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鸟神和他家大白鸟

作者:Aaaa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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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污蔑



      长空孤月一轮,房中灯火如豆。

      墨鸦斜靠在案前,静阅着暗牢狱卒刚送来的案卷。

      门前传来窸窣的响动,他抬头,望见窗格上映出的熟悉人影。

      哼,小子,还知道回来?

      “来都来了,不进屋”墨鸦托腮,指尖在案上有节奏地叩着。

      人影动了动,过了片刻才推门而入,坐在墨鸦对面,低声说:“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哦”墨鸦偏头:“怎么个误会法?”

      “其实你刚才是想救人的,对吧。”白凤解释道:“先攻击他使其失去行动能力,那个刺客就很可能会放弃人质这个累赘,自己逃跑,这样一来就能保全他的性命。”

      墨鸦叩着桌案的手停下,望着白凤笑了笑:“现在才反应过来,有点迟钝呐。”

      即使被调侃“迟钝”,白凤也勉强按捺住想要怼回去的冲动,难得老实地坐在那,毕竟这是经过百里行云的提醒他才意识到的。

      墨鸦懒懒瞥见白凤右手上一圈绷带,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用左手绑的,再加上刚才送案卷的狱卒说看见白凤跟今晚的涉事医官在一起,于是心下了然:“小子,你这伤,云十九给你处理的”

      白凤点头,问:“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墨鸦指了指桌上的案卷:“岂止是名字,这上面连生辰八字都有,你要看一下吗”

      “不要。”白凤回答,同时心中纳闷:墨鸦看这个做什么?

      “之前觉得这人不简单的样子,所以除了刺客的供词,还要了一份他进府时录入的身份文书来看看。”墨鸦轻笑,合上卷轴。

      他起身,毫不在意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来舒展筋骨,懒懒道:“小子,帮我把这些案卷给送回暗牢去呗,送完你也早点休息。”

      “嗯。”白凤爽快地端起盛放卷轴的托盘,往门外去。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如果现在还没有新任务传来,就意味着将军府的杀手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长街空荡,间或有几队巡逻的士兵经过。

      听着整齐的脚步声,屋檐上的白凤忽然停下脚步,立在那里。

      暗牢就在不远处,他本可以速战速决,送完东西回去歇着,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手中托盘最顶上的那卷文书,心间涌起莫名的好奇。

      他分明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性子。

      回想起之前墨鸦问的“你要看一下吗?”,他告诉自己:既然墨鸦这么问了,看一下也是无妨的,于是故作坦然地坐下来,翻开了那卷身份文书。

      云十九、生辰八月十九、自幼孤、曾于戏班学艺五年、后“云氏药铺”收养之……

      就着月光一眼阅过此人寥寥数语所记的生平后,白凤迅速合上卷轴,将其放回原处,仿佛只要收得够快,它就没有被打开过一样。

      办完差事回房后,白凤侧卧在榻上,今日发生的事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回放。

      他看了眼未熄的灯火,想起当时在医馆,那个云十九正是在这样明灭的灯火中捧了自己的手,细细地上药。

      他用竹镊子夹着浸了药汁的布团,小心地清理伤口边干涸的血迹,嘴也不闲着:“所幸伤得不深,可也得好好将养。对了,改日我得当面感谢一下墨鸦大人。”

      “为什么?他刚才险些伤了你。”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我幼时曾见过歹人在酒楼劫持人质,要求准备快马供他逃离。当时有个老捕快,直接给了人质腿的一箭,人质疼得往地上倒,歹人见人质无法行动是个累赘,就丢下人质跳窗逃走了。”

      白凤当即明白了,他又问:“如果当时歹人直接杀死人质怎么办?”

      那人回答:“如果换做我是那个歹人,逃命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浪费片刻多此一举呢。”他另取了罐药膏:“清理干净了,接下来上药膏。来,手放松些。”

      药膏触感清凉,那人的手也很凉,凉而不冰,只让人觉得舒服。

      白凤看了他一眼,灯火掩映下本就分明的轮廓更显深邃,神情专注,手上动作也轻,好像生怕弄疼了他似的。

      我哪就这么娇弱了?

      他刚准备移开视线,却注意到那人耳垂上嵌了枚细细的银针。

      当时他还疑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穿耳洞,看了他的身份文书才晓得,原来是在戏班里待过,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无论从外貌还是身手。

      白凤熄灭灯火,翻了个身,揉揉不知为何而微微发热的脸颊,暗暗道:净想些什么有的没的?比起这个,更应该想想几天后的演武大会。

      将军府中的演武大会一月一度,专供府内大大小小的护卫、刺客来切磋交流,自行挑战,死伤自负。

      这场大会是不少低阶护卫的晋升通道,因为有时姬无夜会亲自到场督战,表现优异者可得到丰厚奖赏,极其优异者甚至能因此晋升、一步登天。

      他倒不在乎什么奖赏与虚名,只因他身为墨鸦的副手,平日里总有些不服墨鸦的杂碎不敢直接挑战墨鸦,就转而挑衅他。

      这些人收拾几个还好,收拾多了难免心里烦躁,可又不能不应战。

      正想着,鼻尖飘来一股好闻的药香,他循香而望,原来是从右手包扎好的伤处传来的。

      香气幽微沉静,仿佛能抚慰心神,闻着闻着,不多时他便迷迷糊糊地睡了。

      一夜好眠。

      ……

      寅时刚过,天边泛起鱼肚白,值守一夜的医官三三两两从医馆走出来。

      “云十九,你留下。”

      百里行云正和小齐一道走着,闻言转身,看见陈庸立在医馆门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阿云……”小齐担忧地望向他:“痦子前辈……啊不,陈前辈平日里最爱找我们麻烦,单独留下你不会要整你吧。”

      陈庸冷哼一声:“齐如林,嘀咕什么呢?也想留下来?”

