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功能科举考生

　　永和八年，九月初十。

　　此时的学堂也有寒暑假，只是较为灵活，一般都是夫子根据天气的变化而自行制定的日期。

　　比如山西的冬天要较冷一些，所以寒假就比较长，十一月左右就放假，第二年二月才开学。而暑假就要短些，基本上就只有八月一个月，过了重阳就要开学了。

　　王谨依旧保持着晨起扎马步的习惯，初此之外，他还会练习拳法。而自从了解到关于局势的消息之后，他也开始拉着自家大伯阿爹还有两个哥哥一起练。

　　两年前，王谨就给自己编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师父”出来，用于搪塞家人，提前给自己以后可能会拿出的各种奇怪的东西找好来处。

　　这个“师父”的人设，王谨参考了老顽童周伯通，塑造出了一个不拘小节，疯疯癫癫，年轻时曾游历海外，见多识广，身怀绝技，但又不爱宣扬，总之就是一个十分任性，不走寻常路的人物。

　　齐先生宅子背后有一座小山，他们就是在山上偶遇，然后这位周师父见他根骨奇佳，就开始利用午休的时间偷偷教他武艺。

　　一开始，王家人还有些将信将疑，但由于王谨一直再不断地更新自己与“师父”的日常，而这个“师父”的人物形象，也实在是有些过于鲜活。

　　为了增加这个说法的可信度，王谨在跟齐秀才和家人打了招呼之后，还会经常在下学之后跑去山脚下的一个隐蔽处一个人看书，附近住的人家很多，治安一直很好，齐秀才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慢慢地，王家人也就开始信了。反正他也没耽误学习，想练武就练吧，还能多一分保障。

　　而王谨几人如今学的这套拳法，正好也叫空明拳。王谨并不清楚系统的商店给这套拳法如此命名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只是这空明拳以柔克刚，没有内力也可以练习，十分适合王家人，因此王谨就选了它。

　　两年前，当王谨开始对王家如今的处境产生危机感时，他就开始了内功的练习。

　　他也想过带着家人一起练，只是到底没人指导，全得靠自己领悟，光练拳再怎么练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可内力就比较危险了。

　　王谨自己有系统护身，就算走火入魔了也能救回来，可他却不敢让家人冒险。

　　空明拳对内力要求不高，但有了内力之后再练习显然会事半功倍。

　　如今，王谨的拳法已经小有所成，虽然年方八岁的身形还很矮小，但对上大伯和阿爹这两个壮年男子，还是轻轻松松就能将他们撂倒的。

　　王谨对家人的说法是，自己跟师父学了一些内力，但这内功心法不可外传，因此王谨也只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招式，这个说法很容易就被接受了。

　　家里的女眷和老人的身体都不适合练武，于是，王谨干脆就又买了一瓶营养液慢慢加到了水缸里，让他们的体力都能变得更好一些。

　　毕竟三十六计走为上，有时候体力好，跑得快，比什么都管用。

　　这两年，王谨也慢慢向家人透露了一些自己对于局势的见解，王家人早就习惯了王谨的不同，也都重视了起来。

　　其实王谨还想让家里的女眷们也锻炼锻炼身体，跑跑步，可王家的院子不够大，在村子里跑又太过不雅。

　　于是王谨便换了个思路，买了一本太极拳的拳谱，让王老爷子和王家的其他女眷也开始练了起来。

　　王家女眷看这太极拳的招式婉转含蓄，精巧雍容，要比王谨他们那一套的招式更文雅些，便也十分乐意。

　　而王老爷子在听说这太极拳不仅能强身健体，还有延年益寿的效果之后，便也不觉得跟一群女人练拳十分别扭了。

　　好在王家人的体力都十分不错，练起来也不觉得吃力，如今连八岁的王菀也能比划得有模有样了。

　　此时，院子里的王谨和他的叔伯兄弟几人刚刚练完今天的拳，正在井边打水准备洗漱。而王老爷子和其他女眷则是刚刚走到院子里，准备开始打太极。

　　至于为什么要分开练习，当然是因为…浴室大小有限，需要错开洗漱高峰期。

　　从家人也开始练拳之后，王谨便把靠近后院菜地的一个房间改成了浴室。

　　反正如今的王家人也不缺力气，他便也没折腾太多的东西，还是使用传统的浴桶来洗澡。只是将浴桶都集中在了一个房间里，再用木板和帘子隔开，然后挖了简单的水沟，又给浴桶加了个使用木塞控制的出水口。

