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却被无情恼

　　第十一章心绝无悔 （下）

　　“五哥……不知不觉，已经好多年了啊……”苏风忻看着端坐在对面的五柳，那人依旧是他们认识时候的面貌，只不过如今五柳的一身月白色，却意外地显出他身子的单薄，也没有了早先他们三人闯荡江湖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如今有的，更多是岁月流过后的沉静与稳重。
　　他们已不复轻狂。
　　想起自己以前的心思，而如今自己却竟然成为小汐的娘子，这人生的安排，往往微妙地让人措手不及。

　　五柳点了点头，却并不答话。他看着风忻脸上那淡淡幸福的笑容，突然觉得愧疚。那种情感来得这样突然，他曾是，不，是现在也依旧窥视着这个女子的幸福。十年蹉跎，如今他二人已经结为连理，他五柳却又是在坚持什么……
　　“风忻，那药喝得可习惯？”
　　“啊，还好……”本不想再劳累五柳，却被那人温柔的目光看得瞒不下去，“很苦……反应很严重，虽然他们告诉我只是前几月如此而已，可我似乎反应特别大……梅子什么的吃了好多，却也不见效。”
　　“这样么？风忻，劳烦你将手腕递与我。”
　　五柳接过杏儿递过来的丝巾覆在苏风忻的手腕上便开始切脉。
　　“五哥？”
　　看五柳面色微凝，苏风忻心下隐隐不安起来。
　　“无事。”五柳摇了摇头，“风忻只是前些年闹下的旧病有些体虚，并无大碍。我为在你的药里加几味安心定神的药材，知道你一直来都怕苦，我会记得嘱咐多加一些甘草。若是可以的话，蜂蜜也是极好。”
　　“真是太好了。”
　　两人说了几句，却一时无话起来。五柳心下越发焦急，而苏风忻也知他心急，便派了人几次去催。
　　“五哥，可真是有什么急事……我再派人去催催。”
　　苏风忻正要起身，门外却传来了脚步身。杏儿一路小跑去进来通报，还没说完，她的身后却已经出来了一个人。那人上挑眉梢微微有些轻皱，眉眼间带着一丝的疲惫，虽然是一副冷淡的样貌，看到了屋里的两人眼神却柔和了一些，也将那人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融合了一些。
　　“小汐。”苏风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上前，倒是不称呼江汐为夫君，用上了以前三人彼此之间的称呼，“你怎么才来，五哥都等了好久了。”
　　嗔怒地点了点江汐的胸口，江汐便顺手握住她的手，扶住了她的腰，并不说出口的提醒她还是个怀孕几月的人。一抹红霞浮上脸颊，苏风忻笑着别开了眼看向犹自坐在一旁并未起身的五柳。“五哥，你和小汐聊，我就不打扰了。”说罢又看向身侧的江汐，“五哥难得求你一次，记住，一定要帮知道么？”说完便由着杏儿扶着她出了门，让留下的两人连说一句话的功夫也没有。
　　她一走，五柳的身子便僵了起来。来时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遍遍无妨无妨，可真面对这人，他又心里胆怯。这哪里是他该有的样子，这哪里还是那个曾经的柳五……打定心思抬起头去看江汐，却对到一副冷冷的眸子。他生怕从那眸子里看出一丝的不屑与轻视，可真看到那眸子宛若看陌生人般毫无情感可言，却又想，哪怕是有不屑也是好的。
　　“先生。”
　　江汐走过来，看那人又一次低下头直瞅着自己手中的瓷杯，却是不再看他，心里有生出些许烦扰来。这情绪一直纠缠着他太久，每一次看到五柳，便觉得难耐不堪，可他又不懂那究竟是什么。
　　“你找我何事？”
　　见那人没什么反应，江汐便转身将腰间的流云剑解下挂在墙上，回过身的时候提高了声音又问了一次。
　　“大公子，在下只想求您一件事。”
　　江汐看着那月白色袍子下单薄的身子微微一颤，然后便是他故作镇定的寻求。
　　“你求我？”
　　五柳一怔，眼前的人突然弯下腰的靠近，眼对眼，唇对唇，便是那浅浅的呼吸都能感觉到。他的心一窒，落荒而逃般退了开去，定下心神再看江汐的时候，那人却仍旧一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
　　“是，我求你。”这一次，声音不抖了。倒是掷地有声的坚持。
　　“求我什么？”
　　“求你派临霄阁的人去找江公子。”
　　“江溯？”江汐一愣，却是不知道这人还求的是这个事情，“为什么？”
　　五柳似乎不懂江汐的这句为什么，只能顺着自己的意思说下去，“他是我的朋友。”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应该知道临霄阁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朋友，为了一个不过才救一次的朋友便能做到如此么？
　　“我知道。”
　　临霄阁，是他五柳一手帮江汐建起来的，在他们没有决裂的七年，是他用了七年的心血帮这个人实现自己的抱负。
　　“所以我才会求……不，是要求你。”
　　“要求？”
　　江汐微微眯眼，看着眼前已经不再退缩的男人，这3年，这人变了那么多，可这一刻，却仿佛又让他想起10年前的他。
　　“临霄阁……不单单只是你的。”那里，渗满了我的心血。他五柳虽然武功已经尽毁，但那临霄阁的太多秘密却只有他知道。比如说——眼前这个中原第一家的大公子却是武林中许多人谈之色变的杀手组织临霄阁的主人。
　　“这算是威胁？”
　　“若你觉得是……是。”
　　江汐的语气冷了下来，他靠近五柳，可那人却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便是察觉到身上的杀气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好，我帮你。这份人情，我便记着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那人认真的面孔，心里那烦躁化为的一丁点火星一下子就在心里燎原成通天的大火，任是他冷面淡情，也觉得控制不了。
　　“那么五柳先生便请吧。”
　　挥袖送客，那长袖却带着冷风几乎甩到了五柳的脸前。

　　“多谢。”
　　五柳在出门前顿了步子，半晌却说出这样的一句，刚江汐察觉到那句多谢中的颤抖，那单薄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徒留一抹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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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洋窝在树上看着五柳出门，明明就难受的要死，却总是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倔强的样子。看着五柳才合上门再也忍耐不住的干呕，看那人一下下仿佛要把心都吐出来的样子，江洋疼。他真的心疼。可他不会就这样冲上去，因为那人看到他会更难受。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从第一次见到五柳起，他就喜欢上这个身上带着淡淡药香味的，总是那么温和笑着的人。那人会揉着他的脑袋给他买糖，会在大哥冷淡他的时候安慰他，会在他最害怕最害怕的打雷夜让他和他同塌，会……
　　五柳总笑他小，他知道。
　　可五柳，我真的知道，我或许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可我知道，我不想看你这样。

　　算了。还是去找娘。

　　心里实在烦得不得了，想起那个派了人找了自己好几次的娘，江洋一闪身便跃下了这棵连着院子的墙头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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