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九歌+秦时明月]鸟神和他家大白鸟

作者:Aaaas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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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戏楼


      但凡世家大族,最怕不肖子孙。

      有道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即使是受人胁迫,展寻桑也不可避免的祸及家族,让一代名医世家被扣上庸医的帽子。

      好在他家后生争气,没有辱没了渊博家学,其中最出息的要数一个孙子辈的,名唤“寒衣”,正在药铺的后院里站着,与他并肩的,还有一脸苦大仇深的燕成酣。

      “怀青他怎么这么久?”

      展寒衣人如其名,神色清冷,面如冠玉,比起医者更有文质书生的做派,连声音都是细细的,和剑眉星目一身阳刚气的燕成酣形成鲜明对比。

      “多半是臭美去了。”燕成酣抱怨道:“你说百里行云起的什么字?怀青,娘不唧唧的,我还是更习惯叫他狗东西。”

      “怀质抱青,独无匹兮。胸无点墨就轻点吠。”熟悉的声音传来,房门被一股劲风吹开开,临窗而立的正是燕成酣口中的“狗东西”。

      “少给我咬文嚼字。”燕成酣嘟囔道。

      “寒衣呀,辛苦你一路舟车劳顿,快进来歇歇脚。”百里行云见了展寒衣微微一笑,迎了上去:“听说你最近在研制新药,百忙之中还邀你奔波,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你我之间不必客气。”展寒衣面色捎霁,进屋坐下,端起百里行云刚沏的茶抿了一小口,不紧不慢问道:“找我所为何事?”

      “想问问你关于你小叔的事情,你来得也巧,我刚得了些消息,正好一并问你。”

      展寒衣又嘬了口茶,点头道:“你慢慢问便是,只是我小叔他逃遁多年,关于他的现状,我也不太了解。”

      不愧是冷面神医,提到差点害了他全家的小叔都能八风不动。

      百里行云点点头,刚想开口,突然意识到房内某不和谐因素:“你怎么还在这,梦遗兄?”

      墙角的燕成酣宛如被点燃的炮仗,额前几缕被故意梳下来卖弄风骚的刘海儿竖起,怒吼道:“老子说了多少次了,是猛毅,勇猛刚毅!”

      “好的梦遗兄,你可以先出去了,这儿暂时没你的事。”

      燕某人被踢出房间时并不知道房内在密谋什么,还以为百里行云只是和老友腻歪着叙旧。

      直到院中日晷走了大半格,百里行云沉着脸出来,拉上他匆匆出门,他才意识到,展寒衣此行带来的消息比他想象中的更加重要。

      “等等,我们去哪?”

      “临风戏楼。”

      ……

      临风戏楼分为楼上雅间与楼下常座。

      正对戏台的雅间与大街毗邻,视野开阔采光良好。

      这自是墨鸦的手笔,他在花钱享福一块毫不吝啬,奉行人生得意须尽欢:“鲜切牛肉、红烩排骨、松木烤鸡、鱼子蒸蛋、野山菌汤、水晶藕粉糕、西域奶枣冰酪、鲈鱼莼菜羹、时令果盘……还有什么要加的?”

      鹦歌与白凤对视一眼,低眉摇头,将菜单交还给一旁瞠目结舌的伙计:“就这些吧。”

      伙计接过墨鸦抛去的一锭银子,赔笑打哈哈地退下了。因知晓是贵客,上菜的速度尤其快,等到奏乐开始的那一刻,他抹着汗送上了最后一道果盘。

      白凤看着一桌大鱼大肉,皱眉想了想,放下蠢蠢欲动的筷子,舀了几勺滚烫的鲈鱼羹,一边看着台上鲜红的幕布拉开,一边小口地喝着。

      鹦歌正将筷子伸向藕粉糕,忽然发现白凤不对劲,他分明更喜甜食,为何放着藕粉糕和冰酪不动,去喝他不怎么感冒的咸粥,于是问道:“小凤儿,这戏楼的冰酪是一绝,要不要尝尝看?”

      白凤吹粥的动作一顿,目光落在那碗浇着厚厚的蜂蜜牛乳还点缀着葡萄干的冰酪上,说:“最近不想吃甜的。”

      “是吗?”鹦歌看他目不转睛的模样,有些不信。

      “他哪是不想,还不是昨日上称,三天重了三斤六两,再不管住嘴,脖子都该胖没了。”

      “你闭嘴!”白凤愤愤地瞪了墨鸦一眼,他要是再冲动那么一些,手里的粥就该飞到墨鸦笑得贱兮兮的脸上去了。他一度怀疑墨鸦这顿除了讨好鹦歌之外,还有故意馋自己的意味在里面。

      他近期确实在饮食方面放肆了些,尤其是前几日养伤,本就少动,百里行云偏还过来给他的增重事业添砖加瓦,现在想来,都有些后悔。

      墨鸦舀了一勺冰酪,在白凤的怒视下吃了下去,朝鹦歌挪了挪,小声道:“你听吧,他说的是‘闭嘴’,不是‘胡说’,证明我所言非虚。”

      “你!”

