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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风起波7
“好了,都别闹了,”顾延是打心眼儿里觉得这对兄妹不正常,但是身为大师兄的风度还是要有的,于是认真扯开话题,“咳咳,这里我不认识,不知道怎么回樾山。”
虽有顾延引来的流云护持,但他们还是被风吹到了一个不认识的地方。
“大师兄,你可以引来云保护我们,那能不能让云驮着我们走?”小丫头片子总是天真的很。
顾延没立刻说不行,反而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我修为尚浅,还不能驭云。”
“噢。”殷萝心里还小小的失落了一下,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学会。
殷珵掏出符纸:“这个好像能引路。”可是符纸上的字任殷珵怎么晃也飞不出来。
“算了,先往前走走,看看有没有歇脚问路的地方。”
“呀!”殷珵突然一拍大腿惊叫起来。
“怎么了?”
殷珵哭丧着脸:“外祖母给的一车行李!”除了殷萝身上背的小包袱,全丢在漫天风沙里了。
......没了也好。
“虹光玉里什么都有,饿不着你。”
四人徒步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座城。
说是一座城也不尽然,大概是常年受风沙侵蚀,剩下的只有断壁残垣,城中央倒是有一座保存较为完好的建筑。
四人走到那建筑前才发觉是个荒废已久的道观,枯枝和墙根虬结在一起,四处布满蛛网,满是灰尘的空气呛得他们咳嗽不止。
江鹤提议:“天色也不早,这也没什么人烟,好歹有个屋顶有四面的墙,在这避避风沙也好。”
“就这样吧。”
江鹤正准备从虹光玉里搬出些要用的物什,就听到顾延夏低声道:“慢着!这里的风有异。”
此话一出,大家都紧张起来。
殷萝突然指了一个方向:“看!那是什么?”
众人随她指的方向望去,尘沙被风卷起在空中形成一个个小旋涡。而这些小旋涡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汇集,逐渐形成大旋涡。
顾延夏尝试汇聚周边气流,还没开始就被冲撞过来的旋涡冲散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殷珵抱起妹妹大声喊,在狂风中逐渐破音。
“你可以叫得再大声点,吃饱了沙子我们还省了一个人的口粮。”顾延夏的声音凉凉传来,吓得殷珵立马闭紧嘴巴。
顾延夏眯着眼观察旋涡的走势,并不是直直朝他们过来的,却一直都在他们周围环绕。
“风旋。常在荒无人烟的大漠席卷尘沙作怪,畏水。”
江鹤听到这话忙从虹光玉中掏出水囊。
顾延夏摇头:“不行的,没办法把水洒到那么高。”
“我可以。”殷珵尽量张着小口说话,“我有力气,能把它抛上去,多高都行。”
顾延夏点头,江鹤把水囊递给殷珵。
殷珵没多费力,挥着胳膊就把水囊抛向空中,被旋涡卷走了。
......
顾延夏闭了闭眼,有些绝望:“我让你洒水,把水洒上去,不是把整个水囊抛出去。”
“啊?那还有水吗?”
江鹤:“没了,就那一个水囊。”
......
空气有一霎的凝滞,那风旋似乎在嘲笑他们,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殷萝凝重地看着自家哥哥:“是的,它就是在嘲笑你。”
“这玩意儿还有思想?那你能不能跟它商量商量?”
顾延夏扶额:“先到里面去避一避。”
殷珵自知理亏,不敢再说话。
道观内部不必在外面看着好多少,但好歹能暂避。
墙已经看不清本来颜色,毫无章法地布着些许裂痕,裂痕中有着微末绿意。
“这还能有植物生长?”殷萝问。
江鹤答到:“这些植物需要的水分不多,在恶劣的环境下也能很顽强地生长。”
顾延夏突然开口:“有植物就好办了。先在这休息,再晚些会变得冷,会凝出些水汽。”
听他这么一说心大的殷珵难得多想了点:“这么点植物,水汽不会很多吧,聚起来会不会很费劲,你能吃得消吗?”
顾延夏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是因为谁?
殷珵心虚低头摸摸鼻子不敢作声。
“风旋往那边去了!”殷萝突然出声。
众人看去,远处有一个不甚清晰的黑影,风旋正是朝着黑影的方向去了。
“它在快速移动,水囊很有可能会被甩下来。”顾延夏话音未落就看见殷珵跑了出去。
“我去把水囊追回来!”
盛满水的水囊被风旋裹挟着时隐时现,风旋在快速的移动中还要带着这“拖油瓶”明显力不从心。水囊摇摇晃晃就被飞甩出很远,恰巧就落在道观边上。
追出老远远跑得气喘吁吁的殷珵:......
这玩意是故意的吧!
