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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天家情戏惑人心
玄溟国的八皇子并不是个怎么惹眼的夺嫡角色。除却身后有个位居兵部尚书的外公和朝廷一阶龙虎将军的舅舅外,就连当今皇帝恐怕也早将自己的这位皇子给遗忘在了角落。
八皇子夜颜笙自小体弱多病,母妃因病而逝,留给八皇子的只有一个尊贵无比的龙子头衔以及来自四面八方的凶恶目光。外公与舅舅不过是名义上的亲人,据那些总爱嚼舌根的宫女嬷嬷们说,八皇子的母妃月贵妃只是兵部尚书拉拢皇家的工具,并非系出林家。因容貌生得国色天香,才被冠上林家千金的名号进献入宫。而作为拥有皇子头衔的我对他们林家而言,更是今后有望再度平步青云的踏脚石。或许太过冰冷的环境以及周围布满权势利益目的的虚情假意对于年仅八岁的夜颜笙是不堪承受的重压,最终让他选择了永远沉入黑暗来结束这段他自己所无法掌控的人生吧!
不过,在我看来,夜颜生的身份绝对不止这么简单,至少,他的母亲不仅仅只是名贵妃。夜颜笙并非体弱多病,相反,在他的体内有一股强悍的力量封存于奇经八脉。通过阅历无数旁门杂学的书籍,我尝试着去引导那股力量在体内苏醒,大约过了一轮寒暑,充沛于血脉间的力量终于在我不懈地引导中逐渐流畅,掠过经脉血肉,汇于丹田之中。那份沉甸甸的感觉告诉我,这股力量不下于一甲子的功力。如此强大的力量饶是灌入一个有武功底子的成年人身上也是沉重的负担,更何况是幼小的孩童。想必是有人在他出生之日起,就打通了他的奇经八脉,有耐心地不断输入少量内力让他适应,再加上夜颜笙自身筋骨奇佳的原因,才能让这一甲子功力封存于血脉而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
如果是夜颜笙的母亲,那一切都说得过去,但据那些宫女嬷嬷们透露,月贵妃并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孩子,对他基本不闻不问,冷漠得犹如毫无干系的路人。难道这不过是虚假的把戏?如若不是,那么究竟是谁,出于何种目的,要将功力送给一名幼小的孩童?是为了他皇子身份所能带来的利益,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玄溟帝王夜昊天的寿辰迎来了诸国使团的造访道贺。皇城内外张灯结彩,红帘朱缦交相缠绕,金鼎玉台星罗棋布。
天子寿辰,似让国都方圆百里的土地都笼罩在了一片红瑞祥光之下,街巷集市件,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一大清早,我就被聆倾和双泪催促着起了床。春寒抖峭,即使是有炭火的屋子,也远比不上空调的舒适。不知是这具身体本身就患有低血糖,还是借尸还魂也毅然去不掉本性。何前世一样,早起让我的头脑总是浑浑噩噩。所以,聆倾和双泪在我耳边嘀咕了很长一阵,我一大半都没怎么听清。
在正式寿筵之前,有一场家庭式的午宴,一是帝王之家也与寻常百姓家一样和睦友爱,亲近温馨。
初春时节的皇城花园,景致并不魅力,只有些许嫩绿草叶冒出了枝丫,萧索多过活力。由于内力封存于丹田的关系,我只有披上厚实的狐裘外袍,才能勉强抵御刻骨的寒冷。侍女双泪和聆倾是没有资格踏入恬憩小筑的,同其他仆从一样,只得侯在筑外廊内。
许是沐浴更衣花的时间有些长了,当我踏入恬憩小筑时,前院里已聚了不少皇子嫔妃。无一例外,个个盛装出席。我的到来,并未吸引他们多大的主意。夜颜笙本就不受皇帝的重视,且自小居于深宫,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自然,对于这名八皇子,人们早断了巴结奉迎的念头。连外公,舅舅状似永不言弃的用心,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越过众人,我挑了个僻静的角落,百无聊赖地默背起前几日在墨香阁搜罗到的一本内功心法。现下,我控制体内力量的能力已渐趋成熟,加上内功心法的辅助,内力也越加精纯强大。不得不说,夜颜笙的的确确是学武的好料,就连修习混合的心法时,身体也不见丝毫凝滞。
“这不是八皇弟嘛,好久不见了!”一片阴影自头顶笼罩下来,挡去原就淡薄的阳光。抬眸,二皇子夜希翔戏谑地扬着唇角,似正休憩在巢穴中的兽,慵懒却丝毫不减其危险的目光让我浑身一震。“请二皇兄安。”记着双泪和聆倾手把手教授的礼节,我从石凳上起身朝夜希翔躬身行礼。礼毕后,我直起身子站定,却见夜希翔眉目间神色阴郁,似有恼意横窜其中,眸光也刹那间犀利锋锐起来。狼一般的眼神,参杂着其它复杂的情绪,让我不由低下了头,难以再与他四目相视。“哼,八弟突然这么恭顺拘礼,还真让人受宠若惊啊!”夜希翔冷哼了一声,眸光恢复了懒意,转身离开。
明显,二皇子与八皇子的关系,远没有我想的单纯。现下,我极度缺乏信息与资料,对这具身体的过往认知都来自他人之口,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周遭人物,还真是件耗费心力的功课!