      鹦歌把墨鸦朝自己偏的肩膀给推了回去,忙打圆场:“小凤儿正长身体,重得快些也属常事,呵呵,也属常事。”

      “一天一斤,很正常?”

      此时台上传来悠长高亢的唱声“咿呀——”,开唱时间刚好,再晚那么一刻,鲈鱼羹应该已经扣在某人头顶了。

      台上演的正是湘夫人驻足江畔盼望夫君的一幕,衣带如云,轻纱如雾,和着漫天飞舞的梨花瓣,当真是一幅绝妙美景。

      昨日百里行云讲的戏文正好停在此处,白凤惦记了一晚上,如今戏已开场,哪有放下好戏不看去收拾墨鸦的道理?

      不过也不能轻纵了他。

      白凤面色平静地放下碗,小声对鹦歌道:“墨鸦给红鸮手下的青莺姑娘准备了珠花作礼物,就在他袖子里。”

      ... ...

      接下来,白凤终于可以好好看戏了。

      舞姬翩然若仙,丝竹清灵悠扬,临风戏楼不愧为韩国顶尖戏楼,幕布一开一合,每次转场都是一幅画卷般的美景。

      众人沉浸声色,哪有闲心管别的,猝不及防间,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响,楼下看客们循声回头,只见一人带着酒气进门,步履飘忽,俨然是个白日酗酒的浪荡客。

      伙计见状上前叫嚷着欲阻拦,却被掌柜按住。

      盘龙含珠青云冠,狮虎绣金绛纱袍,鹿皮闻香玉长靴,任哪一样都非寻常人物可得,更兼此人身形魁梧,气宇不俗,定不可随意打发之。

      掌柜陪笑上前道:“这位客官,可是进来听戏?”

      那人提起金酒壶,仰头豪饮一口,酒液从唇边溢出,沾湿鬓边碎发,旋即大声道:“路过此地,听闻好戏,特来一观!”

      男子汉大丈夫豪爽大方本是好事,但对于在场众宾,听戏听到一半,杀出个聒噪的程咬金实在令人扫兴。

      掌柜的捏了把汗,继续道:“小楼得您这般人物光临真是蓬荜生辉,不如为您安排下雅座,也不辜负这场好戏不是”

      “程咬金”很是识相地点头,沐浴着鄙夷的目光,被掌柜扶上二楼。

      “哪里来的醉鬼?”白凤嘀咕道。

      鹦歌低声说:“像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只是面生得很。”

      “看起来还不太聪明的样子。”墨鸦补充道。

      这话不假,这公子每路过一桌,都傻子似的冲人家笑一个,看得人怪不自在的,从白凤这桌走过时也是如此,弄得三人哭笑不得。

      傻子落座后,拢着一桌子好菜大吃大嚼,杯盏碗碟乒乓作响,台上雅乐余音绕梁,他却像个阳春白雪都无法拯救的下里巴人,我行我素,仰头灌酒。

      吃相难看些本没什么,只是他喝完一壶酒后,竟大喇喇将酒壶扔出窗外。

      余光瞥见一切的白凤暗骂一句:缺德。砸到行人可怎么好?

      他的担心在弹指间便得到了证明,只听见楼下一声闷响后,有人嚷道:“谁扔的酒壶?!”

      觉得声音有些熟悉,白凤向窗外看,除了满地酒水和围观驻足的路人,并未见到那个倒霉鬼,此时身后木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老板伙计们“客官、客官”地追在后面叫喊,可架不住此人步履矫健,愣是没拦住。

      看来是苦主找上来要说法了。白凤一行人索性看起了热闹,台上莺莺燕燕的哪有这精彩?

      不看不要紧,一回头,苦主哪是别人,正是百里行云。

      白凤睁大了眼睛:“怎么是你?”

      百里行云本来绷着脸,见到熟人才面色稍霁,朝他们一行人行了一礼:“这不是芝麻落进了针眼里,凑巧了吗。诸位吃好喝好玩好,我先收拾了那个不长眼的。”说罢匆匆走开,风风火火去找隔壁算账去了。

      “这是谁?”鹦歌嗑着瓜子问。

      墨鸦朝白凤努了努嘴:“十九,那小子天天缠着的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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