”
楚辞恍惚了，这，有可能吗？
“可是，我们又想，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妈已经被他们害死，他们又凭什么留下我弟弟？于是，我们把这个念头暂时搁置了。”白嘉木笑了笑，有些苦涩，“今天再次见到你，我心里那个念头又涌了起来，所以，我唐突地跟你说这件事，请你别见怪。”
“你弟弟他，再也没有过消息？”
“是的，生死不明。”白嘉木深深吸一口气，扭过头来，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仍然含着回忆带来的伤感：“谢谢你听我说这些事，楚辞，或者，如果你不介意，请允许我叫你小禾。”
楚辞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替他难过。但同时，他开始怀疑白家的背景不单纯，否则，他们怎么会有这种□□一样的仇家？
“白少，对不起，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可是，我不是你弟弟。小禾这个名字已经是我的过去式了，现在，我叫楚辞，我是楚家的仆人，你还是叫我楚辞吧。”为什么，下意识地就想逃避？
在自己的意识里，只有楚辞，只有过去与少爷之间的缘分。现代的身世，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抱歉，是我失态。”
“不要这么说，你对令堂与令弟的感情，让我很感动。”
“你不知道，我妈她……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白嘉木低沉的声音里饱含着深情，“我妈叫康蕙，健康的康，蕙质兰心的蕙。名如其人，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听我爸说，她在怀着我和我弟弟的时候，就开始为我们做小衣服、襁褓，还有尿布……”
楚辞脑子里像有根弦被猛地弹了一下，他想起包着自己的那个襁褓，那个襁褓上的两个英文字母：K.H.
K.H，难道是康蕙的首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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