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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香消玉殒(下)
阴暗的牢房中,忽然听到了“咔嚓”一声,柳冥迷乱中睁开了眼睛,嘴唇微颤。接着,他眼前人影一晃,他只觉得心口一凉,猛地睁大了眼睛,只是喷出了一口鲜血,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官道旁边,钟兴站在九珠江旁,眺望滔滔江水。他无法说清自己心中的感觉,只记得初见柳冥,那个少年笑意盈盈,满面温柔的唤他“大哥”,再见面,那人却满身伤痛,人鬼不分,直骂他“无用,废物”。
那日自天牢奔出来,他见到外面层层官兵,想到自己自命侠士,却成了逼宫的帮凶,心中更是愤慨,难以置信,于是挥舞刀剑,如同疯了一般冲杀出去。这般疯癫,纵是官兵,个个带刀,也不敢霍然上前。加之慕容昊轩惦念路子清,急忙带了人冲入了天牢,无暇顾及他,这一紧一松之间,他最后竟是杀出了重围,逃到了城外。
尽管逃了出来,他日后也是沦为朝廷侵犯。
钟兴想到之前种种,悔不当初。可是想到柳冥那张柔柔弱弱的脸,却又觉得一切甘愿。
这般矛盾不决,他站在江边,不由得连连叹气。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听到脚步声,只听靠近那人开口道:“钟兄,别来无恙啊。”
钟兴听到那声音,登时抽出腰间钢刀,转过身去,瞪着眼前这人,怒道:“你还有脸来找我?这一切都是你在后策划,就连柳冥也是你的棋子,是不是?”
那人微微一笑,面对钟兴手持兵刃,毫无惧色,他道:“棋子?我不明白钟兄你的意思。”他微微一叹,又道:“想来我也是收了那柳冥之骗,以为他是凤氏之后,谁料竟是个骗子,何况他还勾结外人,准备弑君。若不是我早有所觉,提早离开,恐怕此刻我也要被冠上不白之冤了。”
钟兴怒目瞪着那人,大吼道:“你胡说,分明是你,背后唆使。”
那人笑道:“我?钟兄,这等事可非同小可,不得儿戏,你说我唆使,可有证据么?”
钟兴顿了一下,怒道:“你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可是你骗得了柳冥,却骗不了我。你骗得他为你杀人,为你弑君,你不要以为你做了,便真的天衣无缝,无人知道。”
那人脸色微沉,道:“钟兄,和柳冥勾结的可不是我,而是木突人。柳冥使用的迷香,也只有木突才有,那些杀手身上也都有木突人的标记,这些在京城当中已经不是秘密了,相信你也知道吧。”他见钟兴脸色变了变,又笑道:“钟兄,柳冥除了弑君之外,还有勾结番邦,意图谋反。无论哪一个,都是要满门抄斩的。钟兄,可要想好了,在说话。”
钟兴见他脸上满是得色,恨得咬牙切齿,奈何他实在没有证据,指正眼前这人,只能气的手脚发抖。
那人见了,哼笑道:“钟兄,像你这般,日日都说青楼之人,自甘堕落,下贱非常。只可惜到头来还不是被一个出身青楼的下贱之人,玩弄股掌之中,如今还要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四处躲藏?”
钟兴闻言大怒,他把刀一挑,道:“今日不管与你有无关系,我都要杀了你。”说着,一刀披了过去。
那人嘿嘿冷笑,错身躲过,一个转身已经来到了钟兴背后,只见那人伸出右手,绕过钟兴背后,抓住了他的喉咙。钟兴大惊之下,立刻将刀柄调转,冲着自己身后刺去。那人又是向旁一让,“嘶”的一声,右手手指勾掉了钟兴脖颈间一条血肉。
钟兴只觉得脖颈剧痛,他伸手一摸,一片黏腻,再看那人扬了扬手中皮肉,满脸可惜,“啧啧”有声,道:“可惜了,差一点就可以勾出你的喉管。”
钟兴震惊之余,不敢贸然上前,那人又是几声冷笑,身形忽然一闪,如同鬼魅一样飘到了钟兴背后,不带半点声音。钟兴大惊失色,便要反击,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对方抓在手里,他只听到那人靠在他身后,喝出一口热气,说道:“似你这般无用,还是早死早投胎的好。”他说着,嘿嘿笑了数声,带着钟兴的手一勾,钢刀应声刺穿了钟兴的脖颈,鲜血四溅……
那人松开钟兴的尸体,任他倒在血泊中,钢刀还插在钟兴的脖子中,好似那人自己将刀刺入一般。他看着地上的钟兴,仍旧死不瞑目,从怀中掏出手帕,边擦手,边笑道:“你以为自己武功了得,只可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错将黄雀当知了,真是愚蠢。”说完,他哼了一声。
此刻,几名黑衣蒙面人来到他身后,看到地上钟兴尸体,同时在那人面前跪下道:“爷,这尸体如何处理?”
