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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家规
到家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后门等着她了。两个小厮她并不曾见过,手里都拿着一根长木棍,一边一个跟着她。在她住的后院,一般都是侍女当差,除了秦福管家,还没见过男子。今天这架势看来她难逃一劫啊。
“小姐请快走,老爷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他们催促她道。
“我爹?他回来了?”罗敷一听她这个爹头就大,当大司徒的爹,想想就不是吃素的。今天刚回来就让他逮个正着,还不知道有什么好果子给她。
“少爷也回来了。”她那个哥哥也回来了?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人物?
她冲两个小厮说:“我先去换身衣服。”如果让老太太和老爷子看到自己穿成这样,鞋子也丢了,还不知道会惹来怎样的麻烦。
“老爷说让小姐一回来马上带去见他,请不要为难我们。”
罗敷无奈被两个小厮押到前厅,那是府里的正厅,一般都是会客见议事的地方。罗敷一看里面灯火通明,地上跪着的不是桃儿她们三个还会有谁?
“孽障!你还知道回来!”她一进屋就听到一个威严男子的吼声,吓得她慌忙后退一步。想必此人就是她那个难缠的爹爹了。
郭氏看罗敷吓成这样,慌忙向前走到她身边,抚背安慰道:“敷儿啊,你这是上哪去了?怎么如此打扮?连鞋子都不穿。来人哪,赶快把小姐的鞋子拿来。”
“不许拿!你给我过来坐好!女儿这样都是你惯的!”那威严男子的声音再想起,想必这郭氏也是极怕他的,虽然不舍,竟然真就回去坐好了。这叫什么事啊?男人的地位也太至高无上了。
“爹爹倒先息怒,先听敷儿把事情说明白了再发怒也不迟。”这是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话的人恐怕只有她那哥哥秦想了。
现在的罗敷怎么说也是来自男女平等的二十一世纪,这样的架势虽然让她有几分害怕,却并不至于让她丧失了辩解能力。她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看看当时的情形。左边坐着的应该是她“爹爹”秦韬,右边是郭氏,秦想站在郭氏旁边。
啧啧,这秦韬长得可真规矩啊,年轻时一定是个标准的美男子,虽然五十有余却一副鹤发童颜,飘飘然有仙家之风啊。有这样的优良基因,怪不得她和秦想兄妹都是出落得这般优秀,特别是罗敷,如此长相至少在邯郸城是找不出第二份的。
其他管家小厮丫鬟的在旁边站了满满一屋子。前面跪着桃儿、巧儿和玉儿。三个小丫头好像都被吓坏了,身子在瑟瑟发抖,这一次可都是自己连累的她们啊,罗敷心里非常过意不去。
罗敷看右边的这两位都是疼爱自己的。左边的秦韬老爷子虽然一时生气,但四十得女说不疼爱她恐怕谁都不会信。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了底,冲秦韬深深一福说:“爹爹,敷儿知道自己淘气让爹爹母亲担心了。可是敷儿也是有苦衷的。”
那秦韬一听有苦衷,毕竟是自己如玉一般的娇贵女儿,语气似是缓和了几分:“你能有什么苦衷!”
此时秦想又开口了:“爹爹让敷儿讲完又有何妨?”
秦韬:“讲!”
罗敷道:“昨天敷儿让桃儿去街上买些布料棉絮回来,敷儿知道母亲这几日腰老疼,想给她个惊喜偷偷给她老人家做个舒服的小褥子,让下人们不管母亲到哪都能给她捂捂。谁知桃儿回来说有个自称邯郸第一才子的狂徒在‘凤仪阁’摆下擂台,口出狂言说文章无人能及。敷儿听了非常气愤,这邯郸第一才子应该是爹爹才对,即是爹爹在朝为官不理这些民间之事,那也应该是哥哥啊。敷儿不服气就让桃儿她们帮瞒着,自称是秦家的小公子,去了那‘凤仪阁’。”
罗敷这样解释也是冒险,万一桃儿她们把她以前也出府的事情供了出来,她这些话就没意思了。
不过凡是人嘛都是喜欢听好话的,她这一通胡诌把父母和哥哥的马屁都拍了一个遍,他们想不开心都难。想以前她对付自己那个脾气火爆的团长爹爹,这一招也是百试百灵的。
果然郭氏一听罗敷有如此孝心已是万分激动,又听得她去与人比试文采,忙问:“敷儿可赢了那人?”
