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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女子(一)
刘縯攻下了宛城,又得了良将吴汉,下令犒赏军士。遣人去淯水向刘玄告捷,请他移驾宛城。
立在宛城城墙之上,罗敷道:“想当年三哥立下‘仕官当作执金吾’的志愿,现在大哥已位列三公,三哥也做了将军,也算得偿所愿了。”
刘縯道:“执金吾算得了什么?有朝一日看到大汉统一天下,那才是最过瘾的!”
罗敷问曰:“皇上何日来宛?”
刘縯:“最迟下月初。”
罗敷若有所思:“下月初。那就是六月了。日子过得真快啊,从我们来宛城之日算起已经三个多月了。”
刘縯:“是啊。想宛城如铜墙铁壁一般,如果不是贤弟的良策,恐怕我们现在仍然在城外束手无策呢。哈哈。”
罗敷谦虚道:“大哥过奖了。”
刘縯望着远方若有所思:“等皇上来宛之后就可以去见三弟了。”
罗敷心中所想也是刘秀。他攻占昆阳之后一直在处理城中事务,又怕王莽来报复,所以没敢离开昆阳一步。刘玄定都宛城之后,这里有了王匡兄弟和绿林军的一干将领,防守是不成问题了,她和刘縯也可以脱身去见刘秀了。罗敷心里无比畅快,刘秀的笑对她来说是这世界上最贴心最安慰的东西。
罗敷突然对刘縯道:“下月皇上来宛城,大哥切记不要居功自傲。我们不了解皇上为人,如果他没有容忍之度,恐怕会对你和三哥不利。”
刘縯不以为然:“我兄弟为他打下昆阳和宛城,对他忠心耿耿,他不会的。贤弟是多虑了。”
罗敷语重心长地说:“大哥,当初无颜公子立刘玄为君本就难让众人心服。纵观绿林军中,再没有刘氏之人才能在你和三哥之上了,皇位本就应该是你们的,却让他捡了个便宜坐上了皇位。他对你们岂能放心?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刘縯笑嘻嘻地拍了拍罗敷的肩膀:“好,既然贤弟如是说,我记住就是了。呵呵,你说你这小脑袋瓜里一天天都装的什么呢?怎么这么聪明呢?”
罗敷慌忙从他臂下逃脱,尴尬地笑笑。
刘縯奇怪道:“哎呀,贤弟,你知道吗,你是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扭捏了。有什么嘛,大家都是男人。”
罗敷不好与他争论,借故累了匆忙告辞。身后留下刘縯不解的眼神。
几月来连日为破宛城之事忙碌,住在军营之中,罗敷日日和衣而眠,又从不曾好好洗漱,身上脏得连自己都讨厌。她自不能与那些粗野男人相比,本来就是小姐的身子,这个时候想得最多的就是好好洗个澡。
自从二柱与她巡查回来,她发现他是个极妥帖的人,就把他一直留在身边当差。罗敷令二柱在房间准备了木桶热水,又命他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这才安心解衣洗澡。
没有经历过三个月不洗澡的人绝不会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更不会理解把自己泡在热水里的畅快。五月的天气还有小寒,躺在热水木桶里,罗敷不一会就睡着了。
待再醒来时听到一些细小声音在对话,还没等她完全睁开惺忪的双眼,一人已经出现在她眼前。——刘縯!
刘縯也被眼前情形吓坏了。
他本来是要找罗敷议事的,二柱说公子正在沐浴。他想两人都是大男人,沐浴时见他有什么不可的?二柱也是如此认为,又看此人是刘縯,两人平时好得兄弟一般,这才把罗敷的话当作了耳旁风,自作主张,没怎么阻挡就放他放了进来。
刘縯万没有想到,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如梦如幻的一个人儿。洗去了脸上的黛墨,罗敷的脸如凝脂一般光洁柔和,让人不忍大口呼吸,恐怕伤了她吹弹可破的肌肤;杏目盈水,樱唇含情;直发长长地散在木桶之外,一直垂到地上。半浸在水里的玉体散发着绮丽的光,令万物因之失色。
来到人间三十宰,只知舞刀弄枪与宾客厮混的刘縯,第一次被女子所打动。仅仅是一瞬,刘縯听到了自己内心疯狂地在渴望一个名字:“敷儿。”
罗敷自来到这个时空,无时不刻都在面临突发状况,可这一次是令她最意向不到的。她不由大叫一声:“啊!”
刘縯慌忙上前用手堵住她的嘴:“敷儿,我是无意的!”
罗敷痛苦地推开他的手,伸手从桶旁的低凳上拿过自己的衣服,护在胸前。从腰带中抽出天璇剑,指向刘縯。
看到裸身的女子,这事情在那个年代自是不能再大的了。还有什么能比女子的名节更重要的?刘縯懊恼道:“敷儿,我知道我伤害到了你,我鲁莽!我该死!”他眼神一沉:“就让我以死向敷儿谢罪吧!”说着一手抓住了剑身,直往自己喉咙上刺去。
罗敷慌忙收剑,刘縯却因为抓得太紧刺伤了他的手,已是血肉模糊。罗敷心中怒气消了几分,道:“出去!”
刘縯羞愧难当转身离开,走到门前,头也不回说道:“敷儿,我会娶你为妻!”说得斩钉截铁。径直离开。
门外的二柱看见刘縯手上受伤出来,忙上前问:“大人,怎么了?”说着就要进去。
刘縯一掌打过来,二柱不由向后退出十几步,直退到院外,打得二柱一头雾水。刘縯道:“不许进去!任何人都不许进去!否则杀无赦!”
罗敷心乱如麻,穿好衣服,将天璇剑束于腰间,呆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听得外面喧闹才出了房门。门外的情景又让她大吃一惊。只是短短的几个小时,院子里却已经堆满了物品。罗敷忙问:“二柱,这是怎么回事?”
二柱回道:“公子,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刘縯大人带伤从你房里出来,我想进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他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打了我一掌。刚才他又让人送来了这么多的物品,说是彩礼。”
彩礼?罗敷一听头就大了。刚想离开,刘縯带着吴汉、朱祐、刘稷他们过来。只见刘縯穿着绛红武装,戴紫金冠,红披风。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看见罗敷,刘縯带众人走到她面前。
刘縯对众人道:“将大家带到这里是有两件事情要宣布。第一,敷儿其实是女子。”
此话一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满脸疑惑地看看这个,又看看哪个。他们一时很难接受战场上机智过人的罗敷竟然是女儿身!
罗敷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刘縯行动如此鲁莽,尽让在这么多人面前宣布她的女子身份。
刘縯接着说:“第二,我要娶敷儿为妻。请大家来就是为了做个见证。大家就算是媒人了,这些就是聘礼。”
罗敷惊呼:“啊!”她被刘縯的举动吓到了。
刘縯毫不退让,径直对罗敷道:“敷儿,我发誓,娶你之后我会用生命去爱护你。为了你的幸福我会不惜一切!今天众将都在旁边为我做个见证,如果哪天我有违此誓,愿遭天诛地灭!”
罗敷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下去,不顾众人审视的目光,迅速冲出院去。刘縯大喊:“敷儿!敷儿!”
罗敷哪里管他?径直跑到马厩,上马冲城外奔驰而去。
刘縯之事真是让她始料未及,在他们面前掩藏了近两年的身份,一下子被说破。这个变故罗敷很难一下接受。她怎么能接受刘縯呢?她心中爱的分明是他的弟弟。
事已至此,罗敷策马向昆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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