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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坦白
顾文冰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送到白嘉木的房间。白嘉木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徘徊，他犹豫了几次，想打电话给云朵，可又怕云朵被监视着，他们的对话被再次录音。
他以为他将楚凌歌玩弄于掌股之间，可谁知道楚凌歌给了他当头一棒，今天这件事，必然在全市引起轩然大波。尽管警方不能据此论罪，但被阆然市民戳脊梁骨，引发各种猜测怀疑，从此对白家侧目，这简直就像一根刺横在白嘉木心里。
失败！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失败！他白嘉木的人生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各种手段使得天衣无缝。谁知道今天竟然栽在楚凌歌手里！楚凌歌！他恨不得将他剁成肉泥。
“少爷，您的莲子羹来了。”顾文冰见他面目阴冷，也不敢多话，只是恭敬地把莲子羹端给他。
“他奶奶的！被姓楚的这么一搞，害我连饭都没吃下去。”白嘉木暴躁地扯了扯衬衣，领带早就被他丢掉了。尽管开着空调，可他觉得房间里无比闷热。
他吃了几口莲子羹，一屁股坐下来，吩咐顾文冰：“去给我放水，我要泡个澡。”刚才出了一身冷汗，背上粘粘的，很难受。
“是，少爷。”顾文冰应命去了。
等白嘉木把一碗莲子羹吃完，顾文冰也把水放好了，请白嘉木进去洗澡，他自己拿了空碗送回厨房。
等他出门，有一条人影闪身进了白嘉木房间，是楚辞。他四下里看了看，中间一张豪华大床足够睡下三个男人，可是垫着席梦思床垫，无法藏人。
边上有一个大型衣柜、一张原木桌，靠墙角放着一个绿色盆栽。再过去是飘窗，设计得极为精致，垂着流苏的窗帘。
他迅速在盆栽里塞进一个□□，把上面的土扒平，然后钻进衣柜里。一连串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般，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白嘉木洗完澡，穿着一件乳白色睡衣出来，把门锁上，进了卧室。这时候已经九点了，楼下大厅里佣人们已经收拾好残局，各自散去。整个大院安静下来。
楚辞把衣柜打开一丝缝隙，观察着白嘉木。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安静下来的时候，还是极为养眼的。难怪云朵那小姑娘轻易入了他的彀
可是狼终究是狼，而且，想到他极有可能算计了他的父亲，楚辞真是不寒而栗。
白嘉木在那张原木桌前坐下，锁紧眉头，思索着什么。过了半晌，他起身，把所有窗帘都拉上，把房间遮得密不透风，然后，他掏出手机，解了锁，拨通一个号码。
“云雀，我需要你帮我。”白嘉木的声音有着破釜沉舟的味道。
楚辞心头一阵狂跳，云雀，他终于听到这个人的消息了！而且，他现在可以肯定，和云雀做交易的是白嘉木。
“帮你？帮你做什么？”裴尔用淡漠的口吻道。
夜很静，手机里传出的声音连楚辞都听到了。他脑子里的细胞异常活跃，他要清楚地记下这个声音。
“楚凌歌，你帮我做掉他！”从楚辞的角度，可以看到白嘉木咬紧牙关，下巴的线条坚硬如刀削。
“我有什么好处？”
“你不是本来就要杀他吗？你杀过他一次，又绑架了楚苍梧的儿子。难道不是想铲除你的绊脚石？还是说，你天生喜欢玩这种杀人游戏？又或者，你被警察重创了一次，现在胆都破了，不敢再杀人了？”白嘉木唇角勾起淡淡的嘲讽。
他露出这种表情的时候，会显得十分倨傲，甚至刻薄。
楚辞眼里闪过一道刀锋般的光芒，可他迅速收敛，他知道白嘉木不是善茬，自己的目光会暴露自己。
“我杀人是我的事，可我不会帮别人去杀人。”裴尔道。
“我也帮过你对付楚苍梧！”
“需要我重申一次吗？我付了你钱，而你没成功。”裴尔讥诮地道。
“你！”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这么急切想除掉楚凌歌？”裴尔又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白嘉木嘴角扭曲了一下：“今天我家办宴席，他黑了我家的电脑，放出一段录音，是我和他家女仆的对话。”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裴尔冷声道，“我以为白少是个聪明人……”
“你也不比我高明到哪儿去，现在躲在哪个角落里舔伤口呢？”白嘉木立刻反击，同时激将，“是不是打算当鸵鸟了？”
“怀特！”裴尔拔高了声音，“还没有人敢跟我这样说话！牙尖嘴利，对你没好处。”
“那你就拿出点魄力来给我看看！”白嘉木毫不示弱。
裴尔愣了愣，低低笑出来：“怀特，有一副狼牙还不够，你得学会潜伏、忍耐，而不是一味撕咬。”顿一顿，他又道，“不过，要杀楚凌歌，你为什么不动用你们白家的力量呢？”
白嘉木一滞，有些沮丧：“我家老爷子老了，现在简直在吃斋念佛！他的牙齿已经咬不动猎物。”
裴尔笑出声来：“那么，你就好好磨砺你的牙齿吧，我很期待。”
“云雀，你……”白嘉木还想说什么，裴尔道：“下一次交易，我们再联系。”然后，他就挂了电话。
白嘉木悻悻地骂了句：“缩头乌龟！”
楚辞在衣柜里待了很久，直到听到白嘉木发出均匀绵长的呼吸，知道他已经熟睡，他才悄悄钻出来。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白嘉木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背转身，打开手机盖，回忆着白嘉木解锁的手势，尝试了一下。手机被打开了！
