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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浮沉雨打萍
“老爷到!”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进来,这应该就是向丞了吧。他相貌俊朗,看起来35岁左右,完全不像林佳茗以前印象中丞相老态龙钟的模样,浑身上下充满成熟男子的优雅魅力。倒真与她那姨母很般配,她心里想。
他身上还穿着官服,看来是刚下朝回府,得知她醒来来不及换衣就赶来看她。
看来这姨丈对她不错。
“姨丈,您来了,”她撑起身体。他赶紧扶住她,坐在床边,看她的眼神里满是欣喜和宠溺,“芊儿醒了?”
“嗯,”她点头,微笑着看他,“让姨丈这样担心,芊儿真过意不去。国事繁忙,姨丈何必又这么辛苦前来。”
“……芊儿?”姨丈一脸诧异地看着她。
“老爷,小姐自醒来就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怕是……有些失忆……”绿萝在旁边说。
“失忆!”向丞低喊了一声,“怎么不叫大夫来看看?”
“回老爷,大夫看过了,说是……从秋千摔下来时可能碰到了头……开了些药,但只能静观其变,没有有效的法子……”绿萝带着哭音。
“没有法子么……”向丞的眉紧紧蹙了起来,但过了很久又渐渐舒展,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也许……这是天意,有些事,还是不记得好……”
这天接下来的时间她都窝在床上,让绿萝给她讲这时空的风土人情、向府的情况和落若芊的过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在回去前好好活下去。
原来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叫楚渊国,是泊雅大陆上最幅员辽阔也最繁华富庶的国家,位于大陆东面。楚渊国气候宜人,雨量较多,国内河网密布,春秋长而夏冬短。
楚渊国?泊雅大陆?从未在历史上看到过,这么说……她穿到了异时空?
不过这里的气候听起来不错,正好是她喜欢的类型啊。
绿萝滔滔不绝地讲了好多,却听到她突然问:“我怎么受的伤?”
“啊?”小丫头显然没跟上她思维的跳跃,愣了一会义愤填膺地一拍桌子:“还不是三小姐将你从秋千上推下来,不然小姐怎么会跌倒受伤?老爷知道后大发雷霆,可三小姐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再加上向夫人极力偏袒,老爷也无可奈何。大小姐最精明了,只在幕后操纵,出了事自然找不到她身上,只可怜了二小姐,如今还在思过堂关禁闭呢。不过她也不是好人,这是罪有应得!”绿萝咬牙切齿,气得小脸通红。
原来是这样,看来向夫人和三位小姐对落若芊不好。不过绿萝这丫头倒真是性格直爽嫉恶如仇,似乎和她挺投缘啊。
“小姐,你平日里就是太软弱了,什么事都逆来顺受,有苦自己咽,受了委屈也不肯跟老爷说,她们才嚣张成这样……”她顿了顿,“奴婢知道小姐其实心里很苦,自小一个人来到这里,夫人小姐又不是好相处之人……”小丫头声音哽咽。
“绿萝,我为什么在这里?我的父母呢?”林佳茗问出一直困扰她的疑惑。
“……这个奴婢也不清楚,全府上下大概只有老爷夫人知道。奴婢只记得五年前的一天老爷似乎接到了一封信就匆忙离去,七天后的夜里回来了,怀里抱着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小姐。自此小姐就住在这里了,奴婢也被老爷吩咐来照顾小姐。”
浑身是血?看来落若芊的父母一定是遭到什么变故,恐怕五年前就不在人世了。
