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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星期之后，提姆回家发现出门旅行的两个人非常准确地掐着日子回了家。
他打开门之后扑面而来的烟火气将他昨日归家之后的清冷记忆洗刷一空，并且不知道触动了哪一根纤细复杂的脑部神经，让他觉得房间的白墙看起来都比起昨日来色调温馨。
克洛伊从房间里面走出来，显然他开门的声音被她捕捉到了，她看起来风尘仆仆却精神百倍，带着旅程回来以后特有的，装饰有疲惫的兴奋感：“提米！”
“克洛伊。”他张开手臂接受对方送过来的拥抱，在她头顶上亲吻：“这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会多玩几天。”
“哦？听上去有的人不想让我们回来呢？”小加里·奥布莱恩对古早言情剧里绿茶配角的口气拿捏精准，只是手里的锅铲和身上的围裙却串台到了厨艺大赛，看上去不伦不类却又好笑地锲而不舍，用八卦高中生的口吻接着说：“怎么？难道你最近碰到什么特殊的人了吗，提姆？”
提姆不屑于和这种给自己加戏的人一较高下，只是避开他尖锐且无理的质问：“我以为机会难得，你们会多待几天。”
加里挥舞着自己的锅铲想要再说点什么。
“加里，你的菜。”克洛伊提醒了一句，站在客厅门口都能闻到飘来的香气介乎于精妙绝伦和黑炭一坨之间，如果再不抓紧抢救的话就会步入无法拯救的地狱深渊，小加里·奥布莱恩一个箭步冲回厨房，
等到加里走了，克洛伊才和提姆说道：“其实我也想过再玩一下也可以——”说到这，她飞快地冲着提姆露出来一个不好意思的讨好笑容，毕竟是这位帮着她在打掩护：“但是加里说已经玩够了，而且再拖下去我们两个的旅程可能就要以吵架告终了，所以还是见好就收。”
“玩得开心吗？”
克洛伊用力点点头，白皙的脸庞抬起来看着他，在红发的衬托下像是被鲜红花瓣包裹的莹白娇嫩的蕊，他俯下身亲了她一下，含糊不清地道：“那就好。”
“那我先回去整理行李。”克洛伊笑着回吻过去，在得到提姆的回答之后才转身又上楼回了房间。
提姆在客厅里面独立半饷，挪步到厨房。一打开厨房的拉门，里面火热的温度和油烟机鼓噪的声音像是爆炸的气流猛烈地推到人的脸上，几乎所有的厨房家电都在工作着，酝酿着属于自己的香气，混合起来便让这空间里的空气变得味道层次复杂。
小加里·奥布莱恩正蹲在烤箱前面确认自己的东西烤的火候如何，看到提姆进来以后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像个自己走进来的恐怖蜡像，便咧开嘴讥笑道：“怎么样，是不是一无所获？”
提姆发出一声鼻音算是回答，这段时间他翻阅了所有的资料，还去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下金色先锋，时间旅行的复杂性的确很难让人掌控，他想过几个方案，给加里发送给过秘密通讯，但是却都被告知这些另一个时空中的自己已经考虑过了，全部都没能成功。
“你找了谁帮忙？”
“格雷森和陶德。”
“哦——”小加里·奥布莱恩拉长了声音，他这时已经从烤箱前转移到了炖锅前，手法娴熟地掀开锅盖从里面舀了一小勺汤用来尝味道，他的声音随着他的呼吸一起被吹到热汤上：“你还真去找红头罩了。”
他咂了咂舌，仔细品位一番味道，接着说道：“他说我是个疯子对吧。”
“差不多。”提姆说到这里有些无力地叹息一下：“如果去掉那些不太礼貌的形容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我告诉过你没人会管这个烂摊子。”他嘿嘿的傻笑了一声，然后用自己最满不在乎的姿态耸了一下肩膀，打开烤箱。
厨房内部的温度又变得闷热几分，小加里·奥布莱恩额前冒出细密的汗珠，将他的几根额发打湿，紧密地贴在脸上，像是海底的红藻，烤箱带来的干热就连提姆都有些想要退后：“其实你不需要做这么多，你才从旅程中回来，我们可以去外面……”
