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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生辰
思谨,思成林。没听说过天辰还有如此豪富的思姓商贾,如此财富自然不可能是一散发少年积累的,少说也须三四代,且其周身气度,非世族门户熏陶绝不会有。她闻所未闻的家族,要么小门小户,要么就是隐世的江湖门派。
如此问题便来了,思谨究竟什么来头?他当真名唤思谨吗?为何一个隐世的家族会突然如此高调地入世?他那般恰到好处地出现,当真只是巧合吗?
“殿下,北境的密报。”子离敲了门进来,呈上一封密报。
“嗯,”李愿边拆密报边问道,“思成林往何处去了?”
“禀殿下,思公子南下去了,似要前往江南。可要继续派人跟着?”
李愿执信的手一顿,思索片刻,道:“派一人便好,莫要露出马脚。”
“是。”李愿不再问话,子离便垂手立着。
李愿粗略扫了一眼密报,又忽然问道:“你那日见驸马,她气色如何?”子离一到天都没多久就发生那挡子事,李愿竟到现在才有空问起。
子离想了想,道:“驸马爷不甚高兴,抱怨您不去看她。”
“她抱怨过了就好,看来没生多大气。”
子离想了想,试探道:“许是…驸马爷藏得深呢?”
“她当真生气了,就该是快马加鞭赶回来,将本宫的书房砸个稀碎。”
“臣倒觉得是驸马爷近日沉稳了许多,心绪藏得深。”
李愿看罢密报,冷哼一声,道:“你看看她哪里像是生气了,日日纵马狩猎好逍遥,闲散二字算是教她琢磨明白了。”
子离总不能直说“驸马爷悲伤至极,想要您亲自去哄”,只得委婉道:“许是驸马爷怒气来去得快,臣当日见她,看着是十分气恼的。”
“她就这样脾性。”李愿又将信封好,收入密盒。
子离想起陈羽要她带话,又禀道:“殿下,驸马爷还说…”
“不说她了,”李愿抬手打断子离,问道,“思谨来历查得如何了?”
子离只好接话:“暗网尚在查,目前只知他是南昌府人士。”
“嗯,须得细查,本宫疑思谨并非他本名。”
“是。”子离应下,拿出小本记录。
“可探清了他来京的路线?”
子离翻到前一页,禀道:“目前只知其是自南门入的城,入城后只在客栈休息片刻,便来了府中。”
“那便是冲本宫来的了?”李愿眼睛一转,又道,“再着人去查他心悦的女子,最好能将人找到。”
“是。”子离又记下一行。
“可查清了楚王兄要银钱所为何事?”
子离再翻到前页,道:“荆州的探子说,楚王殿下自两月前便频繁出入凝烟阁。”
“又是凝烟阁?”近日朝中已经有许多官员栽进了凝烟阁,银钱更不知道流进去多少,可派探子去查,又查不出一点东西。凝烟阁机敏得过分,只接受真正的官员,探子伪装得再像,都进不去。
且凝烟阁似能教人成瘾,那些去过一趟的都说三日不去便浑身难受。
李愿轻点桌面,轻叹道:“当真查不到其幕后之人么?”这样一个恐怖的势力,父皇究竟知不知晓,当真要再继续放任下去么?
“臣无能…”
“原先本宫怀疑驸马。”
“如今殿下疑是思公子?”
“若非如此,那般豪富的家族本宫怎会闻所未闻。”
“那思公子带来的银钱?”
李愿垂眸思索片刻,道:“将用去的补上暂且封存,日后再做打算吧。”
“是。”
李愿接着又问道:“江南那边,如何了?”
“尚在部署,需得一段日子的。”
“也好,本宫还需时间挑选合适之人——嘶…”李愿忽然惊觉,惊魂未定道,“仔细查查凝烟阁和思谨与江南可有联系,若有,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封杀。”
“是。”子离再记一行,。
李愿稍缓了心绪,继续询问:“今年秋试准备得如何了?”
“臣物色了一批颇有潜力的举子,其详细身家背景已然整理成册,待殿下审批后便可派人接触。”
“嗯,便先如此,你先退下吧。”
子离将小本收入袖中,躬身道:“臣告退。”
“等等,”李愿忽然叫住子离,问道,“你怎用起记事本了?本宫记得往常你不用这些的,可是近来事物太繁杂了?”
