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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校长的离任
事实证明，德拉科对他父亲的影响比外人想象得大。马尔福先生果然没有急着为难邓布利多。
弋殇得以安心养病。虽然马尔福先生和邓布利多处处针锋相对，理论上弋殇和他也应互相敌视，但是他微小的照顾让弋殇觉得这个人可以长期合作——如果有足够的共同利益。
斯内普周日来了圣芒戈一次，带来了局势现状和下一周的魔药研究课题——因为弋殇“晋升”成了临时教师，以至于她不再像去年那样有时间隔三岔五甚至每天接受斯内普的特殊训练，只能够抽出周末时间。弋殇后知后觉地醒悟到这大概是西弗对她教师身份深恶痛绝的主要原因。
弋殇趴在床上，两条腿翘起来前后摇晃。随意地拿两根手指夹着斯内普给她的魔药单子念道。“芨芨草、南美水蛙的眼睛、艾比西尼亚缩皱无花果、毒牙天竺……”然后，她一脸疑惑地抬起了头。“嗯，西弗。我想我应该是记错了……然而我总觉得这些是起死回生药水的配料？”虽然她自己的魔药相当出色，不管是相对水平还是绝对水平，但是在斯内普面前她永远没有自信。
“没有错。就是它的配料。”斯内普对弋殇这么快就认出了药方——他从来没对她提过——和弋殇听见他的回答后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满意。
两秒钟以后，弋殇撑着胳膊坐了起来。把下巴抬上去，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的语气说：“你疯了。”
“你希望为挽救格兰杰小姐尽一份——哦，绵薄之力——的吧。”斯内普轻描淡写地说。
“我当然！但是……但是……”忽略掉斯内普拿谦辞来讽刺她的行为，弋殇辩解道。
“出一点纰漏，你可爱的朋友就可能永远回不来了。”他恶劣地笑着吓唬她。
“嗯……你只是考验我是不是，你不会真的拿我熬的东西加上曼德拉草做解药……”
“不，我会。”斯内普无比肯定，无比残酷地说。“你的理论知识和基本技巧已经掌握得差不多了，但是熬出来的东西没有经过我的鉴定你就不敢喝。因此我意识到，不逼一逼你，你永远不能独当一面。”
“那万一出了事怎么办？”弋殇口气激烈地质问。“要负责的一定是你不是我！”
“我愿意担这个风险。”斯内普岿然不动地回道。“顺便说一句，如果你怀着这种心态熬制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收拾包袱去阿兹卡班了——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弋殇嘴角抽动着。紫色的双眼牢牢盯着他，希望在他苍白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迹象——当然悲惨地失败了。
“任何一个魔药师，哦，你当然还谈不上。”斯内普讥讽地笑了一声，继续说：“任何一个熬制魔药的人，都必须坚信自己可以把这副药熬成最完美的样子。如果一开始就疑神疑鬼患得患失，那么即使我这样水平的大师也可能把简单的疥疮药水熬成水泥。”
弋殇被他话里唯我独尊的豪情深深折服。他当然配得上这豪情，也只有他配得上。她终于明白自己与西弗差若云泥的魔药水平的根源在何处。
弋殇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郑重地折好药单，收到怀里。
斯内普非常满意。但是脸上表现出来的是“勉强可以接受”的表情。
“话说，爷爷大概要休息一阵了吧？”
“迟早的事。不过卢修斯现在还没有行动。似乎他在等什么，但是，什么呢？”斯内普迷惑地说。
弋殇抿嘴偷笑。他大概不知道大名鼎鼎的董事长是在等她这个小女子。
“那么，然后呢？他心中有没有新校长人选？”弋殇狡猾地问。
斯内普回给她一个白眼。
“西弗，答应我，无论他怎么请你，不要接受。”弋殇跪在床上，严肃地说。
斯内普扬起一根眉毛。
弋殇叹了口气，她真的不想直白地说出来伤害他。——不过，他大概不会这样容易受伤？毕竟他对自己的人缘还是有一定自知之明的。
