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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云雀与夜莺
楚凌歌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结果，心里顿时一沉：“打左思！”
楚辞依言拨打左思的电话，传来的是同样的声音。
他不等楚凌歌下令，立刻又拨通闪电广告传媒公司的电话：“你好，我是楚少的仆人楚辞，请问左少和我家二少爷在不在？”
那边传来肖玲的声音：“他们俩中午出去吃饭，过了上班时间还没回来，我刚准备打他们手机。”
楚辞暗叫不好，强自镇定：“他们手机关机。肖助理，如果他们回来，请告诉我们少爷一声，谢谢。”
“好的。”肖玲很敏感，“楚辞，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暂时还不知道。”楚辞问，“他们去哪里吃饭的？”
“我们隔壁君悦广场的饕餮小吃。”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放下电话，楚辞脸色凝重：“少爷，他们恐怕已经失踪了。”
“是我失算。”楚凌歌脸色苍白，眉心虬结在一起，眼里满是自责，“我竟然会遗漏了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
“少爷。”楚辞想说，我也是。
离开战场太久，他们的警惕性都变低了。这阆然市看似一池静水，实际波涛暗涌，只是，他们都没看到。
因为，他们一直待在阳光下，他们不曾注意到阳光背后涌过来的阴霾。
“少爷。”话到嘴边转了方向，楚辞重新扶着少爷，“您身上有伤，还是先躺下吧。我会一直打他们电话，若是一直打不通，我就报警，请罗队帮忙。”
楚凌歌摆了摆手，眸子深黑如潭，显得脸部轮廓更有立体感、更加清瘦：“罗队自己正在头疼，我不想再给他添麻烦。你通知端木，请他追查左思和小宇的下落。”
“是，少爷。”楚辞马上照办。
刚刚与端木彦通完电话，楚凌歌的手机就响了。
又是一个“私人号码”。
楚凌歌往后靠在枕上，从侧面看，他从鼻梁到下巴的线条宛如刀削，浑身散发出一股冷洌的气息。
“你好，楚少。”又是那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楚凌歌听过，他是“高先生”。
“姓高的，又是你？”楚凌歌危险地眯起眼睛。
“楚少真不客气。”高文轻轻一笑，他的笑声很奇特，听来冷冷的，可是带着一种难以言传的魅力。
“对敌人，我向来不客气。”楚凌歌冷声道。
“其实，我们也可以做朋友的。”
“呵，做朋友？”楚凌歌不禁笑了，“我只听说先礼后兵，可从来没有听说，先扎人一刀，然后跟人做朋友的。”
“楚少误会了，我本来是想约你见面的，谁知道你会找到楚辞的藏身处？楚少神机妙算，可我却没有未卜先知之能。”高文的语气舒缓而平静，简直不像在跟敌人对话，而像跟朋友闲庭信步，边走边聊似的。
“是么？”楚凌歌暗暗咬了咬牙，他稳住自己的气息，“那么，让我来替你解释。”
“哦？愿闻其详。”
“我们曾经见过。”楚凌歌道。
高文明显一愣：“在哪儿？”
“夜之声，你就是那个叫夜莺的舞女。”楚凌歌眸子中散发出冷静而睿智的光芒，“你第一次以‘高先生’的身份跟我通话时，我就有些疑惑，因为我觉得你的声音似曾相识。这两天我仔细回忆，终于想到，你就是夜莺！”
楚辞吃了一惊，原来少爷去过夜之声，见过夜莺？
“你怎么可能听得出来？！”高文更是吃惊非小。
“因为每个人的声音都有音量、音调、 音色三种特质，每个人的音质都是不同的。用精密的仪器，可以对人的声音做出辨析。就算你用假嗓子，也掩盖不了你本来的音质。我的耳朵，虽然比不上仪器，可还是比较灵的。”
楚凌歌的声音仍然没什么力气，可是他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沉稳与自信，比声音本身更具力量。
楚辞眼里情不自禁地露出敬仰之色，一如他过去无数次在少爷面前的样子。
“你了解我家的情况，因为我家有内奸，他透露消息给你。你埋好了坑，又故布疑阵，等我去闯，你成功了，可惜，我没有死。”楚凌歌唇边掠过一丝淡淡的笑意，“你今天打电话来，无非是想告诉我，你抓住了我的堂弟做人质。那么，你又何必假惺惺说什么做朋友的话呢？你已经把自己彻彻底底放在跟我敌对的位置上！”
高文沉默了几秒，再次轻笑，这次的笑声里，夹杂着一丝敬佩和赞赏：“楚少，你果然是个聪明人，我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我觉得，以后我们的相处会越来越有意思。”
“夜莺！”楚凌歌无视他的“赞美”，声音冷肃如秋，“你在夜之声跟我搭讪，然后你利用小辞，你的嗅觉那么灵敏，让我肯定，你是个Gay。”
楚辞窘迫地偷偷看楚夜一眼，少爷说这句话，无疑在告诉别人他们俩之间的关系。
楚夜眼里纹丝未动，身姿也纹丝未动。
“我不是！”高文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像是楚凌歌的话刺痛了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经。