“嗯…”子离尴尬不已,好半天才整理好语言,道,“多谢殿下'体恤,臣并无大碍,只是…只是近日偶感风寒,担心有所遗漏。”
“无碍便好,回去吧。”
“是,臣告退。”子离转身,暗暗抽气。往后再也不那般纵'欲了,万一叫殿下发现,将小环儿派到边疆去就不好了。
李愿抻了抻手,目光落到堆满案头的文书。这些文书若是倒了,怕是能压死一头牛。
“唉,这般日子,何时是个头。”李愿轻叹,随后不知想起来什么,连忙敛了懈怠,执笔批阅起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三方仍旧相互试探明争暗斗,渝州因为钱粮到位,局势渐渐稳定。经过将近一个月,荆州终于“打捞”起了落入江中的钱粮,运回天都。因为三姐妹的优异表现,李洪自然各自赐了不少东西。李灿经此一次,在父皇心中的形象怕是算是所剩无几。
思谨偏安南方,暗卫来报,他在江南兜兜转转,也没有接触什么大人物,只偶尔拜访几位文坛大家探讨诗文,或者去文馆学堂与学子名儒唇枪舌战。如此玩乐了月余,又骑马北上。期间思谨又出了一本诗集,照例是对心上人的痴情爱慕,末尾仍是一篇策论。暗卫除了查出思谨落户的籍贯便再查不出东西,仿佛思谨是从大山里凭空出来似的。
北境那边,陈羽把闲散二字发挥到了极致,自子离走后,她先是回王府休息一夜,又在桃林一连种了几日的树,而后独自去草原上打了十余日的猎,接着又回王城教导陈愿林习文识字,然后就到北境各地微服私访,一路上惩凶除恶,惹下一屁股桃花债。最后,大约五月中旬,她自己大约也觉得那样英雄救美只撩不负责不太好,就又计划着南下去草原打猎。
五月七日
陈羽正要入城,又看见一个男人在强抢民女。再看那女子衣着破烂满面尘土,那些尘土又被泪水冲散,在脸上纵横交错,看着可怜极了。
陈羽却无奈一叹,打马上前也不去阻止,就在五步远的地方默默看着。
“王爷救命啊!”那女子显然看见了陈羽,扯着嗓子哀嚎。
陈羽长叹一声,只好挥手让冉睿把那男人赶开,道:“小娘子,我说您能不能换一折戏码?不换戏码你好歹换个演员好不好?尊重一下本王。本王南下北上路过一座城就看你被抢一趟,还都是被他强,你身上揣了什么东西他那么爱抢你?你这一趟一趟的,脚程比本王快多了啊。”
没错,这个小娘子陈羽已经是第七趟看她被“抢”了。自从某次赶路不小心一鞭子抽到她马车上,她每路过一座城就看她被强抢一趟,第一趟陈羽义愤填膺,狠狠教训了那“贼人”,第二趟觉得巧合,后面第三第四趟想通事情原委就麻了,一次比一次冷淡,结果这小娘子也是执着,不管陈羽怎么说,她就是要演。
小娘子估计也是演累了,一屁股坐地上,拿出帕子擦干净脸上的灰,忿忿道:“若是王爷将民女带走,民女不就不演了吗?”
陈羽气得发笑,“本王为什么要带你走啊?”
小娘子说得理所当然:“因为民女喜欢王爷,爱慕王爷啊。”
陈羽无语:“北境爱慕本王的女子千千万,本王还要都带走吗?”
小娘子抱手一哼:“她们不自觉来找王爷,只有民女来找王爷了,所以王爷就要带民女走。”
“什么道理!”陈羽没了耐心,她一会儿进了客栈还要赶路呢,当即拍马要走,谁知那小娘子蹭的一下爬起来,直接拉住了陈羽的马缰。
“小娘子,凭你这举动,本王就能以行刺王驾之罪,将你就地格杀。”说着身边寒光一闪,冉睿将剑拔'出了一半。
“民女不怕,王爷今日必须带民女走,不然…”
陈羽眼里戾气一闪:“不然如何?”
小娘子不知从哪拿出一支簪子,抵在自己脖子上,冉睿全剑出鞘,只要陈羽一声令下,小娘子当即身首异处。
小娘子浑然不惧,道:“不然民女便自戕于此,让北境百姓都知道王爷逼死民女!”
“本王完全可以说是你行刺不成,畏罪自杀。行了,别闹了,回去找你爹娘去。”陈羽正准备扬鞭,发现小娘子还抓着她的缰绳,当即沉了脸。
“小娘子,本王再亲民,也还是北境之尊。你如此行径,置本王权威于何地?!”
“请王爷给民女一个机会…”小娘子没了方才的泼辣,一派楚楚可怜。
陈羽想了想,道:“若你能得境试状元,还能进军政府任职,本王便考虑给你个机会。”说着陈羽不再理会,扬鞭策马入了城。
“我一定会考到状元的,王爷等我!”小娘子冲着陈羽的背影大喊,方才强抢民女的男子走到她身边。
“小妹,你这是在玩火,”男子长叹,“但凡王爷方才气急了,我们全族都有灭顶之灾。”
“王爷才不会呢,我相信王爷。”远处只剩白启的马蹄,小娘子仍依依不舍地看着。
“他到底是北境的君主…”
“啊呀二哥,你还愣着干什么,去帮我买书啊,我要考状元!”
