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九章
新年的气息在元宵节这一天得到彻底地释放。大街上处处悬灯结彩,像办喜事般热闹美丽,各色的纱灯照得花市如白昼般通透明亮。
在这样热闹的夜色中,几缕缠绵而舒缓的钢琴音符从一家餐厅内徐徐飘出,给一味喜气的夜市曾贴了几分宁静。
晚迟和叶林坐在这间餐厅里,赏着落地窗外的阑珊灯火,品着甜点。
晚迟转头扫了一眼餐厅的陈色,暗黄的灯光,暗色的木质地板,以及角落里的几盆雏菊,简单而温馨。比起其他的产业,这间餐厅只不过是晚氏家族的一间小小的连锁店,却让晚迟觉得温暖。
当视线移到叶林脸上时,发现她微皱着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某处,晚迟好奇也顺势看过去。
只见一位四十来岁的金发蓝眼的外国男子正悄悄将桌上的一套精致的茶饮餐具放进他的背包里,接着又装得若无其事,继续吃着晚餐。晚迟好笑地回头看叶林,正想说“看来咱中国的东西真是受外国人的青睐”,却见叶林已叫来了一名服务员。
这名服务员当然知道叶林是自己的大老板,听完叶林说那位外国佬居然偷东西,就一股脑儿地要跑去抓贼,被晚迟一把拦住。
见叶林和服务员都一脸的困惑,晚迟嬉笑着说:“服务行业不是讲究‘宾至如归’么,要是我们冒冒然上去说他是贼,不但会让这位外国友人难堪,而且还破坏了餐厅内的气氛,更何况今天是元宵佳节,大家还是欢欢喜喜的好。”
服务员为难地看了一眼叶林,最终神情沮丧,哭丧着脸说:“看来我还是自认倒霉,被偷的餐具就从我薪水里扣吧。”
晚迟冲服务员笑着挑了下眉梢,褐眸里水波流转,竟比窗外的玉壶灯焰还要明亮,只见她跳到服务员身旁,在对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待晚迟坐回去时,看到服务员眼里满是诧异的欣喜。叶林狐疑地看着晚迟,晚迟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只顾着盘里的点心。
过了一会儿,那位服务员来到晚迟身边,小声地说了句都准备好了。
晚迟不紧不慢地吃完了碟里的最后一块糕点,擦了擦嘴,满意地点了一下头,才起身跟着服务员走到了餐厅的正中间。
一盏白炽灯照在晚迟身上,高挑而清瘦的身影淡淡地投在墙角的雏菊上,清秀的脸上挂着一抹雏菊般的微笑,晚迟清了清嗓子提高声音说道:“今晚是元宵佳节,人月团圆,大家能聚在这儿算是一种缘分,所以本餐厅决定为大伙儿献上一场免费的魔术表演,希望各位能赏个脸,捧下场。”话音刚落,便有人鼓掌附和了。
服务员将一辆摆着茶具的推车停在晚迟身前,晚迟向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接着随手拿起一个杯子,将无一物的杯底亮向众人,伸手间,杯里竟盛满了香味扑鼻的龙井。
晚迟笑着将茶端给了附近的一位老人,嘴角梨涡浅浅,对着老者朗声说道:“祝老先生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老人慈祥地微笑着,接过茶细细地品了一口,看着晚迟笑问:“丫头叫什么名字?”
晚迟笑而不答,转身抓起一把瓜子放进一个椭圆形的盘子里,用碎花布在上面轻轻一盖,又朝盘底轻轻吹了口气,小心地揭开花布,褐眼含笑,慢慢走到老人身前,将盘子放到了老人手里说:“这就是我的名字。”
看着盘里原先杂乱的瓜子现在已经被排成了工整的两个字,老人低低吟着:“晚迟?”
晚迟对着老者敛目一笑:“老先生还是喊我晚丫头吧,听着亲切。”
余光到处,看到坐在老先生左边的简歌一脸的惊讶,晚迟轻轻地垂下眼睑,将褐眸中的讽刺隐在了眼底。
其实他们早就发现了彼此,只是既然简歌不愿上来打招呼,她也没必要过去献殷勤。
老先生的桌上除了简歌,还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着一件黑色风衣,面容冷俊,不苟言笑,和简歌倒有六七分像,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天晚上简歌口中的“大哥”了。女的穿着一件白色貂毛上衣,两颗闪亮的银白砖石镶在耳钉上,衬着她如雪的肌肤格外晶莹,难道她就是雪儿?