秦韬只是说了句“胡闹。”不疼不痒,并没有阻止她继续讲的意思。罗敷想成了,这一招果然灵,看来桃儿她们也没有把自己以前出府的事交代出来。这就好办了。
罗敷接着讲,此时已经眉飞色舞了:“敷儿当然赢了。我还告诉他:以后不能叫什么邯郸第一才子,否则敷儿见了定不饶他!敷儿还做了好句呢。”
郭氏高兴坏了,忙说:“敷儿做了什么好句?,快念给你父亲大人和哥哥听听。”
罗敷清清嗓子说:“是。敷儿做的句是:
杯中酒不满,哪能过瘾
店里客不依,一醉方休
还做了:
异代不同时,问如此江山,龙蜷虎卧几诗客?且吟《诗经》、《离骚》。
邯郸亦有寓,可长留天地,月白风清一酒堂,名曰有凤来仪!”
罗敷心想,三哥啊,我先拿你的句子应应急吧。你也不希望看到你“罗敷贤弟”挨板子不是吗?
“父亲大人,敷儿的诗还使得?”此时的罗敷看着堂上人的目瞪口呆,已经有几分得意忘形了。
“不错。”秦韬捋胡子,轻轻点头,却碍着她的过错不十分褒奖。
秦想却坐不住了:“敷儿好文采!为兄的自愧不如啊。”
秦罗敷得寸进尺地说:“父亲和哥哥都夸敷儿的文采好了,就饶了敷儿这一遭吧。桃儿她们还跪着呢。”
罗敷可怜巴巴地看着母亲和哥哥,希望他们为自己说句话。谁知他们刚要开口,秦韬的手就伸出来了,冲他们晃了晃,意思是免开尊口。秦韬说:“敷儿固然给我们秦府争了光,可是一个女孩子家擅自出府也是不对!还穿成这样,成何体统?!”
罗敷慌忙说:“敷儿也不想如此失礼的。只是敷儿跟那酸书生比赛文采忘了时辰,又怕家里母亲挂念,就跑得快些,谁知那边路上有个大石头,绊了敷儿一脚,我还以为是个鬼呢,就拼命地跑,直跑得丢了鞋子。”罗敷一边说,一边想着被那夜听潮非礼,竟真委屈地挤出眼泪来。
这些话把郭氏的母性全都牵动了:“是哪里的石头,赶明让秦管家赶快去挪了,免得再伤害我敷儿!老爷,敷儿受如此委屈你还要罚她,要罚连我一起罚吧。”说着哭得比罗敷还凶些。
秦韬看着这对不争气的母女,气愤地说:“荒唐!妇人之仁!”
秦想也想说什么,却又让秦韬拦了:“虽然敷儿有几分道理,但家规不可废,私自出门是大罪,罚桃儿、巧儿和玉儿每人打二十大板,”秦韬冲秦管家说:“领小姐去祖宗牌位前跪着,没有我同意不许起来!”
罗敷正要替桃儿她们求情,郭氏先开口了:“老爷啊,敷儿的病刚好,你让她去跪着不是要她的命吗?你这是不想让我们母女活了呀。”说完哭天抢地闹了起来。
郭氏这么一闹,大厅了可就乱了套了,秦想和一众丫鬟小厮连忙磕头求情。罗敷心一横,现在只有最后一招了:装病!只有这样自己才能逃脱罚跪的责罚。说不定还能保住三个丫头不被打板子。
罗敷装出很痛苦的样子,使劲捂住头:“母亲,敷儿好难受啊,敷儿头好疼!”说着一头扎到地上装起死来。
这次可把郭氏吓坏了:“敷儿,敷儿!娘的命啊!秦福,快抬小姐回房!想儿,快去请郎中回来!桃儿,你们还不赶快起来去服侍小姐。”
秦韬一看女儿这样也着急起来:“快,快去请大夫!”
一直折腾大半夜,罗敷是认定不起来了,不管大夫用什么办法就是不睁眼。直到子时左右大夫再三保证小姐只是昏厥,身子并无大碍,秦韬和郭氏才带着一众人离开了。因为她这一闹,她和三个丫头真就逃脱了责罚。罗敷心里一松,折腾了大半日也累了,一觉睡到了大天亮,倒是害其他人替她担心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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