“祖坟着了怕不是…”男子被推得险些栽倒,忿忿呢喃。
五月二十
长公主殿下生辰自然要办晚宴,外头正如火如荼地准备,寿星却还在书房看文书密报。
“辰时,羽起,梳洗毕,纵马狩猎……巳时一刻,得一兔,三刻,毙一狼…未末,归,起火炙肉。”
李愿看着陈羽潇洒的生活,又看了一眼自己案头堆成山的文书,果然又是想按斤卖驸马的一日。
同时李愿也发现,今日的密报又被陈羽夹带私货了。陈羽允许她的暗卫监视她,陈羽同时也在监视她的暗卫,她三天两头让暗卫稍个锦囊,里面多是雕着花纹的木头竹子,或者透明的水晶里面夹着什么东西,偶尔也有一些没有见过的新奇玩意,总归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倒像陈羽在示威,叫嚣她的为所欲为。
这一回送的是一支玉簪。当然不是被她顺手牵羊顺走的那支,这一支簪子是用整块羊脂玉籽料打磨出的,浑然一体细密温润,且花纹及其流畅,桃花云朵栩栩如生,端庄典雅,十分好看。
再看信封,里面还夹着一张不属于暗卫通信的纸,上只有寥寥几字:生日快乐,簪子记得戴,肯定很好看。
李愿又看了看密报的时间,眉目拧了一瞬,终是长叹一声。真是越来越不讲规矩了,李愿轻轻捻动玉簪,心中冷哼。
“殿下,思公子求见。”李愿仍在端详玉簪,小凌便来通传。
几日前便接到密报说思谨北上了,近日又闻他往天都方向来,李愿便猜测是冲着她的生辰宴来的,如今果然来了。暗卫都查不出的人,李愿自然得多探探虚实。
“请他去客室小坐,本宫稍后便到。”
“是。”
李愿又看了看手中的簪子,终究是将它戴上了。看着还行。
客室。
思谨见李愿进来,先是眼前一亮,随后起身行礼:“参见殿下,殿下金安。”
“思公子免礼,请坐。”
“殿下今日甚美,”二人坐定,思谨开口便赞道,“尤其是那支玉簪,衬得殿下如仙人下凡来。”
李愿浅笑一声,道:“思公子这夸赞,似乎醉翁之意不在酒?”
思谨坦然道:“殿下甚美是真,谨想知这玉簪由来也是真,谨也想得一支,赠予心上人。”
许是没料到思谨答得这般直白,李愿愣了一瞬,道:“思公子怕是要败兴了,此玉簪乃驸马所赠,本宫亦不知她从何得来。”
“大王与殿下当真夫妻情深,谨羡慕至极。”思谨眼中的羡慕自然教人联想到她的爱而不得。
李愿微不可查地皱眉,将话题撇开:“思公子游历月余,去了何地看风景?”
思谨表情似乎也僵了一瞬,随即笑道:“只去江南拜访几位名士罢了,不过江南山水着实毓秀,殿下若是得闲,定要去一饱眼福。”
“承公子吉言,本宫想来不会那般悠闲了。”
“太子聪慧懂事,大王才智无双,想来都能为殿下分忧的。”
李愿淡淡道:“驸马亦有公务,本宫怎好打扰她。”
思谨斟酌一瞬,道:“谨怎听说大王似乎尤为清闲?看来这等流言当真是不可信。”
“哦?”李愿眼神一凛,“北境与天辰并无往来,思公子如何听得驸马之事?”
思谨坦然道:“在三教九流之地听一些走山担夫说起,他们游走四方,想来为北境商贾担过货物吧。”
“思公子可还听过旁的驸马的流言?”
思谨抬眼想了想,道:“担夫们都说,北境人人赞扬大王高风亮节,常常游走各城除暴安良,虽救下女子无数,但面对那些女子的爱慕却从不过多纠缠,身旁除了贴身护卫再无杂人,王府中也无通房歌姬,不愧是清正君主。”
李愿轻点桌面,“思公子应当不止听过这一种说辞。”
思谨轻笑一声,又道:“天都却传闻大王顽劣心性,寻花问柳流连青楼,实乃纨绔浪子。”
“民间如何?”
“民间大多将大王比做阎王上界,身长八丈青面獠牙,以孩童为食,道出大王名号,可止小儿夜啼。”
“不知思公子以为,哪一个才是真正的驸马?”
思谨讪笑道:“谨并未见过大王,不知。”
怎料李愿却也笑了,语出惊人道:“公子若是有幸,许今夜能见。”
“喔?”思谨眼皮狠狠一跳,咽了口口水,道,“大王远在北境,谨…如何得见?”
“驸马大约将要入城了。”陈羽压了三日的消息,待她知晓时,估计陈羽距天都已经不足一日路程了。
“哦,”思谨明显松了口气,道,“大王当真心系殿下,不远千里来为殿下贺生辰之喜。”
“她只是爱凑热闹罢了,倒是思公子凑巧,途经京师,正好赶上本宫生辰。”
思谨嘴角似乎僵了一瞬,道:“谨四方闲荡,到何处都有可能。”
“思公子毕竟年少,这般游历,家长可会担忧?”
