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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紫情迷
韦忆蓦地出现在一个水塘边,四顾无人,便悠然走着,一路包揽风光,看这像是个繁闹的城镇,有豪宅白日挂大红灯笼,有平民醉生梦死抱着酒葫芦卧倒大街之上,远望那城楼上的匾额,哦,原来是久负盛名的扬州城。
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白衣少年思忖着自己适才想的是那紫衣的女子,莫非她也在附近,路上行人众多,必有见过舞甄之人,走过那白日悬灯的宅子,街角上正有三位妇人在话家常,不如一问:“请问大婶,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身穿紫衣的姑娘经过?”
“有是有,”居中的妇人打量了韦忆几眼,管了起来,“你是她什么人哪?”
韦忆十分奇怪,难道扬州城中民风如此避讳?他据实答道:“她是我的同伴,昨日失散了,还请告知她的去向。”
“那个紫衣服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让我们开了眼界。”左侧的妇人也开了腔,对别人的事评头论足,“倒是和她一起的那个毛头小伙子,长得一般。”
“哎,我听那女孩子说是去客栈了。”不待韦忆接口,右面的妇人也发表了自己的言论,“八成啊,是一起私奔的小情侣呢。”
“说不好,或许是江湖中人,你没看那穿紫衣服的小姑娘,手上拿着碗口粗的长鞭么?”最先说话的妇人浑然忘记了有人来询问的事情,径直絮叨了起来。
韦忆急急抽身而走,若说是舞甄,那另一个小伙子莫非是窦雍?不像,自认识她以来,可不曾见她使用过长鞭。是了,天下穿紫衣的女子多的是,或许是别有其人,不过,还是去客栈确认一下为好。
扬州客栈,二楼第一间房内,一名身穿鹅黄色轻衫的女子正面墙而立,听得再次有人闯入,异常不悦:“这是我的房间,请你出去。”
“门外的三个人……”柳媚娘蓦然一惊,转过身去,那徐徐走来的紫衣女子,周身有一股极大的震慑力,更比适才那两个凡人胜过多矣,她不得不小心应对:“他们只是醉了。”
“我知道。”紫衣女子盈盈然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掌,“你可还有醍醐香?”
“你,好。”以柳媚娘的个性,她决不会白手相赠,可面前的女子非己能敌,却也是事实,她将飘至左颊的青丝捋了捋,自怀中掏出一个碧玉瓷瓶,放至她的手心,“我只有这两颗,都给你。”
“谢了。”紫衣女子细观她的面容,不禁心下叹息,好个多情薄命的女子,却与妖类相属,可怜可叹。
她轻推开一侧的窗户,跃了出去,舞动的紫影骤然落地,却不行走,只因听到了熟悉的呼唤:“舞甄。”
紫衣女子轻转过身,一手迅速将碧玉瓷瓶收好,看那白衫人渐渐走近:“真的是你,找到你真好。”
“韦小弟?”舞甄镇静的面容下暗藏了无尽的讶异,怎么会呢?他为什么在这里?
像是看透了她的疑问,韦忆微微笑了起来:“那村长真的把我送到过去了,你怎么样?”
“我一直在这扬州城里啊,前几日城中闹贼,都戒严了。”紫衣女子隐去了自己去要醍醐香的事儿,反而问他,“你到过去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雪儿妹妹和其他人呢?”
“我遇到一位白发剑仙,他说只要心里想先要找到谁,那么就能找到谁。”韦忆略微含蓄地说着,又补充道,“雪儿她们,稍后再去找也可以的。”
舞甄心下了然,也许,就是他了:“那,你能不能跟我去一个地方?”
“可以啊。”韦忆爽快答应,随她出了城门,向南行进。
一日,便自扬州城来到了水域丰美的松江府,但见莲花朵朵,蜻蜓相戏,真有南国水泽之美。
“你来这里做什么啊?”韦忆想着她一贯的举止,“该不是这里的药材特别名贵吧?”
“才不呢。”舞甄想要的药物早已获得,又何须再看旁的,她指向一艘小船,“我要租船出海,你来么?”
“原来如此,我自然乐意一往。”白衣少年欣然同意。
“船家,我要租一条船出东海口,要多少银子?”紫衣女子找了个面相憨实的船夫,打听着价钱。
“姑娘,这得看你去哪里了。”船夫也实在,“若是有暗流汹涌的地方,给再多也不见得有人肯去呢。”
舞甄轻啮下唇,吐词清晰:“我要去无人岛。”
“哎呀,姑娘。”那船夫老半天才回过神来,想起那个地方就可怕,“那里还真没人敢去,上个月有个富商出了一百两银子,也没人愿意。”
“船老大,你这艘船多少钱,开个价,我买了。”白衣少年见她露出失望的神情,忙出面继续洽谈。
“小哥,难道你要自己去,现在天都暗了,划到那地方……”那船夫见舞甄面子发青,忙住了口,伸出手比画了一下,“我这艘船,也不新,这样吧,加上两个桨,一共二十两银子。”
“给你。”银货两讫后,韦忆跃上船头,平放双桨,稳住船身,一手伸出,“来吧,告诉我方位,我来划船。”
紫衣女子在他搀扶下端坐于舱中,向来沉静的心湖有些许涟漪荡开,一如这晃动的东海之水。她望着落日的方向,忽然笑了起来:“就要天黑了,我可看不出方位啊。”
“没关系,看着星辰的方向,一样能到。”韦忆博采众长,于此也有涉猎,“是向哪个方向?”
