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忘川

　　这个寒假，与裴袁川在一起，一一做完了17岁时想做的一切，当然，除了他背着我打架之外。我想这个，还是留在梦中好了，现实社会毕竟不是古时大侠仗剑走天涯的江湖了。当然，还有那个去意大利的愿望。裴袁川说，以后攒到第一笔钱一定带我去意大利，说完后还不忘掴了一下我的鼻子。
　　一起去买菜，一起做饭，一起看星星……
　　这样的生活平淡却也舒心，琐碎却也快乐……
　　只是，我还是没有想到，从家里出来，在去裴袁川家的路上碰见了一个女人，一个干练成熟的女人，一个大约五十岁的女人。比之我妈妈，她真的保养的太好，举手投足间尽是风味！
　　“刘子悠吧！我是瑶瑶的母亲！”她朝我淡然一笑。我的心跳突然就漏掉了一拍，微微一叹，命运总是喜欢在我最幸福的时候来敲我的门，而带来的往往不是什么好消息。陈若瑶，那个直率的女子，那个我都忍不住都有些喜欢的女子，对于裴袁川，你终究还是舍不得放手吧！只是，这一次，我亦不会退让，不管因为什么！
　　“我是刘子悠！”我告诉自己要沉着应对。
　　“我们找个幽静的地方谈一下吧！”三月，温和的阳光泼洒在我们身上，可是，我的心禁不住狠狠地往下沉……沉向未知的深渊……
　　“好！”尽管我不知道迎接我的将会是什么，但是，该来的怎么也躲不掉，逃避不如躬身迎战！
　　跟着陈若瑶的母亲来到了一处极优雅的茶楼，古色古香的，茶香绕鼻，沁人心脾！再看看menu，我差一点就惊异地从红木椅子上摔了下来，就是一杯茶而已，差不多就要花去我小半个月的工资，我手心里涔涔的满是汗水。上次伊明芳的那杯咖啡就喝得我心疼不已。
　　“我不喜欢很嘈杂的地方，这里好像还不错。”陈若瑶的母亲顿了顿，看了一下我，我没有回避，我平静地回望着她。“生意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说实话，现在我还是不喜欢裴袁川，因为他身上有太浓重的书卷气，这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就是大忌，我不能把自己唯一的女儿托付给一个无法管理公司的人，我不能让我唯一的女儿以后受苦受累。所以，我要瑶瑶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做了一次抉择！裴袁川离开的那段日子，瑶瑶表现地很正常，我也就放宽了心，忙于公司的事情。直到前不久瑶瑶病倒了，我才知道，瑶瑶有很严重的肾病。我这个做母亲的真的很失职，居然……”
　　我递上了一张纸巾。
　　“瑶瑶需要进行肾脏移植手术，只要能救瑶瑶，哪怕就是要我的命我也在所不惜。可是，瑶瑶只说，除非裴袁川回到她的身边，否则她不接受手术！看着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惨白，我终于知道这是老天在惩罚我……”这哪里是一个干练的商界女强人，这分明就是一个心疼自己女儿胜过一切的母亲！
　　只是，这一切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不是吗？！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到裴袁川的家里的，迷离的双眼、抽离的灵魂……许多想法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地来回撞击……我到底该怎么办？是继续守护我的爱情，还是放手，让他去更需要他的地方？
　　袁川接过我的包包，把我按在沙发上。微笑着对我说：“再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今天我亲自下厨，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前几天向夫子偷学了几招！”这个男子，身上有种奇异的魔力，让人不知不觉想要靠近、想要去爱……
　　我“嗯”了一声！
　　时间过得很滞慢，仿佛凝固了一般。我呆呆地望着裴袁川忙进忙出，像变戏法一般，当我把视线再次转回时，桌上已满是盘盘碗碗，菜肴很丰盛。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裴袁川居然玩起了浪漫，在桌子上摆了一个烛台，蜡烛的光摇曳摇曳、沉迷沉迷……
　　裴袁川帮我倒好红酒，然后举起了酒杯，轻柔地说道：“一直以来都想跟你吃一顿烛光晚餐！现在终于如愿了！”他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温柔，笑意很纯粹，我都看着有些着迷了！
　　我也举起了酒杯，碰杯后，我小抿了一口，甘甜的红酒入口后竟是无比的苦涩，一如我此刻的心情。
　　这样的时光越是美好，我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袁川，我有话对你说！”
　　“子悠，我有话对你说！”
　　我们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要是换作以前，我肯定会大笑着说，看，我们俩可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多么默契的一对啊！但是，此刻，我就像一个要奔赴刑场的死刑犯，明知道最后的结局了，可是，还是要幻想，迈克•斯菲尔德会不会带我一起越狱？！只是，只是，我的世界里不会有迈克•斯菲尔德……
　　我扯出一抹微笑，“你先说吧！你今天准备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现在吗？”