“多谢殿下关怀,谨少时父母双亡,仅有一年长师兄照料,师兄是放心谨四处行走、增长见识的。谨虽不才,却还有三两拳脚傍身,寻常贼人伤不得谨。”
“不知思公子…”
谈话时,小凌忽然来报:“殿下,三殿下来了。”
“长安?”意儿现在来做什么?李愿思考一秒,决定去见一见,可是思谨…
南昌府的江湖门派不多,一一去寻便好。得了有效情报李愿也不想多纠缠,开始思量怎么送客。
李愿还未开口,思谨便自觉起身道:“谨旅途疲乏,正要告辞回客栈休息片刻,便不叨扰殿下。还望殿下不弃,夜宴赏谨一处饮酒贺喜。”
“这是自然,届时还请思公子赏光才是。”
“谨惶恐,殿下安好,谨这便告辞了。”
“思公子慢走。”
李愿送思谨出去,正好与李意遇上,思谨李意二人视线在空中交汇,李意似乎微不可查地笑了一瞬。
“愿姐姐,这便是思谨思公子?”李意毫不客气地打量思谨,思谨一介平民自然不敢直视回去,只能低头见礼。
“草民思谨,见过三殿下。”
“思公子免礼,”李意笑得更深,“思公子文采斐然,本宫亦有所闻。”
“三殿下盛誉,谨旅途疲乏,便先告辞。”
“思公子慢走。”李意看着思谨的背影,又轻笑一声。
思谨走了,李意又转而揶揄李愿:“姐姐,你这样接见外人,不怕小鱼儿吃味?”
李愿冷哼一声,道:“她吃什么味,倒是你,晚宴还早着呢,你来做甚?”
李意权当听不懂李愿的逐客令,赖着脸道:“听说小鱼儿快来了,本宫来找她玩呐。”
“你的消息倒是快,她与你传信了?”
“是啊,她说若是姐姐你不待见,让本宫腾一间屋子收留她。”
“胡闹。”
“谁胡闹?”
“你们都胡闹。”
李意笑得玩味:“她本就能随意回京,哪里胡闹?姐姐生辰,她作为驸马于情于理都该回来,那些老顽固也说不出什么。”
“她大可以光明正大递一份折子,藩王擅自进京,视同谋反。”更不说以陈羽的能力,暗暗调遣一支千百人的军队进京简直易如反掌,宫中还有一个陈肆。
李意无奈:“她若是谋反如今我们还能在此么?姐姐你太过敏感了。”
“连你也觉得她强大如斯?”
“这是事实。”
“暂时的事实。”
李意耸耸肩,道:“她如今来都来了,你总不能再赶她回去。”
“本宫担心她今夜闹事。”
“她是皮了点,还不至于那般不知轻重。”
“也难说,毕竟…”
“毕竟姐姐派人刺杀她,难说她不会气急败坏,在姐姐生辰宴上报复。”
“你又知道。”
“那是自然,小鱼儿写了整整三页纸骂你,本宫想不知道也难。”
李愿没来由一哽,道:“她…说了什么?”
“大多是语无伦次地乱骂,约莫是喝酒了,来来去去就是骂你冷酷无情,没杀成也不知道好好哄哄她。”
“本宫派子离去了。”
“带赔礼的礼物了吗?”
“无…”
“所以啊,姐姐还是想想一会儿如何哄她才是。小鱼儿信中与本宫说、”李意忽的一顿,看着李愿。
李愿只得耐着性子问道:“说什么?”
“说这一趟你若是不能把她哄高兴,她连长公主府的地基都掀了。”
李愿:………要不把那败家玩意儿一棍子打死算了…
下午,夜宴要开许久,晚上肯定没空了,李愿正在赶文书。
“砰!”突然一声炸响,熟悉的操作,熟悉的,肉痛感。
“你进便进来,踹什么门。当权许久,还学不会沉稳么?”李愿无奈放下笔,起身走向小桌。
陈羽背手哼道:“那是你没见过我沉稳的样子。”
“是吗?驸马哪日能沉稳一些,本宫定然焚香祷告,感谢先祖在上有灵。”
见李愿坐下,陈羽沉下脸,站在李愿身前质问:“你为什么要杀我。”
李愿手上仍烫洗着茶具,淡淡道:“突发奇想。”
“好一个突发奇想,”陈羽冷笑,“那你现在要是再突发奇想一下呢?周围都是拿着刀的暗卫,你一声令下就全部冲进来把我剁成肉酱?”
李愿不语,陈羽又道:“我说过,杀我的只能是你。”
李愿仍旧沉默不语,却放下茶具起身走向侧墙。
陈羽暴怒,一脚踹翻桌椅吼道:“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
“铛”的一声,只见李愿猛地转身,陈羽再反应过来时,一柄长剑抵在她的胸口。
陈羽愣了一瞬,随即轻笑一声,脸上怒容尽散,“什么个意思?装都不装了?”
“那你等会哈。”说着陈羽竟然解下腰带开始脱衣服。
“你放肆!”李愿大惊,连忙收剑转过身去,“将衣物穿上!”
“不是你要杀我嘛?我不脱衣服你杀不了我啊。”
“你在胡说什么!”本想吓吓她一会儿好哄一些,如今这算是什么?!
“你转过来,又没脱光,你害羞我还怕冷呢。”
李愿缓缓转过身,羞涩在看见陈羽身上的金光之后,全数化为了震惊。
陈羽身上,赫然一件金丝软甲!