　　这样一来，用过的水就能直接排到菜地旁边的小蓄水池里，等需要浇水的时候直接打开蓄水池的活塞就好。

　　这一番工程做起来并不麻烦，也确实比以前方便了许多，冬天烧起炕来也并不冷，还有一定的私密性，王家人也都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的。

　　总之，他们已经习惯了每日几个男人先洗个快澡，然后重新打好水，女眷们先把粥熬上，馒头也蒸上，接着去练拳，练完拳再一起边洗澡边聊天，洗完之后一家人便围坐在正房里吃饭，这样的清早日常。

　　由于王家人的体质越来越好，夏日里经常顶着湿头发走来走去竟也从没得过风寒，其他毛病更是完全没有，这让他们越发体会到练拳的好处，也变得更加上心。

　　今日，王谨就结束假期，要去上学了。

　　用过早饭，邓氏看着王谨，有些担忧地说道：“最近这几个月县城里丢了好几个孩子，三郎你出门在外地可千万要注意。好在你跟你师父学了武，不然奶奶真是不放心让你出门。”

　　温氏也轻皱着眉头，不过想到夫君说起小儿子如今的能耐，连对付他和大哥这样的壮汉都不成问题，便也略安了些心。

　　王谨抬起头安慰道：“不用担心，我每日上下学都有阿爹接送，午休时也从不出私塾一步。师父已经离开清源县，出门去云游，我练拳也都是在家练，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又转头看着王菀，道，“阿菀也最好不要去村子里玩了，呆在家里练练女红，再和你婶娘认认字，大姐也一起。”

　　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开口道：“不如这样，反正大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让阿奶在家里教大家做账，阿娘教大家温习以前识过的字，可好？”

　　最近太原城里的形势越发微妙，清源县里的许多人也都开始蠢蠢欲动，各路乱七八糟的人马都趁乱出来冒头了。

　　因此，四里八乡的红白喜事都是一切从简，温氏几人的绣品也不太好卖，王家的收入骤减，生活水平也急剧下降，从以前的每旬吃两次肉变成了每月吃两次肉。

　　好在家里还养着母鸡，如今的鸡蛋也不太卖得出去，都留给自家人吃了，所以虽然吃肉少了，但营养倒是也能跟得上。

　　只是王家人除了王谨之外都有些太闲了，除了打理家务，去地里转转，其他好像就没什么事可做了。

　　所以，王谨便提起让他们趁这段时间学点东西，反正依他的判断，形势突变也就是这两年的事了。横竖王家的家底儿还在，就算只靠地里的收成也能养活一家子人。

　　听到这话，董氏有些意动，虽然她也是商户人家出身，但她母亲早早就去了，父亲将妾室扶正后，家里连她站的地儿都没有，哪还能学到什么东西。

　　邓氏虽然也是自幼父母双亡，但她是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她的那位祖母当初在太原城里也是出了名的女掌柜，可以说邓家后来之所以败落，就是因为邓氏的叔叔不听她祖母的劝，这才上了人家的当，亏光了家产。

　　本朝并不抑制商业，不论男女，会点算账的本事，那都是很吃香的，将来在嫁娶之事上也十分沾光。

　　再说，谁会嫌身上的本事多？尤其是王家人向来劳碌惯了，就连最小的王菀，那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主儿。最近这一段日子，她们闲得都快发霉了。

　　邓氏虽然已经多年没碰过算盘，但幼时的耳濡目染却是深深扎根在脑子里的。看着大家都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她便也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温氏虽然也有一些生僻字不太认识，但认识的那些字，会背的那些诗，她都懂得其中的意思。

　　不像王老爷子，那就是只能认识个形状，完全不解其意，写起来也是一堆错别字。

　　而其他人的水平也跟王老爷子差不多，有的可能还不如王老爷子，因此，温氏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教的。

　　反正大家都是一家人，感情也好，关在屋子里也没外人知道，温氏也没觉得有什么需要避讳的，便也点头应了。

　　其实当初公公给小儿子启蒙的时候温氏就看出他的水平了，只是公公亲自教养小儿子也是为了表示他的重视，她也不忍落长辈的面子，就没好意思直说，自己特意还藏了拙。

　　其实温氏是能背得下《千字文》的，她还懂得声韵，能作几句简单的诗，只是一些格外艰深的内容她从没机会接触罢了。教一教王家其他人，那是完全够用了的。

　　王谨也清楚这些情况，于是，出门去私塾前，他便寻了个机会悄悄对温氏说道：“娘，您记得强调一下，是我私底下给您教了《千字文》里的那些字，所以才会念的。”

　　温氏只觉得小儿子实在是太细心太懂事了，笑着应了他的话，接着便催他上了牛车，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父子二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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