“你看。真正拥护你的只有斯莱特林，而你们学院通常被视为反面角色——别这么瞪我，我只是陈述多数人的观点而已！”弋殇用一种“这一切不都是明摆着嘛”的语气耐心地解释道：“同时，即将把爷爷赶走的人是你的好友。如果这个时侯你接替了校长之位，那么不管你做什么，或者即使你什么都不做，都会被当成叛徒。尤其是现在罪魁祸首是你们斯莱特林的怪物的情况下，人们对你的仇恨会空前强烈。他们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你。一个对你而言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到了公众眼中也是别有用心。而且以你的性格绝对无法像爷爷那样容忍学生们无害的小玩笑、小违纪。同时你还护短。综上所述，只要你一上台，你的安稳日子就到头了。”
斯内普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摩擦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弋殇。“那么你的意思是，让卢修斯认命米勒娃？”
“爷爷的声望太高了。马尔福先生就是空降一个人过来，那人也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因此，只有让人们公认的爷爷的死忠嫡系出面，由她全权代表爷爷继续执政，才能镇得住场面。而麦格教授恰好是这样一个人。和你正相反，她几乎无论做什么都会得到理解和支持。因为她执政和爷爷掌权是没有本质区别的。另外，从个人能力和魅力上说，她以严厉正直出名，我倒想看看谁敢在她手下造次。”弋殇没有理会斯内普的戏谑，认真地说。
“我不觉得卢修斯会甘心把邓布利多赶走了之后再立一个忠于他的人。”
“那你不管。只要你自己拒绝就好了。反正斯莱特林们永远把明哲保身视为第一要务，他也会理解的。至于他想派哪个倒霉蛋来，跟你我无关。”弋殇耸耸肩。
“好吧，我答应你。”
弋殇满意地笑了。“其实马尔福先生比你识时务得多。我估计他不用任何人提醒也会认命麦格教授。反正她是副校长，校长离职了她就自动成为代理校长。马尔福先生只要假装自己一时疏忽，然后默认，面子上也过得去。”
斯内普一脸“做你的美梦吧”的表情。
弋殇耐着性子在圣芒戈待到了周二。伯格女士终于松口放人。
弋殇归心似箭，恨不得乘着一束金光回到霍格沃茨。但是等她办理完出院手续，坐着骑士公交车浑身散架地重新踏上学校的土地时，已经月上柳梢头了。
她首先飞奔到校医院，只在赫敏旁边待了五分钟就被轰了出来。她擦干天长地久有时尽的眼泪，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找到了罗恩和哈利——得知海格已经被带走了。
“简直无耻！”这时弋殇已经接受完所有人的祝贺，和两个好友坐在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她愤愤不平地捶着桌子。“福吉明明知道凶手是伏地魔，海格只不过是被诬陷的，竟然还把他关到阿兹卡班？”
“他还能怎么做？”哈利不顾罗恩听见那个名字时的颤抖，尖刻地说：“他总不可能把伏地魔抓起来吧！但是他得让人们觉得他做了事！”
“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政客。”罗恩理智地评论道。“所以你还能指望什么呢？”
“罗恩，我真为你爸爸感到悲哀。在这种人手下工作……”
“爸爸说邓布利多连续三次拒绝魔法部长提名，所以……”罗恩惋惜地说。
“啊，对了。海格被带走之前说如果要找线索可以跟着蜘蛛。”哈利突然说。
弋殇抽搐了一下。她真的不喜欢虫子。“你们当时在场？”
“在。罗恩说当时的人选中海格做替罪羊，说不定是因为他知道些什么。所以赫敏被石化的那天晚上，我们想去问问。结果……”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一阵沉默之后，弋殇不自然地说：“好吧。我去看看爷爷。”
弋殇来到校长办公室的时候，邓布利多看上去在等什么人。
“爷爷。”弋殇推开门，轻轻地唤了一声。
“回来了，坐。”邓布利多冲她招手，在自己的位置左侧变出了一把椅子。
弋殇坐在那把椅子上，看着邓布利多。如果没有外人要来的话，她通常喜欢坐在邓布利多怀里。“我都知道了。”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
他永远都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但是弋殇清楚地看见疲惫侵占了他的脸。学生被石化，□□蒙冤入狱，对他而言是怎样的耻辱。