金丝软甲由昆仑山云蚕丝织成,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织造全靠能工巧匠以整根长丝交错编织而成,哪怕是巴掌大的一片,也卖得万金价钱。
有这一件软甲,莫说是用这普通的长剑,便是宗师高境手持墨吟,也只能叫她受内伤而死,不可能破开这层护甲。
然后,在李愿的注视下,陈羽解开了金丝软甲,露出里面薄薄的单衣。如今,哪怕是三岁小儿也能一刀扎进她胸口。
“只有这一次机会喔,”陈羽轻笑,“我不介意再送你一份生日礼物。”
李愿似乎看见陈羽笑容中的凄凉,又好似没有。
李愿眼神一冷,收起长剑,“将衣物穿上,衣冠不整,成何体统。”
陈羽一挑眉,“你不杀我了?”
李愿将剑挂起,冷声道:“杀你一人容易,杀你之后本宫却要独面皇兄皇姐以及陈家的攻势,得不偿失。”
陈羽穿衣的动作一顿,笑道:“所以,以后时机成熟了,你还是会杀我的?”
李愿不语。
“什么时候时机成熟?”
“今日本宫生辰,不想说这些打打杀杀。”
“好吧,我不说了——我衣服穿不上了,你帮我穿。”陈羽伸开手臂,衣袍松散地搭在身上。
李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抬步走去。
“听说前段时间你和你两个皇姐一起筹钱了?”
李愿手上一顿,道:“渝州大灾,本宫身为皇室,享天下供奉,危难时自当出力。”
“我还听说你资金链出了点问题。”
李愿眼神一凛,“你监视本宫?”
“阿娘说的,你都找到镇国公府去了,我还能不知道吗?”
“小问题,如今已然处置妥当了。”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北境路远,传信交运耗时太长。”再说你当政不足一年,能有多少闲钱。
“借口,我完全可以让骑兵押运,比你们快得多。”
“放肆!”李愿眼神霎时冷得冻人,将手上宫绦狠狠一紧,“北境军究竟是朝廷的军队,还是你的私兵?!”
“嗷…”陈羽疼得一缩,狠狠咳了一声,“你想做什么?谋杀亲夫吗?!”
“本宫奉劝你莫要动什么私自调兵的心思,否则,本宫定不惜一切代价,叫你万劫不复!”
陈羽攥着宫绦好让自己顺过气,“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我就算调兵也不是害你是帮你。”
“私自调兵便是谋反,你想让本宫与焕儿背上数典忘祖之罪吗?!”
“好好好,又绕到李焕身上了,”陈羽猛地甩开李愿,“你们姐弟情深真是让我叹为观止,我这辈子都绕不开他了是吧?!”
李愿猛地惊醒,看着陈羽充满杀气的眼神,直觉得后脊恶寒。
“你…你且冷静,”李愿上前半步,“本宫不是这个意思,本宫信你的…”
陈羽冷笑道:“不愧是长公主殿下,想说什么话张嘴就来,腹稿都不用打。”
李愿干巴道:“本宫近日心烦,一时失言了…”
“你真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行,不想见我我走行了吧?!抱着你的好弟弟去,他要是真干什么出格的让我逮到,看我不打死他!”说罢陈羽狠狠一甩袖子,开门出去。
李愿心慌不已,转身喝问,“站住!你去何处?”
“宣安殿!”陈羽才不停下,一路轻功向宣安殿飞去。
宣安殿
“好了!”李意把陈羽手里的酒瓶掰开,“你这么喝下去会醉的。”
“我今天就是想醉!我想醉,我才会醉…”陈羽如一摊烂泥,瘫倒在小榻上。
“你说她是不是木头变的?还是你没暗示到位?说好的哄我呢…”陈羽又开一瓶酒,喝下去一半,洒了一半。
“本宫都那样说了,还能怎么暗示?明晃晃说小鱼儿喜欢你,小鱼儿生气了,您快点躺床上把她哄顺了?”
“你!”陈羽硬挺了一瞬,又瘫软下去。
李意摊手以示无辜,“我都已经明示她给你准备礼物了,她听不进去我有什么办法?”
“我他妈的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什么礼物!没有礼物没有哄我,她还骂我还气我!”
“我现在怀疑你给的情报有误,你就是不想我追到她…”
“喂,你甚至可以怀疑本宫不是父皇亲生的,但你不能怀疑本宫对她的了解。”
“你们俩不是死对头吗?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故意骗你的?”
“额…”李意眼神一飘,道:“那句话怎么说的?一个人了解她的敌人,甚至胜过了解她的女人。”
“那李愿可谓是一点都不了解我,我是她的什么?”陈羽甩手把酒瓶扔得老远,“路人?!”
“你不能怎么想,起码…你不是她的敌人。”
“呸!李愿恨不得一剑杀了我!不对!不对…对?管他对不对,她刚才就是想杀了我,我刚才差点被她一剑劈死!要不是软甲吓住她,我现在都凉透了!”
“你说李愿干嘛就这么怕我,嗯?我脸上写着反贼两个字吗?我哪里看着想害她了?她他妈的是有多瞎,才看不出来我喜欢她?!”
“我对她好她不理我,我想接近她了解她她防我比防贼还严,她就把我当贼了!大反贼的那种贼!”