“东南。”舞甄面上露出无限的向往,她已那么多年没有回过家园了,不知可还记得回家之路么,“我记得,在东海入海口附近的地方,有一处暗流,四周围绕了一圈礁石,船划不过去,需要跳过去才行。”
想起紫衣女子曾使用过的魔族浮空术,韦忆不觉好奇:“你以前,也是这样租船回去?”
“恩,以前漩涡不大,船家都不会拒绝。”舞甄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了起来,“浮空术是不能用的,我的魔力不纯,这么长的路程,哪怕只是一个小疏忽,就算是一个趔趄,就会栽到海里去的。”
不知划了多久,舞甄竟在摇晃的船舱中睡着了。
直到白光霍霍,雷声隆隆,紫衣女子才骤然惊醒:“怎么了?”
“是暴风雨。”韦忆将双桨放入舱内,自己也坐了进来,关切地看着她的双眸,即使雨夜中天空星宿皆不见,她的眸子依然如闪烁的亮星那般,“你怕么?”
“不怕。”紫衣女子靠在他肩上,冰冷冰冷的,她忙自包裹中取出干布,为他擦去发上的雨丝,“你淋到雨了,可我们没有火折,怎么取暖呢?”
“流星火雨。”韦忆食指一弹,一个火球照亮了船舱,瞬间就将他周身的水气蒸腾了出来。
“原来火系法术还可以这样用。”舞甄开怀一笑,她耳听舱外的惊天巨雷,如注雨声,不禁有几分担心,“这么大的雨,会不会?”
“没事儿。”韦忆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他的话也带给她心安,“我已经设下了狂风结界,无论雷雨,靠近这艘船就会被卷走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舞甄轻轻卧于他腿上,合上的眸子却仍带着疑惑,“好象什么都会,你到底是……”
一根手指贴到她的唇上,白衣少年笑而不答,只是说:“在这一刻,我还不能说,不过,假以时日,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的,舞甄。”
“那我,就不逼问了。”舞甄心下恻然,只盼那时候,你能真的亲口告诉我。
夜间的海上,暴风雨来的快,可到得白日,却也去的十分迅速。
“你看。”韦忆继续着划船的重任,他忽然瞥见了前方有一座小岛,附近果有礁石暗流,他忙唤来舞甄。
“是,就是这里。”紫衣女子面带喜色,难掩一丝寂寥之情,她不待韦忆相搀,便轻盈地跃上一块礁石,“我揆违多年的家园。”
“可是这里也太荒凉了吧。”白衣少年掷下双桨,跟她进入岛的领域,一座几乎入云的建筑,四周缭绕青烟,唯见外侧墙体斑驳,入内野草丛生,即使曾经有人居住在此,想必也是十分遥远的事情了。
舞甄跑前几步,抚摸着一棵生机盎然的树,与这里附近的死寂截然不同,让人一望就能感受到它的向往生存,再听紫衣女子婉婉道来:“这一株桃树,是我爹在我诞生时亲手种下的,他曾那样期待地告诉我,当桃树结果的时候,我一定能遇到很重要的人。”
“他是你吗, 韦忆?”听得她的轻叹,韦忆蓦地一震,既而笑言:“这样吧,待雪儿寻得亲生爹娘,那时,我们一起把这里重新建成你理想中的家园,可好?”
紫衣女子眸光一亮,胶着的眼神交汇处,如天长地久。
“小忆!小忆!”锦衣男子久唤他不醒,不免有些忧心,大喝一声:“百无禁忌!”
银色的符字围绕着躺于地上的白衣少年,逐渐印入他的神堂之中:“这里是哪里啊?景伯父?你怎么在这里……”
“我还想问你呢。”锦衣男子松了口气,“这里荒无人烟的,又没舟楫,你怎么过来的?”
“我?我好象是划船来的,记不清了。”韦忆只觉想到此,就头痛非常,“伯父你呢?”
“呵呵。”锦衣男子大笑起来,拍着腰间的红色长剑,“我自然是御剑来的,那些船夫没一个肯做我的生意,只好累一点,自己来了。”
韦忆清醒了一会,还是不知自己因何出现在这个荒凉的孤岛之上,他瞥见身边地下有一蓬待发的白色菊花,不由惊讶:“伯父是来祭拜谁的?”
“是啊,给你一闹,差点忘了正经事。”锦衣男子将那束菊花摆放于像是建筑入口的地方,默默祝祷了一番,回身向韦忆解释,“这是故人之地,自他二人去后,便荒芜至今。”
“都没有后人来祭扫么?”韦忆四顾,难免奇怪。
“他二人以天下苍生为子,何等豪迈。”锦衣男子回头半真半假地训他,“不像你啊,让你带着雪儿,结果呢,她自己回来了,火灵兽也跟着主人找过去了,你倒在这里睡大觉。”
“伯父,御剑飞行呢。”韦忆有些无奈,“你还是看着前面的好。”
“敢小看你伯父,我在这飞剑上可浸淫了数十年的苦功,不怕。”锦衣男子说话的当口,剑身已悬停在了玲珑斋的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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