弋殇伸出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的抚平他的皱纹。“不是你的错。我们会抓到伏地魔的。关于密室，罗恩和哈利已经有一点头绪了。”
邓布利多无力地弯出一个微笑。只有在弋殇面前，他才可以不用假装战无不胜、胸有成竹。“实际上我真的不放心。”
“我们都需要锻炼啊。在和平年代面对尚未完全恢复的敌人，总比突然被扔到战场上兵戎相见的好吧。”
邓布利多抓着她的手，拍了拍。
“呐，你可以乘机放松一下嘛。顺便整理整理你的自传。如果赚了钱，你就可以买一冰箱的柠檬雪糕和一屋子的羊毛袜了。”弋殇轻快地说。
邓布利多捏了捏弋殇翘挺的鼻子：“那也要我这宝贝孙女让我放心才行啊。”
弋殇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看在马克思的份上，你怎么能指望我们置身事外呢？”弋殇叹了一口气，捂着额头说道。
“我知道。但是作为家长，我仍然希望你能够首先保护自己。或许有这点自私，但是两年来是你自己不断告诉我，我应该卸下所谓的责任，做一个普通的老人。现在，我以普通爷爷的身份要求我的孙女，不要淌这趟浑水。”
弋殇想到了韦斯莱夫人。她非常难过。爷爷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正说明他在向她希望的方向转变。她不知道拒绝了这一次以后他会不会就此死心成为无可非议的领袖、支柱。但是，难道她能对伤害赫敏的凶手视而不见，抛下罗恩和哈利独自保命？
“伏地魔不是你这个年龄的小巫师对付得了的。”觉出了弋殇的犹豫，邓布利多说。
“哈利和我已经对付过一次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地方。”邓布利多悲哀的说：“去年巧合的胜利会助长你盲目的信心！”
“你以为我脑子里塞的是巴波块茎吗？面对伏地魔还有“盲目的信心”？我当然会小心谨慎，极力保住小命！”
“那好。发誓你不会逞强。”邓布利多长长的胡子在抖动。
弋殇起立，肃穆庄严地举起右手。“我以秦始皇的名义发誓，我不会逞强，除非有人危在旦夕。那样，我将与罗恩、哈利共进退。”
“哦……老天。我为什么要你发誓！”邓布利多揉着太阳穴哀叹。
因为你浆糊了呗！弋殇笑眯眯地想。
看见弋殇得意的神情，邓布利多只能瞪眼。只不过，让邓布利多露出平凡的喜怒哀乐恰好是弋殇最大的心愿之一。
这时，校长室的门被推开了。
“啊，邓布利多。”马尔福先生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讥讽和冷冰冰的幸灾乐祸。
“卢修斯。你找我有何贵干？”邓布利多瞬间恢复了他淡然的气度，礼貌但不卑不亢地问。
“晚上好，马尔福先生。”弋殇也光速摆出了白骨精的礼节性微笑，优雅地提裙见礼。
马尔福先生仅仅朝她的方向点了点头。
他走到桌子对面，却没有坐下，显然，他喜欢用这种垂直落差来照成威慑感。“事情糟糕透了。”他懒洋洋地拿出一卷长长的羊皮纸，拖着调子说：“董事会觉得应该让你走人了。这是罢免令——你会看到十二位董事都在上面签了名。我们觉得你恐怕没有发挥你的才能。到现在为止，已经发生了多少起攻击事件？周六下午就是两起，是吗？我以为你会有采取什么措施，但是三天来你没有任何动作。照这个速度，霍格沃茨的麻瓜学生就会一个不剩了，我们都知道那将是学校的一个可怕的损失。”
“什么？我听到了什么？难道你要罢免邓布利多？在这个时候？”他们头顶上的画框里，一个长长银发卷的老女巫一下子睁开眼睛，惊慌而愤怒地问道——在此之前，老校长们都在逼真地装睡，虽然都眯着眼睛。而现在，听见这个惊人的消息，其他人都立刻放弃了伪装，聚精会神地听着。
“对校长的认命——啊，不，是罢免——是董事会的事情，戴丽丝表祖母。”马尔福先生俯视着邓布利多，冷淡地说。
邓布利多仍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弋殇低下头努力克制笑容扩大。这个对邓布利多忠实拥护的已故校长居然是马尔福先生的亲戚。也对，纯血统贵族基本上都沾亲带故。
“可是，卢修斯，如果邓布利多不能阻止这一切，谁能阻止呢？”红鼻子、胖胖的福斯科校长焦虑地搓着双手问。
“我们等着瞧吧，”马尔福先生脸上泛起一丝奸笑。“可是我们十二个人都投了票——”
弋殇猛地站起来，左手扶在腰间的长剑上，利落地朝马尔福先生走来，剑尖令人忌惮地颤动着。脸上毫无表情——她知道自己这时如果试图微笑一定会显得患了牙疼。
马尔福先生似乎吓了一跳。他微不可察地后退了一步。