“李洪,狗皇帝!不封我什么狗屁明王,李愿才不会这么怕我!狗皇帝!”
李意大惊,赶忙上前捂住陈羽的嘴,“你小声些!你不要命了?!”
“呸!”陈羽挥开李意,骂得更大声,“我凭什么小声?我偏要说!李洪!你妈的个该死的狗娘养的狗皇帝!”
“混蛋,一家子混蛋,都不是好人…”陈羽翻了个身,趴在被子上闷闷自语,“李洪李焕都是畜牲,李愿…李愿是大坏蛋…”
“你正常一点,”李意无奈一叹,坐到榻上把陈羽拉起来,“你这样颓废如何追得到愿姐姐?”
“我振作起来也追不到!”陈羽张牙舞爪大吼一声,随后便软在李意怀里,“不对,不试试怎么知道…说不定就追到了呢…咳咳…十三年…李焕七…七…快八岁了,还剩十二年,还剩十二年,也不是很长…到时候李愿就有空了,就能陪我玩…我就能追她了…”
“呜呜呜…谁说十二年不长…”陈羽忽然抖得厉害,李意察觉到了肩头的湿润。
“十二年,呜呜呜…十二年我从一个人到一个人,十二年,院长都不要我了…院长,坏蛋院长…咬死你…嗷呜!”
“嘶…”李意稳住身子,轻轻抚着陈羽后背。
许久之后,陈羽渐渐松了嘴,李意便小心扶她起来,“好了,不哭了。”
“我没哭!谁哭了!”
“好好好,你没哭,你没哭,”李意轻轻拭去陈羽满脸的泪水,“前些日子你生辰,你怎么过的?”
“还能怎么过,在路上过呗。”陈羽又趴到被子上,声音闷闷的。
李意悄悄瞥了一眼,小心问道:“愿姐姐…没给你送礼物?”
“就她,哼,”陈羽时不时敲一下床榻,“我才不指望呢…”
李意眼睛一直在转,似乎很是纠结,嘴上却仍旧是轻松语气,“分明就很想要,嘴硬。”
陈羽把床榻砸得框框响,“我是想要,她不给啊,我有什么办法?!”
“你提一嘴她肯定会准备,这种面子上的事,她向来做得好。”
“哪有主动要生日礼物的,生日都记不住,能送什么真心的礼物。最多…最多从库房里随便拿个什么东西糊弄我,我才不要呢,我才不要…”
“你腰上的福袋,佩了两年了吧?”
“昂…昂?”陈羽缓了好久,反应过来李意指的是她的香囊,迷糊着眼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卫国公,今年…没为你准备么?”
“不知道,我…我失忆过,很多礼仪啊,习俗之类的,我都不知道,身边东西的来历也不知道。”
听见陈羽说忘了,李意显然轻松不少,“这福袋需一年一换的。”
“喔,什么时候有空,再买一个就好了…”
“嗯…”李意耳尖不知为何染上了粉红,“我这正好有一个。”
“哦~”陈羽醉态愈显,结结巴巴道,“你准备了礼物就直说嘛,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已经两年…三年…不对…十四岁到…十…二十岁…我已经六年,没收过像样的生日礼物了…以前院长还在,她给我准备好多东西…好多好多……”
“你,是这里唯一一个,记得我生日的……”
李意莫名窝火,揪着陈羽的后领把她拎起来,“你究竟是醉是醒?”敢情她羞得半死她昏昏欲仙?
“半醉半醒…嗝…咳咳…”
“我是谁?”
陈羽眼睛几乎睁不开,扭着脖子瞧了半天,道:“李、意…”
“好歹没喝懵。”李意轻轻一哼,起身。
“你去哪?!”陈羽一个虎扑,半个人留在榻上,半个人挂在李意身上,“说好的礼物呢?不许骗我!”
李意把陈羽抱回榻上,“你先坐着,我去拿。”
“哦。”陈羽松手,又整个人瘫倒。
须臾,李意端上一个托盘,软绸上放着一个什么东西,用米色绸盖住了。
陈羽又眯眼看了老久,憨憨笑道:“这么,正式,的嘛?”
“起来。”
“干…什么?”
“起来。”
“喔。”陈羽慢悠悠爬起来坐直。
“站起来。”
“干什么嘛,送个礼物还这么麻烦…”陈羽嘟嘟囔囔地站起来。
“手伸平。”
“喔…”
李意将托盘放在一边,掀开丝绸,里面是一只与陈羽腰上香囊款式相近,但是花纹不同的香囊。这只香囊花纹色彩极其明丽绚烂,隐隐看得出“十六”两字。
“你亲手绣的嘛?”陈羽伸手想去拿。
“福袋不能假手他人的。”李意拍开陈羽的手,解下陈羽腰上那只放在托盘上,换上那只新的。
“不许与旁人说是我送的,尤其是愿姐姐。”
陈羽轻轻拨了拨香囊,道:“放心吧,她根本不在乎,我身上,戴了什么东西…”
“这福袋你需日日戴着,不可随意摘下。”
“喔,谢…谢…嗷…”陈羽半趴在小榻上,又爬去开酒。
喝着喝着陈羽忽然开始扯衣服,还往李意身上贴。
“你…你干什么?”陈羽这反应,简直让李意怀疑自己是不是给她下药了。
“我热…”
“你热你自己待着,贴我身上做什么?!”