“不是？”楚凌歌淡淡地嘲讽，“你在夜之声扮女人跳舞，让男人都为你疯狂，这难道不是明证？”
“楚凌歌，我是Gay又怎么样？你不也是吗？”高文开始反击，“你……”
楚凌歌打断他：“我没说怎么样，我只是很好奇，你的男人是谁？云雀吗？他是你的上司？”
高文一滞，楚凌歌立刻逼上去：“云雀是不是喜欢看你变装的样子？他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嗜好？与毒品打交道的人，骨血里都是毒，他的扭曲、变态，在我并不奇怪，何况，你长得那么漂亮……”
“楚凌歌！”高文嘶声吼。
“你其实很年轻吧？那天晚上，你跟我聊天时，眼里偶尔流露出属于少年的纯真。我想，你可能本性纯良，是被云雀改造成这样的吧？”
“楚凌歌，你不要随便揣测我！”
“可你的声音很阴郁，被我说中了……”
电话戛然而止。
楚凌歌眼里掠过一抹笑意，这场唇舌之战，让他收获了很多。
“少爷，您还好吧？”楚辞担心他的身体，楚凌歌轻轻吐出一口气：“我没事，今天感觉胸口舒畅了许多。”
“伤口还疼吗？”
“有一点，但还好。”楚凌歌抬眸给他一个温柔的笑容，对楚夜道，“楚夜，小辞在这儿，你去吧。”
楚夜躬身退了出去。
楚凌歌示意楚辞过来，看着他恢复神采的眼睛，难掩欣慰之色：“感谢上苍，给了你一副奇特的身体。”
“少爷，您先躺下吧。”
“不，我躺得太久了。”楚凌歌伸出手来，摸摸他的脸，“告诉我，你想到和查到了什么？”
“是。”
“不要对我用敬语。”
“好，少爷。”
“啪”的一声，裴尔一巴掌掴在高文脸上，把高文打得头一偏。
“混帐！”裴尔怒斥，幽深的眼里射出野兽般狠厉的光芒，“我教了你十年，你仍然没学会怎么沉住气，怎么应付敌人！你打电话给楚凌歌是为了什么？”
高文挺直脊背：“为了要挟他。”
“可是结果呢？”裴尔薄薄的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你反而被他牵着鼻子走！”
高文抿紧嘴唇，眼里的光芒却暗淡下去。
裴尔伸手擒住他的下巴，指尖用力，仿佛要将他的下巴掐碎，冷气咝咝从他嘴里发出来：“归根到底，是你忌讳我们之间的关系，对不对？上次在楚辞面前的反应，和今天在楚凌歌面前的反应，你作何解释？”
高文忍着下巴上剧烈的疼痛，连眉心都没有皱一下，他站立的姿态就像面对自己尊敬的长官：“我只是不想听楚凌歌诽谤裴爷。”
“哦？是吗？”
“是！”高文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从来没有恨过我、怨过我？”
“不。”高文垂下眼帘，“第一次被您……我怨过。可是，我很清楚，如果当初不是遇上令尊，我和度叔不知道会流落到何处，过着怎样的生活。我从小跟在您身边，受您教诲，您对我来说，是师长、上司，也是恩人。”
裴尔仔细看他的表情，高文的样子谦卑而真诚。
他慢慢放开他，高文的下巴上已留下两个青紫的指痕。
他伸手揉了揉高文挨打的半边脸颊，放缓声音：“希望这一巴掌让你记住教训，下次再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高文挺身道：“是，裴爷，属下记住了。”
“把我们的猎物牢牢锁住，要是被他们溜走了，我唯你是问。”
“是！”
裴尔忽然想到什么，悠然一笑。
“裴爷，您笑什么？”高文问。
“我在想，我们遇到的对手还真有趣，一对对都是Gay。”
高文陪着笑了笑，可笑容十分僵硬。
裴尔眼神一暗，挥挥手：“你去前面待着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高文欠身：“是。”
他下木楼，穿过庭中小路，来到前楼，上楼，东首第一间。
里面是一间书房，除了满架的书，还有各种现代化电子设备，并配有卫生间。最里面靠窗摆着一张竹榻、一套沙发。
窗外树影森森，挡住暑热，一室清凉。
高文奔到窗前，推开窗，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可是胸口仍然闷得难受。
“阿文。”身后响起敲门声。
“门开着，请进来吧。”高文听出是阿度的声音。
阿度走进来，高文扭头：“度叔。”
阿度看到他半边脸上的掌印，吃了一惊：“你挨打了？怎么会？任务不是完成得很圆满吗？”
高文扯了扯嘴角：“裴爷不满意我的态度。”
“什么态度？”
“对他的态度。”
阿度严肃起来，用教训的口吻道：“阿文，我跟你讲过多少回了，一个人在自身力量不够强大时，只能选择忍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裴爷父子待我们不薄，如果不是他们，我当年落魄潦倒，怎能进得了沙帮？孩子，虽然你受了些委屈，可是这委屈是有价值的。”
高文淡淡地一笑，笑容很淡，却透出桀骜：“度叔，你的江湖已经老了，我的江湖，和你不同。”
“好，好，年轻人有志气就好。”阿度欣慰地道，可是眼里却闪过一丝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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