那人缓缓走开,再也没看钟兴一眼,自脸上一摸,露出一张俊秀的脸庞,他整了整仪容,只是缓声道:“既然木突弑君,这奸细也该留给皇座上那个皇帝老儿好好看看才是。”他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那正是柳冥脖根间的玉佩,他微微一笑,道:“这么好的玉佩,带在那个贱人身上还真是浪费,倒不如那个路子清……”想到路子清,他轻轻笑了起来。
几日后,慕容昊轩同路子清在房内,接到官差通报,说是在九珠江边,找到了钟兴的尸体,只是那钟兴似乎是自尽而死,在他身上还找到了属于木突人特有的纹身。
慕容昊轩听后,大概诧异。路子清也是皱眉不解。两人细细商量,均觉得此番弑君之事似乎并不简单。然而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木突,还有由于钟兴原属武林盟之人,此间便也将武林盟拖下了水。
路子清想过前因后果,最后只是拉住慕容昊轩,道:“殿下,我想柳冥并非勾结外族。”慕容昊轩皱眉不语,静等路子清解释,路子清就将几次和柳冥谈及心爱之人,柳冥那份感情不似作假,加上那熏香虽说是木突进贡而来,但如齐绍松所言,早在许久之前,便有一盒失窃。恐怕这是有人在背后借此捣鬼。
慕容昊轩思索片刻,也觉路子清说眼有理。
只是这背后究竟是何人指示,此刻尚无头绪。他看向路子清,见对方愁眉深锁,却是为自己忧心忧神,他不由得心下感动,将路子清揽入怀中,细细亲吻,只希望无论天下如何,无论对方如何算计,但愿莫要波及到路子清身上。同时,他又在心底暗自发誓,无论怎样,都不会让路子清再次犯险。
柳冥身犯弑君篡位,勾结番邦两相大罪,虽然对外,他是自尽而亡,但是慕容昊轩等人知道,他实则是被人灭口,只是刺客来去无踪,这一宗也成了无头冤案。
虽然柳冥已经死了,按照律法,他却被暴尸街头,真真不得好死。
暴尸十日之后,柳冥本该被丢入乱葬岗,倒是路子清央求慕容昊轩留得全尸,在邻近他母亲的坟头旁,埋了尸身,立了墓碑。
慕容昊轩见路子清在上面写了“挚友,冥舞之墓”,下面又署名,子清敬立。心知路子清同这个柳冥,虽然彼此试探,明争暗斗,但实则却都是身不由己,倒有几分相似之处,但又想到柳冥被所爱之人算计,落得如此田地,他转头看向路子清,见那人神情凄恻,他握紧了拳头,告诉自己,日后绝不会让路子清如此。
路子清却没有多想慕容昊轩的想法,他看着柳冥的墓,只想到了当初和柳冥把盏言欢,谈及琴棋书画,两人有多开怀,又想到两人对月长叹,叙说自己所爱之人,虽感无奈,但却同样满心欢喜。
柳冥那日劝说自己离开是非之地,已是抱了必死之心。他与自己几次逢场作戏,也是怕慕容昊贤迁怒自己,这般说来,柳冥倒对路子清有着几分恩情。
路子清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恨意。他握紧了拳头,眼眶含泪,颤声道:“难道身处青楼,便只能任人鱼肉,悲凉收场么?”
慕容昊轩将路子清揽入怀中,慰道:“不会,我绝不会如此待你。”
路子清两眼悲愤,将头埋入慕容昊轩怀中,道:“我只盼,他来世投个好人家,莫要痴心……错付……”
慕容昊轩轻拍着路子清肩头,不住安慰。
两人到了水酒,敬了柳冥,临行前,路子清握住了慕容昊轩的手,认真道:“我知道你劝我离开是非之地,是怕我同你一般,但我相信,今日我所选之人,定不会辜负我。”
慕容昊轩听得动容,他紧握起路子清的手,道:“若我慕容昊轩今生辜负路子清,便叫我不得好死,来世再不见路子清。”
路子清转过头,动容的看着慕容昊轩。
慕容昊轩微微一笑,揽过他,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路子清柔柔一笑,将身子倚入了慕容昊轩怀中,点头道:“好……”
(露蝶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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