      小齐待在原地,没敢吱声。

      “好了,你先去吧,我没事。”百里行云拍拍小齐单薄的肩膀。

      小齐做了个口型:要不要告诉桑院判。

      百里行云摇摇头,示意他不必麻烦桑院判了。

      桑院判单名一个“止”字,虽身为医官之首,却性子随和,对待医馆里的新人十分宽厚,当时分住处时位置短缺,他还大方地分了间偏房给百里行云暂住。

      听说桑院判和陈庸乃是同期入府就职的,这不仅能力相差悬殊,连性子都截然相反。

      可见同等境遇中,人的造化可谓是天差地别。

      百里行云哄着小齐走后,不紧不慢地踱到陈庸跟前,开口道:“前辈有何指教。”

      陈庸抬起堆了几层褶子的下巴:“哼,这一批新人里数你最张狂,你说老夫有何指教?”

      百里行云摊手:“听不懂。”

      “少装蒜。警告你,日后在老夫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别以为你傍上了白凤就能为所欲为,这医馆里还轮不到一个小小的护卫统领做主。”

      傍上?这说法新鲜。

      百里行云抱臂而立,笑着低头捋了捋食指边的倒刺:“更轮不到前辈做主吧。”

      陈庸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给气了个半死,连带着眼神都怨毒了几分,从前的新人们哪个敢这般行事?这小子嘴里口口声声喊着“前辈”,实际上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好,是该给你点教训了。”陈庸指向后院:“后院还有一车刺蒺藜,去收拾了,做不完不准用早膳。”

      百里行云收了笑容,给了他一个看神经病似的眼神,抬脚就往医馆外走去。

      “你!站住!”陈庸冲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你竟敢对前辈不敬?”

      百里行云停住,平静道:“首先,我是经选召入府的医官,虽资历尚浅,却与您同级,因着您资历深厚才称一声前辈。再者,我只做分内的事,收拾药材是药师的职责,前辈只凭一句‘不敬’就想支使我,恕我不能从命。”

      “你……”从前看这小子话不多,陈庸还以为他是个不善口舌好拿捏的,没想到说起来一套一套,自己一时半会竟然想不到如何反驳。

      听见医官院墙外远远的脚步声,百里行云接着道:“下一拨医官就要来了,您也不愿意与我僵持在这里让人看笑话对吧?总之,相安无事是底线,低眉顺眼做不到,前辈,见谅啊。”

      陈庸愤愤地紧了紧拳头,瞪着百里行云映着晦暗天光的脸,恍惚间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见过。

      继续僵着对谁都没好处,可就这么放他走陈庸又实在不甘心,:“好啊,你有能耐,长了张勾引人的脸,就眼高于顶了。”他皱眉,森然一笑:“只怕你和桑止那下作东西一路货色,是个给人当姘夫的命。”

      “啪——”

      陈庸猝不及防挨下了一记响亮的耳光,整个人愣在原地,他只见百里行云眼尾一扬,脸上挂着冷笑,从唇缝中挤出一句:“嘴里不干净记得漱漱口,当心舌头上长了疔烂出来流脓。”

      那人周身笼了股说不清的压迫感,让他不敢直视,更不敢还手。

      等到百里行云昂首阔步走出院门,陈庸才吃痛地捂住火辣辣的左脸,骂道:“娘的,下手真狠。”

      天光渐明,医馆外已有行人。

      百里行云在路上走着,偶尔逢到认识的人,还会微笑点头致意一下。

      当他回到自己下榻的院里时,看见桑院判正在郁葱的梧桐树下停停走走,青衫一袭,衣袂翩翩,远观其背影似芝兰玉树。

      这么个气质卓然的人,难怪陈庸那见不得别人好的家伙要背地里乱嚼他舌根。

      其实百里行云先前那巴掌不为自己,毕竟他当年因为这幅相貌而遭逢的无端指摘数不胜数,都已经麻木了。

      他只觉得桑院判这样善待后辈又霁月清风的人,不该平白受那些不干不净的污蔑。

      百里行云拱手道:“院判,您早啊。”

      桑院判回身,面向他笑了笑:“早。阿云呐,值夜辛苦吧,早膳在屋里头,趁热吃了就早些休息啊。”

      “哎,多谢您。”百里行云应了一声,进屋了。

      早膳是青菜粥与卤肉,很合他的胃口,百里行云一边吃着一边回想着桑院判“风华绝代”的脸:面如冠玉,眉色浅淡,笑起来微微下垂的眼尾更显得整个人温柔可亲,似乎连岁月匆匆都待他格外多情。

      要是我快五十的时候能有这个样子就好了。

      百里行云想罢,低眉一笑:我还能活到那个年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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