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要爱

　　连续上了两道菜，吴乐乐就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旁若无人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很不舒服。阿里却还在一旁关切地说：“小心点，慢点吃，多吃点。”边说边往她碗里夹菜。

　　有那么一刻，我感觉自己完全是多余的。但我只往好处想，这女孩子性格可真直白。儿子不一定非要给老妈子夹菜。我自己有手，我自己来。

　　这样想着，我本打算先往那女孩碗里夹一大块牛肉，然后也给阿里夹同样的。我原先想这么做，但我放弃了。

　　原因是，怕年轻人嫌弃你筷子上的脏口水。最后我索性将停留在半空筷子上的牛肉往自己嘴里塞了进去。

　　这天外吃仙这么贵，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当然也得亲自尝尝那味道。没准，以我的敏锐舌尖，还能尝出个所以然来。

　　如果真能这样，我还打算回到家照着这味道做一遍。我想阿里是会喜欢的。

　　阿里从小对吃就是个挑剔的孩子。他的挑剔不是偏食，而是品位。

　　所以当他说：‘老姐，这个西红柿炒蛋，西红柿得多炒会，得熬出点味道让蛋吸收，这样西红柿炒蛋的目的就出来了。整盘菜的味道就会完全不一样，会特别好吃’这句话时，我是很乐意的接受他的建议。

　　当他说：‘老姐，你的水饺又煮破了’的时候，我也总是会回应：很抱歉，我下回煮之前再好好找找度娘。

　　再后来，我做出的菜阿里都喜欢吃。而我最终也发现：我的厨艺是越来越好了。这多亏了阿里的挑剔。

　　我就是这样一个不会反驳儿子‘你爱吃就吃，不吃拉倒’的‘老姐’。

　　当然，只有阿里回家的时候我才会做满满一桌子好吃的，大多数时候一个人，也只是该怎么简单就怎么简单。我习惯了以简单打发我的日子，但从不用简单打发我的嘴。

　　我总不可能花了时间在厨房油烟满面之后，还弄出一种连自己都嫌弃的饭菜味道，那我还不如躺着睡觉好了。你不知道，我的蛋炒饭做得有多好吃，阿里可喜欢了。

　　“妈，乐乐她就这性格，你别介意啊。”阿里可能也意识到乐乐的无礼之处，连忙解释道，“况且你要当奶奶啦！”

　　“什么？”听到这话，我暂时停下嘴里已经咬了一半牛肉的咀嚼动作。

　　“乐乐她怀孕了。”阿里再次说道。

　　啊？我心里又是咯噔一下。这都怀孕啦？这惊喜是可真够大的。我心想。

　　“怀孕啦？”我略去‘啊’字，否则抑扬顿挫地，让人随意往后添加‘这可怎么办？’之类语言，听起来就像是不可思议很棘手不希望的样子。我得表现出非常期待的表情，“多久啦？”

　　事实上，我心里确实是高兴的。

　　“40天。”阿里说。

　　都怀孕了还穿那么高的跟，真的是……我暗想，琢磨着这句话要不要说出口。

　　如果说出口，这女孩会不会不高兴呢？这还未过门，看她那气势，会不会觉得我管得太多了？

　　如果不说出口，可毕竟早孕，那么高的跟，万一脚崴了咋办？

　　“那得多吃点。”想说得话在肚里来回滚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放弃。换了句理论上应该说得表示关心的话。

　　也许，只有这样才更妥当些。

　　也许，这女孩自己也会有分寸的。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对了，有些话得说在前面，我没带孩子的经验，以后你的孙子自然是得有你全程来带。”吴乐乐对我说完之后，又转向问阿里：“阿里，你说我说得对吗？”

　　听到这话，我心里着实有那么点不舒服。重要在于，这能大抵看得出她是个没有什么责任感的人。在事情还没发生之前，她就已经置身事外，把任何事情都推向别人，搞得那都是别人的事一样。

　　我不知道阿里到底喜欢她什么了。除了前卫一点，有点样貌以外，目前为止，自始至终，其它也找不到任何了。

　　只是，喜欢她的，是阿里，我的儿子。既然是儿子，那也只能认了。

　　结果，吴乐乐每盘菜都只是蜻蜓点水。一整顿饭局历经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在这半个多小时里，阿里只顾着忙活招呼吴乐乐。

　　我们也没什么言语交流，除了我和吴乐乐的眼神偶尔不小心撞到一起外，但她又很快目无表情地瞥开了。

　　我读出了她眼里透露出的自我，以及目无尊长。

　　等到结束时，我让服务员将剩余的菜都打包了。花了我50块钱的打包费。

　　这果然是天外的啊，连打包餐盒都要被别人贵上好几倍。我心里埋怨道。

　　在此期间，吴乐乐瞥了我一眼，一副很嫌弃的样子。我看透了她瞧我的眼神。

　　走出饭店，阿里跟我道别后，就和吴乐乐打的回市里去了。其实旁边就是公交车站，有车可以直达的。这打的费用应该也不小吧，毕竟县城和市区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这不是阿里一贯的作风。

　　忘了说，我住的是小县城。儿子在市区。但我们的距离只是40分钟的公交车程。

　　我看着他俩准备上车的背影，看来，木已成舟，这事只能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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