楚辞欣喜若狂，他找到刚刚的通话记录，默默记下云雀的号码。把手机放回原处，悄无声息地出去。
在回到下人房前，他躲在黑暗中，悄悄发送了刚才的录音，还有云雀的手机号码，对方是楚凌歌和罗冲。
然后，他抹去一切痕迹。回到下人房。
他和顾文冰共用一个房间。他开门进去的时候，发现顾文冰并没有睡着，从窗外洒进的月光照着他的脸，他隐约看到他脸上有闪动的泪光。
“你怎么还没睡？”他轻声问。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顾文冰声音闷闷的，并擦了擦脸。
楚辞心头一动，难道这个人竟然想到别处去了？看起来，他对白老大还是有感情的。
“老爷喝了点红酒，兴致高起来，拉着我聊了半天。没有他的吩咐，我怎么敢走？”楚辞一脸无辜。
顾文冰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什么，喃喃道：“他喝红酒？”那样子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担忧。
楚辞心里又是一动。他想起少爷告诉他，在端木彦把顾文冰押送回白家后，少爷偷听到白老大和顾文冰的对话。白老大问：“前几天，你每天晚上都跟我喝红酒，喝完后，我感觉特别兴奋，是不是你在酒里放了白粉？”
这，更加证实了他之前的猜想。顾文冰和白嘉木已经是一伙了，所以，在事发后，白嘉木才救了顾文冰。甚至，可能是白嘉木利用了顾文冰，把白劲松引入陷阱。
这个男人，真是可悲可叹。他以为这样，就能永远拴住白劲松吗？
第二天上午，八点半，楚家。楚凌歌在书房里，继续带病批阅文件。
“凌歌。”清脆的声音，陆煜一身粉色衣裙，俏生生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煜煜，你怎么这么早？”楚凌歌微笑着站起来，迎着她问。
陆煜注视着他的脸，柔声道：“今天你看起来好多了。我来，是因为我知道你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这时候乔适送茶上来，并体贴地拿了个花瓶。放好茶，他便出去了。
见陆煜把花插进瓶中，楚凌歌看着那束花，眼神变得温柔：“小辞前两天也摘了花，插在我房间里。”
陆煜默默垂下眼帘，怔了会儿道：“才分别两天，你就想他了？”
楚凌歌一怔：“煜煜，你……”难道她已经知道了？
陆煜微笑，虽然，那笑容有些苦：“没关系，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来，凌歌，坐下说吧。”
见她这样，楚凌歌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他坐下，和陆煜面对面，艰难地道：“煜煜，你是不是猜到了？我，我对不起你……”
陆煜没有接话，她看着他，目光柔软，却又含着淡淡的忧伤。这表情，楚凌歌从来没有在陆煜脸上看到。她在他心目中一直是个乐观洒脱的女孩。
“在被小辞刺伤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她喃喃问。
楚凌歌被她的样子感染了，他忘了对面坐着的是他的未婚妻，他只是想起当时的情形：“我觉得痛彻心扉。”
“为什么？因为他刺伤了你么？”
“不是，因为，我知道他清醒后会痛不欲生，会觉得自己罪无可恕。”
陆煜的眼睛湿润了：“我没想到，你的变化会这么大，你本来恨死同性恋……”她没有让楚凌歌解释，只是抬了抬头，极力把眼泪咽下去，“可是，你找到了真爱，我……很高兴……”
“煜煜！”楚凌歌心痛地喊她的名字。
陆煜摇了摇头：“没事，我刚说过，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她唇角又露出微笑，这一次，是坚强的笑容，“其实，我本来就不该跟你订婚的。我是青狼队的人。”
我知道，可是，这并不代表你没有被爱的权力，更不代表我可以毁约。
“上校很器重我，我回阆然，一是体验生活，二是提防沙坤向阆然发展。可是，我不够警觉。”
“这不能怪你，沙坤做得太隐秘。”楚凌歌温柔而欣赏地看着她，“外人只知道你是娇滴滴的市长千金，可谁知道你背负着这样重大的责任。令尊，陆市长怎么会同意你加入青狼队？”
“我爸是为百姓生活造福，而我是为了保护百姓的安全，我和他，目标相同。”
“煜煜。”楚凌歌喃喃。他愧对这个女孩，他知道，说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
“凌歌，不用解释。其实，我早该明白的。”陆煜又笑了，这一次，她笑得洒脱，“跟你在一起，你对我做出的最亲昵的动作，是摸我的头发、吻我的脸颊，可是，你从来没有像真正的恋人一样亲吻我。你只是把我当妹妹一样疼爱，那，根本不是爱。”
“煜煜……”楚凌歌的声音有些哽住。
“别这样，我可是青狼队的飞鹰。”陆煜一甩长发，那姿势，说不出的潇洒，“别把我当普通女孩。”
她越是这样，楚凌歌越是惭愧，他低下头，讷讷道：“我会去向令尊令堂当面道歉，请求他们的原谅。”
“不用了，傻子。我可不想你难堪，再说，我父母都是开明人士，我跟他们说一声就好了。你去，反而弄得我也难堪。”
楚凌歌不由自主地站起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像个兄长般，轻轻抚摸她的头发：“煜煜，你真是……好得让我无地自容。”
陆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流下一滴眼泪，只有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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