夜希翔很快便融入了属于他的阵营,就我所知,如今夺嫡的重头热门就数大皇子与二皇子。大皇子夜穆言为皇后殷氏所出,血统高贵。且才华横溢,武艺超群。待人接物也温和有礼,恩威并施,是皇城内外公认的谦谦君子。而夜希翔,为皇贵妃兰氏所出,血统上稍显逊色,但无论才华还是武艺,都不输于夜穆言,且拥有比夜穆言更适合天子之位的霸气与豪情。二人各自为营,平分秋色。让朝中众位元老着实为应支持哪位殿下而愁虑不已。
枯坐了片刻,当今天子夜昊天终于领着皇后与大皇子夜穆言来到了恬憩小筑。因离得较远,我未能看清天子龙颜,不过他周身所散发出的无形气焰,清楚地告知众人,他的尊贵无人可及。
这场皇家午宴在太监总管乐公公尖细高亢的嗓音中正式开始。丝竹管弦,莹莹润润,舞姬歌伶婷婷萼萼。
有侍女领着入席,在一张大得离谱的圆桌旁坐定。有皇后往下逐级排开,形成半圆,在由天子往下按序排开,又围成半圆。玄溟帝夜昊天膝下共有七女九子。因封建社会重男轻女的思想,皇家午宴没有各宫公主出席的资格。
甫一入席,隔了一人距离的六皇子夜澈溪便脆生生高喊着:“父皇!”离了自己的座位,小跑着奔入夜昊天的怀抱。脑袋不停磨蹭着夜昊天的胸膛,夜昊天望着怀中粉雕玉琢的孩子,也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眼里是满满的慈爱与宠溺,仿佛真如一对寻常人家的父子,温馨得让人不由心生阵阵暖意。但将帝王之家的背景加诸其上,却又残酷得让人惊心。
我凝望着那一派纯真可爱模样的孩童,不禁生出点点怜悯之情。澈溪,不过是帝王之家一个奢望,他的存在,只不过是皇子夺嫡间首当其冲的牺牲品,也许连一丝挣扎的力量都不曾拥有,就化为了一捧黄土。
正欲收回目光,冷不防于夜希翔犀利的狼眸对上,邪魅中隐隐带着恼意,似是警告,有似嘲讽,弄得我完全不明就里,索性低垂下头,敛去眸里一切的波光。
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碗里做工精美的胡萝卜虎头,盼望着这场午宴能够早些结束。“八弟!”温和悦耳的嗓音让我的注意力从被戳弄得面目全非的虎头上离开,只见夜穆言站在一片金灿灿的阳光之下,分外赏心耀目。“大皇兄。”我起身行礼,却惹得夜穆言轻声一笑:“别那么拘束,想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也没对我这么客气!”闻言,我缓缓收回双手,静待他再度开口。夜穆言径自坐在了我身旁一张空着的石凳上,目光不经意扫过我碗里那只萝卜虎头,了然地笑说:“宴会很无聊吧,再忍耐一会儿,等到了晚宴,各国使臣都会献上精心准备的节目,会有趣很多的。”暖风般轻柔和煦的语气,让人不由松下戒备之心,信赖于他。是否,只就是玄溟国大皇子能笼络桌多人心的法宝?我笑着点点头,满脸期待的光彩。显然,我的反应如他所愿,他的笑容越发亲切温暖,甚至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皇兄和八弟似乎相谈甚欢嘛,不过父皇正唤你呢,赶紧过去吧!”夜希翔的突兀出现打破了我和夜穆言之间的融洽气氛,夜穆言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碍于礼节,只得朝夜希翔道了声些,起身离开。“二皇兄?”见夜希翔脸色阴沉,我试探地喊了他一声。夜希翔望着我,神情冰冷,旋即,唇角染上了一抹邪肆:“先前我百般劝说你加入我的阵营,你总是死硬着嘴不肯答应,我当是你被谁叮嘱过不可卷入夺嫡的风波,眼下看来,你是早有选择了。”原来,他脸色之所以难看,是误以为我加入了夜穆言的阵营,威胁到了他的利益。“不过,你可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如若他真是什么谦谦君子,根本不可能在这皇城中活过十七个年头,到你被他灭口时,可别怪当初没人提醒你堤防他!”言罢,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带起一阵萧杀的气焰,让人不寒而栗。
缘何,大皇子主动向夜颜笙示好,二皇子曾极力让他加入自己的阵营。是为了兵部尚书和龙虎将军手上的兵符?可皇子夺嫡,驻外的将士再多,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除非他们有逼宫的念头。可若是如此,夜昊天不会毫无所觉,逼宫实在风险过大。那么,若不是为了兵符,他们又想在夜颜笙身上得到什么?难道,夜颜笙身上有什么是比兵符更有用的东西?
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大衣,似乎风变得更加刺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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