“对啦,小姐还不知道吧,”绿萝一拍脑袋,“听说小姐五年前来京城时就引起一阵好大的轰动,被誉为‘泊雅绝色’,名满泊雅大陆呢。人们都说,不愧是当年楚渊第一美人的女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来这楚渊第一美人就是小姐的母亲。”
她不禁失笑,原来落若芊还有这样的盛名,不过很是怀疑一个七岁的小丫头能看出什么绝色来。这下更不知道是福是祸了,心里隐隐升起担忧。毕竟从现在起,只要还在这个时空,她便不再是林佳茗,而是顶着光环又寄人篱下的古代少女——落若芊了。
第二天她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便在绿萝的带领下去请安,当然也是为了早点适应环境,遇到事情时不至于太过被动。
梳洗后从落若芊的衣物中挑出一件淡蓝色的长裙,绿萝帮她梳好头发。因为还未及笄,头发是不必全绾上去的,即使如此依然花了大半个小时。她叹口气,虽然真的很精致很好看,但每天这么折腾她不烦死也要得颈椎病而死了。
绿萝打开首饰盒,拿出几支金钗玉步摇什么的就要往她头上插,吓得她急忙拦住,这样不还弄得像个女暴发户?歇了吧她。
自己动手挑出一支桃木簪,上面刻着细细繁密的花纹,末端垂下,嵌着一颗深蓝色的玉珠。插在髻上,左右照照觉得很满意,站起来整整衣裙准备出门。
“等……等等小姐!可是,你这样出去会很奇怪……哪家的小姐不是尽量多戴些珠钗,这样才能展现你的身份和美丽啊!”绿萝不情愿地扯着她的衣袖。
她哭笑不得地牵过她的手:“傻丫头,美丽不是靠这些东西体现出来的,至于身份,更没什么好炫耀的了……咱们走吧。”
推开门来,眼前的景象却着实让她呼吸一窒。
院子不大却很精致,院中央植有一棵偌大的紫藤萝,蜿蜒虬枝沿着精致的花架蔓延,铺天盖地地几乎荫蔽了整方晴空。
时值暮春,无数紫藤萝花串亭亭垂下,满目深紫浅紫在微风中渲染出水状的告白,宛然一幅绝美的水墨画。花架下垂着一架摇椅秋千,绳缆竟是借藤萝枝蔓所作,上面还开着数串紫萝,巧夺天工,浑然天成。旁边立有精致的石桌石凳。微风吹过,藤萝轻摇,秋千微晃,弥漫起满园的清香,一瞬间恍如仙境。
好美啊!古代的园林设计造诣实在让人叹为观止,她非常遗憾这里没有相机可以拍下来。现代的人们早已没有这样闲逸的心境,于是哪怕极力模仿古典园林的建筑,也处处透出一股浮躁和铜臭气。
她停下脚步深吸口气,能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每日呼吸着没有污染的空气,其实也不是件难过的事啊。
绿萝带她在向府前行,她东瞅瞅西转转,忽然觉得自己很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一点闺秀的样子也没有,于是急忙敛起神色,目不斜视,尽量步步生莲地向前走。
原来每位少爷小姐都有自己的院子,像她的叫落妍园,向云曦住在云起阁,月曦住在月停苑,三位小姐分别住在初暖轩、霁雪斋、晚湘居。
她问绿萝,“这些院名都是姨丈起的吧?”
“小姐怎么知道的?是老爷起的,不过小姐所居的落妍园据说是大少爷起的。”小丫头又是一脸崇拜的花痴样。
“听说当初老爷取了若妍园,但大少爷取了落妍园,小姐更喜落妍的意境,就定了如今这个院名。当时老爷还有些不高兴,据珍儿说一个人在书房失了半天神……”小丫头还在喋喋不休。
她却不禁有些疑惑,依向丞温文儒雅的性格,绝不会因一个院名不受欢迎而耿耿于怀,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深层原因?
“今天请安会见到表哥么?”
“不会的小姐。大少爷随太子南巡去了,最早也要下月才回京。”绿萝绝对是问一答三。
走到上房时林佳茗已经累得气都喘不匀了,向府还真是大啊,落若芊身子还真是弱啊,以后一定要加强锻炼才行。
待向夫人的大丫鬟珠儿通报后,她定定神,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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