说到这里，他自己停下自己的话，看向背对着他的加里。加里摆了摆手：“好吧，我没空回头面对红罗宾不赞同的目光，所以你就假装我转过去了并且回答了你，因为我们都知道你的想法是对的。”
“加里。我们还有时间……“
“不，停下。我们说过我们不在这个地方讨论这件事情。“他伸出手指了指楼上，示意克洛伊随时可能下来听到他们的对话。提姆也只能将剩下的那些话压在心里面，尽量避重就轻，低声说道：”我们还可以想办法。“
“我问你一件事情。”加里从调料架里面勾出来一个提姆不认识的玻璃瓶，娴熟地将里面的粉末洒进锅里，他的声音又快又轻，如果不用心听在嘈杂的厨房里很难听清：“之前我跟你说过之后，你是不是有做过梦，关于另一个时间的。”
“是的。”之前他曾经做过很多关于那些模糊的片段的梦，但是……
“但是你最近没有做了对吧？”加里直接将他的情况说了出来，他顺手将擦操作台的抹布扔到台面上：“因为我和你说过之后，我也开始动摇，所以像你，像我，都开始受到了时空不稳定的影响。而这段时间，我一直跟克洛伊在一起，便就觉得救她更重要，所以时间稳定了，你也就不会做这种怪梦了。”
“简而言之，这代表了，除了我这个办法，你的那套根本就不管用，它只会让时空不稳定。如果我再磨磨蹭蹭后悔的话，克洛伊就会开始因为时空的修正被抹消，一闪一闪的像是棵该死的圣诞树。到时候我们两个谁都藏不住这个问题。”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欢乐大结局的，有的时候你就是得接受悲剧。”加里摇头晃脑地说道，“生活中的悲剧往往以毫无美感可言的形式出现，凶猛狂暴，不合逻辑，荒诞不羁，不讲章法。哦，我爱王尔德。”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今天晚上偷偷地离开这里，不告诉克洛伊吗？”提姆对于对方突然冉冉升起的文艺情怀毫不在意，而是习惯性地直戳中心。
“理智的表情在哪里露头，美，真正的美就在哪里消失。”
“你来这么多天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对文学书籍感兴趣。”提姆对于对方的攻击表示质疑。
“是的，我是不感兴趣，但是他写这书的时候念给我听过。”
“谁？王尔德吗？”
“我要说几次你才明白我是个时间旅行者，而且——”他拍了拍自己的脸，目光流转：“我英俊又机智。以及你说得对，我打算今天晚上趁着克洛伊睡着之后就之间回去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不行。”提姆立刻反对他，他沉住气盯着加里，缓慢肯定地说道：“我需要你当着她的面，看着她的眼睛跟她说你要离开。”
“你这算什么？”小加里·奥布莱恩怪叫了一声：“所有的总裁心里面都住了一个施虐狂吗？”
他这次有空对上对方不赞同的目光了，两个人之间的对峙本应该戏剧一般的无声无息，但是轰鸣的抽油烟机和滴答作响的计时器破坏了这一场景，也让小加里·奥布莱恩泄了气，他无力地挥了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的，我会好好跟她告别……”
他忍不住迟疑了一下，如果真的让他去面对那苦痛的现实，他粗壮的神经是否还能经得住，但是他像是一只刚睡醒的水獭伸出手迅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将脸上那点沮丧、无措、失落和伤心全部都溶解进掌心，重新渗透进自己的血液中，让外人不得见：“行，但是我也有一个要求。”
“可以。”提姆想都不想就直接开口答应。
“我要把地点定在蝙蝠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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