“你身上凉…”
“走开!”
“不!连你也拒绝我!你们姐妹商量好的,你们合伙欺负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呸!我又不睡你,你别动!诶,你咋变成三个…”
陈羽已经睁不开眼睛了,凭着直觉往李意身上扑。
黄昏,宫门落了钥。
一个小宦官慌慌张张地向御书房跑,向李顾正禀报了什么,李顾正也大惊失色,向李洪禀道:“陛下,宫门来报,大王仍未出宫。”
“什么?!”李洪蹭地一下站起来,“那岂不是说…”陈羽夜宿宣安殿?!有这好事?!
“朕去看看!”
李洪换了一身夜行衣悄咪咪潜到宣安殿附近,老远听见了里面的动静。
“你怎么就这么倔?!”是女儿的声音。
“你别动!啊,你挡着光了,我看不准了!”陈羽声音含糊,似乎醉了。李洪一脸老父亲的笑,醉了好,醉了有力气,醉了更投入。
“你看什么?!这东西是用看的吗?!你塞进去再找位置不行吗?!”
“你管我看不看,对准了不就好了吗?!你别动!挡光了!你这蜡烛怎么回事?蹦迪吗?!”
“你别动!本宫帮你。”意儿这么奔放的嘛?啧啧啧…
“不行!我自己来!你别动!这不就进去了嘛?”
进去了就好,嘿嘿嘿,太'祖太宗保佑,保佑陈羽争气一点一发命中,保佑意儿马上给朕怀个大胖小子,生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三个四个朕也养的起…
“诶?怎么这么紧?哎呦我塞进不去惹…”
嘶~某皇觉得自己再听下去不太道德,于是又悄咪咪走了,嘴角飞得找不到北。
里面,李意真想一巴掌呼死陈羽,“你说你穿个鞋这么磨叽干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你要一口吃了它。”
陈羽委屈巴巴,“它在动,我对不准嘛…”
“是你自己在动!”
“你别吵我!我穿了鞋要走了…”陈羽硬往里塞,可就是穿不到底。
“宫门早下钥了。”
“不行,我不回去李愿肯定又要生气…好像都开饭了…”
“你回去她看见你这样更生气。”
“啊?那怎么办?”
“在这休息一夜,醒醒酒。”
“喔。”陈羽啪地松手,一头栽倒在床上。
“不行!”陈羽猛地弹起,眉目间几乎看不出醉态,“有很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去一趟。”
“一场戏罢了,什么时候演不是演?你休息一夜再走也是一样的。”
“天知道她什么时候又赶我走。”陈羽把鞋子脱下,穿到另一只脚上,站起来整理衣袍。
李意走上前帮她,“你到底是醉是醒啊你?”
“不重要,反正她不在乎。”
“你真是个奇人。”
“奇人还不是被她克得死死的。”
“真醒的?”穿好衣袍,李意又在陈羽眼前挥了挥手。
陈羽稳稳抓住李意的手,笑道:“醉过了,该醒了。”
太极殿,李洪欢天喜地地换衣服,李顾正一脸复杂地进来。
“陛下…”
“嗯,”李洪尾音扬得老高,“何事?”
“大王…出宫了。”
李洪嘴角瞬间跌入谷底,脸色裂得像一万八千年没下过雨的稻田,“你、说、什、么?!”
长公主府。
嫡长公主生辰,不管朝臣心思再怎么各异,这样关乎皇家颜面的事情都不会扫兴,除却个别小范围的含沙射影,整体氛围是极其欢乐喜庆的。
李愿高坐主位,挂着官方的笑容应付一波又一波敬酒的官员。
接着来的是李煊,春风满面地牵着新婚的王妃。
李煊与沐熙行至案前,躬身道:“恭贺愿姐姐十七生辰,祝愿姐姐福泽绵长,一世安康。”
“多谢煊弟,”李愿又饮下一杯,叮嘱道,“你如今成家了,便要稳重些,莫给皇家丢人。”
“嘿嘿,”李煊一秒破防,变回纨绔嘴脸,“愿姐姐,您还不知道我小弟我嘛?小弟就只爱吃喝玩乐,可沉稳不起来。”
二人只略微寒暄,便退回座位,随后又来了好几波人,哪怕李愿是一小杯敬三五人,也喝去了大半壶酒。
又上了一波菜肴,官员稍歇了歇,李愿便放下酒杯,微微扶了扶额。
“酒量不好还这么喝。”陈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李愿身边,随手一挥袖子,桌上酒壶轻轻一晃。
有眼尖的看见陈羽,离席行礼,随后自然所有人都反应过来,连忙起身拜礼。
“臣等参见大王,大王躬安。”
“平身罢,”陈羽背手挺立,眉间威严。
“谢大王。”
待众人落座,陈羽又道:“今日殿下生辰,诸位皆是上宾,本王略备薄酒,与诸位同享。”
“臣等谢大王赏赐。”随后便有家丁为众人添酒,大厅登时弥漫起浓郁的酒香。几位酒量极佳的官员只小酌一口,便辣得说不出话来。
李愿微不可查地皱眉,低声质问,“你是想要长公主府今日“尸横遍地”么?!”