当灰头土脸的殷珵再次回到道观里时,顾延夏等人已经安顿好了。
殷萝掏出一小块饼子跑上前迎接他:“嘿嘿,哥,饿了吧,辛苦辛苦了。”
若不是小丫头面上那掩也掩不住的笑,殷珵真就信了她是心疼哥哥的好妹妹。殷珵没好气地接过饼子大口啃起来。
“哎呀不要生气嘛,你跑得那么快我们拦也拦不住啊。”
好像是这么个理。殷珵倒是好哄得很,一句话就消了气。
顾延夏看着兄妹俩的相处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问:“看清那个黑影是什么了吗?”
“没,它跑太快了。”
“难道这里除了我们还有别人?”
殷珵随意坐在地上:“除了我们谁还会在这鬼地方,我看着不像个人,人能跑得过风旋吗?”
殷萝也坐下,支着脑袋仰头问:“风旋是怎么形成的呀?”
“本体就是风,在这荒城人迹罕至,又是干燥少雨的地方,风沙逐渐融为一体形成漩涡,小旋涡逐渐聚集形成大漩涡,就成了风旋。风旋是最低等还没有形体,任其发展下去会变成风怪,那时候就不是水能对付的了。”
“眼下可怎么办?”
顾延夏略一思忖:“跑远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若明日没什么意外,便可继续赶路了。”
殷珵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不是不认路吗?字条也不给指路了。”
顾延夏心里冷哼,那是师祖写的,跟师祖一个样,遇到事儿就从心!他没什么情绪地说:“会给指路的,师祖他老人家定然不会见着还没入樾山的小徒孙困死在这荒城里。”
一夜无风,平静得就好像昨日的风沙肆虐都是假象。
殷珵掏出字条,却还是纹丝不动,怎么晃都没反应。
顾延夏接过纸条,二指点在上面画些什么快速念了个咒,符纸突然飘起来变大,像个毯子一样把四人托起来朝一个地方飞去。
虽然昨日也是飘在天上,但此刻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殷萝好气地趴在边边,看着下面越变越小的荒城,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殷珵抓住她的小脚丫往中间拖:“你小心点,掉下去我不会捞你。”说完自己趴在边上一脸新奇地看着。
殷萝:......
顾延夏看着这对兄妹颇为无语。
“江鹤师兄,这些我们去了樾山也能学会吗?”殷萝望着江鹤,眼里亮晶晶的。
不知为什么,殷萝是有些怕顾延夏的,却对他身边的江鹤多几分亲近。
“这,应该会的吧。”突然被问到的江鹤有些不知所措,看着殷萝的眼睛生生涨红了脸。
殷萝又问:“那师兄你会吗?”
这个问题让江鹤神色黯淡了些,蹲了一会儿又扬起笑容:“我不会啊,我只是服侍大师兄的小道童,没资格学这些的。”
“咦,这个还要有资格吗?那以后阿萝学会了偷偷教给师兄好不好?”殷萝凑近了悄悄说,眼里满是诚挚。
“好。”
在江鹤后来的年岁里,每每想到这一幕都会红了眼眶。殷萝更不会知道,她幼时的一句简单的话竟成了他一生的魔障。
凡人之于修真者,不过是大千世界最微不足道的,而修真者中多得是一辈子庸碌无端蹉跎岁月的。更不必说那些仅是一脚踏入修真界却无缘真正修行的人。
对力量的渴求自古有之,酿成了心魔的也不在少数,唯有本心,方能守住自我。
变大的符纸在这四人越飞越高,往高处,云雾缭绕,湿润的气流从殷珵脸侧柔柔拂过,更像是从殷珵心里缓缓扫过。
这时他并没有意识到,或许不是从踏上樾山,而是从这一刻起,他就与从前不同了。
更确切地说,他不再是白蒲村的殷大宝了。
或许所谓修炼,就是在无限未知的路中寻找一条更长久更艰难的道路,大浪淘沙,最后能成为当世大能的寥寥无几。在此之前,要做的第一步,可能既是抛弃本我也是找到本我。
符纸飘得很快,殷珵能看到眼前的景象从一望无垠到郁郁葱葱,他依稀能看到远处山顶上被云雾遮挡的青瓦白墙,看得不甚清晰却切实感受到它的气派。耳畔忽地想起那凉凉的声音。
“那是丘池山,在樾山门的隔壁山头。我希望你不要对那里生出任何向往的想法。”
“为什么?”
“以后会知道的。”
最后符纸停在樾山山脚,再次变小落回殷珵衣襟内。
一阵微风拂过,山脚下草木被吹动向一侧倾,引得一阵簌簌声响。
“啊!好吵,耳朵......”殷萝突然捂住耳朵蹲下,神色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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