　　裴袁川先是一怔，然后无比艰涩地开口：“子悠，我准备这么多，是真的希望与你一起经历这些，没有其他的目的。但是，现在，我的确有难以启齿的话要对你说。”裴袁川轻轻握紧着我随意搁在桌上的双手，用那双漂亮的眸子默默地看着我。如果，如果，所有的一切我都不知情的话，这一刻，我真的会觉得裴袁川想要向我求婚！但是，这个世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如果”……
　　“子悠，瑶瑶病了，很严重。她希望我能过去陪陪她，直到她动完手术。最多一个月，只一个月！”裴袁川说得很真诚，可是，我的眼泪还是毫无预计地落了下来。一滴一滴，落在裴袁川紧握着我双手的手上。
　　“子悠，请你相信！这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道义而已。现在，将来，我想携手一生的人只是你，只是你！”
　　我还是没有说话。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当陈若瑶的母亲请求我放弃裴袁川的时候，我很激动地站了起来，完全不顾及自己多年来树立的淑女形象，很坚定很坚定地告诉她——不可能！我很大声地对她母亲说：“你只想到你的女儿，你有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你知不知道这一路走来我付出了多少？为什么要用我幸福去交换你女儿的幸福？”然后，我就风一般地跑开了……
　　一个人蹲在街角哭了许久许久，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上天要对我这么残忍，难道我真的不配拥有幸福吗？！
　　“子悠，换作任何一个人，不管她是不是瑶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都不会袖手旁观！”裴袁川轻轻走到我面前，拥着我。我的头埋在他的胸前，闷闷地吐出了一句：“为什么从来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子悠，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这一路走来，你对我的好，我都知道！”裴袁川拉开我，捧着我的脸庞，“我的子悠，是世界上最坚强最勇敢的子悠！也是世界上最了解我最懂我的子悠！”
　　因为我坚强，所以，我可以一次又一次地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因为我懂你，所以，我必须一次又一次放手，让你飞翔天际！可是，裴袁川，你忘了，我终究只是一个女生，一个普通的女生，一个渴望被爱护与宠溺的女生，一个害怕失去与遗忘的女生！
　　突然，我拉起裴袁川的手，急冲冲地奔向楼下。站在楼梯门口，我定定地对裴袁川说：“我把这一切交付给上天决定，如果等下第一个从上面下来的是女生的话，你就去陪陈若瑶；如果是男生的话，你就此放弃这个念头，只能一生一世陪在我的身边，除非我先放弃你！”
　　“好！”我知道裴袁川的话语中多少有点无可奈何的味道。
　　就在我们说话的期间，只听见一个圾着拖鞋的声音，“塔塔塔……”地由远及近。应该是个男生，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抬头望着裴袁川，他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平静。然而，这个声音走到一半却突然停止了。
　　这时，却听见一声很响亮的声音，“袁川、子悠，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啊？”从楼梯口走出的是雅文姐，住在裴袁川的对门，常常煲了什么好烫都会端来给我们喝，是个极热心快肠的姐姐。而她的身后，跟着的是她的老公，圾着一双可爱的粉红色的拖鞋，好像一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的孩子。
　　“哦，准备出来买点东西！”我回答道。
　　“看着你们俩就觉得养眼，多令人羡慕的一对啊！”说着，雅文姐就拉着他家男人走开了。其实，雅文姐，真正让人羡慕的是你们。不管外人怎么说，你却还是要坚定地站在你男人的身边，只因为你爱他。你总是对我说，他不会赚钱，不会赚，我就少花一点，但是，他是真的心疼我、爱我！如此就足够了！
　　“裴袁川！”我再次看向他。“我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超过了一个月，我就去找其他的男人！”
　　裴袁川却一把拥住了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就知道，我的子悠最好了！”
　　我“切”了一声，“你应该感谢雅文姐，要不然……”
　　还没有等我说完，裴袁川就抢白道：“不，即使刚才走下了的是他老公，你还是会让我去的。因为，你说，如果是男生的话，你就此放弃这个念头，只能一生一世陪在我的身边，除非我先放弃你！”
　　我说了这样的话吗？我自己都不记得了！其实，真正了解我的人是裴袁川，一直，一直，他都懂我！裴袁川，谢谢你没有对我说“谢谢”，任何时候，我都不需要你的“谢谢”，现在，我只要你的一个真心的承诺。
　　“子悠，我保证，一个月以后，我一定回来！一定！”然后，他在我唇边轻轻一吻，这是烙印，更是承诺！
　　就这样，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放手！不是我有多么的大度，只是我不想把这样一个时刻担心别人的裴袁川栓在身边。或许，这也是一次机会，给予我们彼此足够多的时间，来看清楚对方是不是自己命定的那个人！如果，这一关，我们都过不去的话，那么，我们还有什么信心想要携手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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