邓布利多稳稳地坐在椅子上，没有任何起身阻止的意思。
弋殇站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什么也不说。
对方经过了一闪而逝的恐惧之后，傲然回视，没有任何退缩。
一时间风起云涌，两个气场在对峙的双方身后渐渐形成。福克斯直立起来，飞到了邓布利多肩头。老人安抚地拍了拍它美丽的脑袋，稳如泰山。
不错，是个不容小觑的对手。弋殇在心里这样评价。
已故校长们屏住呼吸，等待着一方首先出招。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弋殇露出久经训练的迎宾必备微笑，欠身，轻巧地拿过了马尔福手上的羊皮纸。她展开来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把它摊到邓布利多桌上。
“天哪，我只能说，您的确非常不得人心，邓布利多先生。”弋殇故意惋惜地说。“您知道，通常因为各种利益冲突，董事们会经久不衰地互相扯皮。像今次这样团结一致，”弋殇用手指戳着羊皮纸说：“只在公元986年有过一次。我们知道，当时的董事长亚布利克•布莱恩为了将激进派高卢民族学生瓦克多姆•戴高乐驱逐出校，对其他十一位董事逐一威逼利诱。这件事被发现以后震惊英外，而布莱恩也因此青史留名。”弋殇说着，对马尔福先生欠了欠身。
马尔福先生脸上阴晴变幻。虽然是人都听得出弋殇是在“以古非今”，但他挑不出错。
戴丽丝和福斯科顿时扬眉吐气。
“你不能带走邓布利多！如果你把他带走，麻瓜出身的巫师们就一点活路也没有了！很快就会有杀人事件的！”邓布利多的前任，虚弱干瘪并且秃头的迪佩特校长情绪激动地喊。说到“杀人事件”的时候，他抽搐了一下，显然在任时的失败仍然在折磨着他。
他对邓布利多的维护让弋殇因为海格而升起的厌恶减轻了。
“冷静点，迪佩特。”邓布利多仍然沉稳得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弋殇可以看见他眼睛里的愉悦。“既然是董事会希望我走，卢修斯，我当然会把位子让出来的。”
几乎每幅肖像都发出了反对的声音。但是邓布利多泛着精光的蓝眼睛始终盯着马尔福先生冷漠得像蛇一样的灰眼睛。
“不过，”邓布利多一字一句地说：“只有当这里的人都背叛我的时候，我才算真正离开了这所学校。”
弋殇背对着马尔福先生翻了个白眼。“也就是说，你永远不要指望自己有退休的一天，除非你对于人们来说已经变得和四大创始人一样古老。”
邓布利多没有理睬弋殇小女儿态的抱怨，盯着她说：“你们还会发现，在霍格沃茨，那些请求帮助的人总是可以得到帮助的。”说完，他的眼神往栖在肩头的福克斯身上一带。
弋殇点了点头。
“情感可嘉。”马尔福挖苦地鞠了个躬。“我们大家都会怀念你——哦——处理事情的极富个性的方式，阿不思，只希望你的接班人能够彻底阻止——啊——杀人事件。”
弋殇眯了眯眼，不是“密室事件”、“攻击事件”或“石化事件”而是“杀人事件”。他就如此笃定，爷爷不在学校就会闹出命案？
马尔福大步走到门前，打开，鞠躬送邓布利多出去。
邓布利多没有往旁边，包括弋殇的方向看一眼，信步走了出去。
福克斯飞回了它的栖枝。
弋殇走过去抚摸它的羽毛，笑了。他故意不把宠物带走，故意不带任何行李，仿佛只不过是去散散步，度个假，在人们刚刚开始想念他的时候就会回来。
“你似乎对他非常有信心。”马尔福先生面无表情地说。
弋殇笑着，欠身说：“没错。实际上，您会发现在下并不孤单。”
“或许吧。但你非常特别。邓布利多的拥趸大多非常狂热。”
“聪明人懂得怎样和见解不同甚至敌对的人平静地相处，不是吗？”弋殇淡淡地恭维。
“可惜啊。他身边只有你一个。”马尔福先生颇有点兔死狐悲的意味。
“多谢您，宽限了三天，让弋殇得意送祖父一程。”弋殇又行了个提裙礼，诚恳地说。
“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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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引用原文较多。因为罗琳阿姨写的比我好不是一点两点，所以不予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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