陈羽又变得像个捣蛋的熊孩子,“谁让他们灌你酒,居心不良。”
“一人一杯罢了,只是人数太多。”
“谁让你请这么多人?小小年纪的喝那么多酒,也不怕脑袋喝坏了。”
说话间又有一波人来敬酒,小凌执起酒壶为李愿倒酒,陈羽也倒了一杯。
“臣等恭贺殿下生辰之喜,谨祝殿下芳华永驻,安乐永享。”
“多谢诸卿。”李愿轻抬酒杯致敬,以袖半掩,嘴唇碰着酒时却是一愣,随后又淡定饮下。
陈羽轻轻勾唇,斜眼盯着李愿,仰头饮下杯中酒。李愿真的好美,喝酒的动作都那么优雅,她的手指真像葱白那样纤细莹白,美得不可方物。好想牵她的手。
“你何时换下了本宫的酒?”那群官员退了,李愿低声问道。
“就在刚才啊,”说着陈羽手腕一翻,又从袖子里变出一壶酒。
“这壶中是什么?”
“蜂蜜水。”
李愿斜眼睨了一眼,陈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把空杯子放在李愿面前,动作浮夸地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随后将空杯子亮给李愿看。
“唉,我怎么舍得给你下毒呢。”陈羽拿起换下的那壶,自斟自饮。
李愿心里一颤,略慌道:“本宫什么都没说。”
“对,你什么都没说。”比明说还残忍。
“太子呢?你生日他不来?”陈羽又看了一圈,确定李焕不在。
李愿眼神一闪,道:“焕儿近日偶感风寒,来不了。”
陈羽冷哼一声,“感冒罢了,你对他那么好,你生日他都不来。”
李愿冷眼一睨,“你此话似乎意味深长。”
“是你自己瞎想,”陈羽又喝一杯,喝到一半忽然想通了什么,又自嘲一笑,“你非常爱瞎想,瞎担心…”
酒过三巡,众臣大多喝得颠三倒四,纷纷起身告辞,不过一刻钟,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大厅便安静下来。此时走近一翩翩少年,吸引了陈羽二人的注意力。
只见来人手持酒杯,于桌五步处撩袍跪地,朗声道:“谨恭贺殿下生辰,愿殿下如日月松柏(注),与星辰同辉。”
“多谢思公子,”李愿又饮下一杯,道:“思公子不必多礼,请起。”
陈羽瞪了来人一眼,冷哼道:“他是谁?”
少年见陈羽眉间一喜,躬身见礼:“想必这便是大王了?草民思谨,参见大王。谨久仰大王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为人中龙凤,一表人才。”
陈羽白他一眼,对李愿道:“你怎么认识他的,这油腻的一看就不像个正经人。”
“不得无礼,”李愿低斥一声,又歉道,“思公子见谅,驸马舟车劳顿,故而心情不佳。”
陈羽观察着李愿的表情,眼神很复杂。
刚被陈羽嫌弃的人也不气恼,仍旧笑得温和,“听闻大王诗词无双,不知谨今日可有幸与大王讨教一二?”
“本王今日没心情,改天吧。”
少年眼里明显错愕,讪讪道:“那谨改日再来拜访大王…”
“慢走不送。”话音未落陈羽突然抓起李愿的手,往后院走去。
“你做什么?!放开本宫!”李愿刚甩开陈羽,又被她死死抱住。
“别动,再动我生气了。”陈羽埋在李愿肩头,声音闷闷的。
“你老是怕我,我只想跟你玩,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为什么要怕我…”
“谁怕你了…”
“你。”
“胡言乱语,快些放开本宫,外面还有宾客。”李愿伸手想要推开,却推不动。
“我不!凭什么他们都可以随时看见你,我一两个月一两年看不见你一趟,你知不知道我会想你的…”
靠得近了,李愿才闻到陈羽身上浓烈的酒气。
不要与醉鬼讲道理,李愿稍软了语气,道:“你…你且去小院等本宫,本宫送去宾客便去寻你。”
“不,你又骗我…”
“本宫不骗你,”李愿试探着退开,扶住陈羽防止她再扑过来,同时唤小凌道,“小凌,扶驸马回小院歇息。”
“是。”小凌正要接过陈羽,却被猛地甩开。
“我不回!我要跟你在一起。”
“听话,本宫很快便回。”
“两刻钟,你不来我就出去砍人。”
李愿给噎得不轻,好半天才答了一个“好”。
实在担心陈羽闹事,李愿出去后只花了一刻钟应付走了宾客,便往小院赶去。
推开陈羽房门,只有书房亮着灯。李愿走进去,看见陈羽坐在圈椅上,正直直看着她,手边便是墨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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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日月松柏:化用“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最近备考,没空码字(心累)
然后再问一遍还有没有去□□和我谈人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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