一边想着一边回到装茶具的推车旁,转眼看到那位老外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晚迟嘴角上扬了四十五度角,接着拿起一套茶具展示在众人面前,碎花布在上面轻轻一盖,遮住了整套茶具,白炽灯映着晚迟透明而纤细的左手如流水般在花布上滑过,眨眼间,花布飘起,而茶具却不见了踪影。
保持着之前的微笑,晚迟走到那位老外身前,用一口纯正的美语说道:“我的茶具如今在先生的包里,可否打开你的包,让大伙儿确认一下。”
毫不意外地看到对方脸上露出一丝不安,但还是打开了背包,里面果然是刚才的那套茶具。
晚迟接过茶具,对着叶林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直到现在叶林才明白晚迟葫芦里埋的是什么药,欣慰,感动,也有些许心疼。其实从知道是晚迟夺回股份的那一刻起,叶林就意识到晚迟已经蜕变了,早已不是那个只会胡搅蛮缠的疯丫头了。如今的晚迟,从容淡定,似乎什么事都难不倒她,这样的她应该是好的,可是叶林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从繁华和掌声中退出后,晚迟又回归到了自己的角色,一个人安静地迈着均匀的步子,走在灯树千光照的花市间。
刚才真的只是想拿回茶具才去表演魔术的?还是别有所图?对着街灯无声地笑了笑,澄明的褐眸里却是一片嘲讽。
在牢里其实很无聊,所以晚迟常常琢磨着一些乐子。其中就有魔术。刚才的那些戏法,早已被自己玩腻了。鸾娇曾开玩笑说,如果出狱后不知道自己干什么,不如去当个魔术师,把魔术练得炉火纯青,再到世界各地去表演……
任思绪胡乱飘着,对身边的风景也不过是走马观花。
不经意地一个抬眼,眼前的人和景如梦幻般的不真实,却让晚迟止住了往前迈的脚步,定定地看着灯火阑珊处。
暗淡的琉璃灯下,闪着一张落雪般沉静淡雅的笑脸,东风吹着雪花飘落在千花树间,扬起了晚迟鬓角的一揪碎发,灯火处的人一步一步朝晚迟走来,璀璨的黑眸间闪烁着波光。修长的身影停在晚迟身前,挡住了身后的一排纱灯的火光,听他从喉间发出了晦涩而断续的两个字:“晚……晚……”
听着这声自他心底流出的“晚晚”,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敲进了晚迟心里,褐瞳里星光流转,嘴角的梨涡浅浅隐现,声音里带着不为察觉的暖意:“怎么说个名字都说不好,回去没有练习吗?”
“晚晚……”声音依然嘶哑,在晚迟听来竟比天籁还要动听。
“白凡……”正想说什么,眼角却瞄到不远处简歌一行人正往这边走来,晚迟下意识地拉过白凡躲到了暗处的屋檐下,直到他们一群人走远了才松了口气。
一直关注着简歌一行人,没有注意到白凡的身体竟一直紧贴着自己,到这会儿放松了警惕,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
晚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白凡略微紊乱的呼吸和渐渐变热的身体,及不自然地轻喊了声白凡,没想到这一声“白凡”就如催化剂般,使白凡不受控制地伸手环住了晚迟的细腰,另一只手拖住她的后颈,下一刻吻上了晚迟柔软的唇瓣。
僵在白凡怀里,晚迟脑里一团慌乱,手无意识地推着白凡。
白凡的唇退离开了一寸,双手却依旧紧箍着晚迟,容不得她退缩一步。白凡的额头抵着晚迟,眼里是波涛汹涌的激流,只听他艰难地呢喃着:“晚晚……”
两个带着难听的嘶哑音符却止住了晚迟的挣扎,清澈的褐眼里除了震惊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感动。
白凡温柔地笑着,再次低头小心翼翼地吻上了晚迟。这一次,晚迟没有抗拒,手抵在白凡的胸前,在他似呵护至宝般的小心亲吻下,晚迟渐渐放松了身体,手不自觉地勾上了白凡的脖颈,生涩地回应着……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