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口Mafia之花

　　“太宰先生，这份文件需要你签字。”办公桌上积累了一大摞文件，摇摇晃晃地让人担心下一秒是不是就会垮掉，最顶端的那几份被人拿出来送到深栗色头发的青年面前……不，应该是少年才对。

　　虽然已经是干部的有力候选人，是新首领的绝对心腹，这位足以掀起血雨腥风的太宰大人，从生物学角度也只是一位十四岁的少年而已。

　　“太宰先生，这几份文件真的很急，请您过目吧。”前一天还是底层人员的茉莉很快进入了秘书角色，似乎很习惯辅助别人工作，但她显然不习惯与异□□流，少女羞涩地将文件往少年手里送了送，被对方巧妙地避开。

　　“听说你是从羊那边来的？”

　　“欸？”突如其来地讯问让少女有一瞬间的茫然，她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羊指的是什么，然后谨慎地点了点头，她知道，曾经的羊就是毁在了面前这位大人手里。

　　“那你应该讨厌那只蛞蝓吧，毕竟他可是完完全全抛弃了你们哦，还利用你们同伴的死这个功绩成为了干部直属的小队长。”少年终于从屏幕前抬起头，如水晶剔透的鸢色眼睛打量面前的少女，轻声诱哄着：“你恨他的吧？想要杀死他给同伴报仇吗？”

　　房间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女生深紫的眼睛剧烈的波动了一下，很快又被镇压，就在太宰治失望地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只听见对方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请问太宰先生，蛞蝓是什么东西？是生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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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孩子，真的是羊的人吗？”太宰治有些无语地站起身，翻了翻被她整理好的文件，条理清晰，主次有别，看上去十分适应文书工作。

　　太宰治突然对这个孩子生出了一丝丝兴趣，那群愚昧无知的小羊里原来也有一两个上过学的家伙啊。

　　“我确实在羊组织里呆过，但是……”茉莉迟疑地开口似乎想辩解什么，然而绷带少年只是敷衍地点点头，然后凑到少女面前，盯着对方可爱的面庞，兴致勃勃地提议：“不如我们一起去把蛞……不对，把中也干掉吧！”

　　中也，这个名字的指向已经很明确了，是那位大人呀，茉莉回忆起那位温暖的橘红色头发和美丽的钴蓝色眼眸，脸颊立刻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绯色。

　　直到太宰治发出不满地轻咳，少女才从自己的回忆中脱身，羞涩地低下头，不敢看自己的上司：“中原先生很厉害，太宰大人你会被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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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茉莉的回答，太宰治仿佛受到了什么致命打击，夸张地捂着胸口倒了下去，赖在沙发上打着滚哭诉少女的偏见：“我怎么可能打不过那个黑漆漆的小矮人，葵桑真是太让我伤心了，不行，太心痛了，呜哇，我不要工作啦！”

　　茉莉：？？？葵……是哪位？

　　然后在茉莉懵逼的时候，绷带少年眼疾手快地捞起外套就往门口蹿，等到她回神的时候，走廊早已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少女失魂落魄地回到办公室，原封不动的文件堆似乎在嘲讽她的无能，女孩委屈地咬住了下唇。这些文件要怎么办？早晨上班前那个黑衣服大姐姐严厉的警告犹在耳畔，茉莉的眼眶里迅速浮起一层水光。

　　她把文件放回原位，然后蜷缩在沙发上，仿佛一只离群的羊羔不安地尝试回归母体，寂静的屋子里逐渐响起了少女无助的抽泣。

　　爸爸，茉莉好想你……

　　“你这个混蛋，又把我的钱包偷走了是不是！”随着一声巨响，办公室大门被人暴力攻破，娇小的身形却带着无人可挡的气势在实木地板上踩出一个直径一米的浅坑，正是刚才话题的中心——曾经的羊之王，中原中也。

　　少年满身煞气地冲了进来，该死的太宰治，任务途中不知所踪也就算了，本来也不指望那个绷带浪费装置能帮上什么忙。要不是森先生指派，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太宰治一眼，可是那个混蛋居然又偷他钱包——付钱的一刹那才发现口袋空空如也的少年杀意漫天。

　　中原中也一路上都在幻想着如何把青花鱼暴揍一顿，然而当他踢开门时，却只发现了一只无助的幼崽——脸上还带着泪痕，湿漉漉的眼睛微微发红，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少年，抽泣声被惊得噎在喉咙口，然后缓缓地发出了一声。

　　“……嗝。”

　　两人沉默着对视了三秒，在下一个嗝即将到来的时候，茉莉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羞愤地捂住嘴，拼命地鞠躬道歉。

　　“对……嗝……不起，嗝……中原先……嗝……”一句话被分成了四五段，眼见少女的脸颊越来越红似乎要把自己蒸熟，中原中也突然开口道：“我是不是见过你？”

　　他皱了皱眉，不确定地补充：“你之前是羊的人？”

　　少女不敢再开口了，这实在是失礼至极，于是她在少年的注视下，轻轻点了点头。

　　看见她承认了，中原中也反而有些无措，他从羊脱离的日子只过去了一个多月，背叛留下的疤痕仍未痊愈，他还无法坦然面对羊的孩子。

　　不过出于绅士的体贴，他把视线移到别处，声音也不自觉缓和下来：“放松，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只需要告诉我太宰那个混蛋到哪里去了。”

　　茉莉依旧摇摇头，她根本没看见太宰大人去了哪里，橘发少年从女孩惶恐的目光里读出了真相，忍不住又低声咒骂了绷带混蛋几句。

　　既然正主不在，中原中也不至于迁怒无辜，一语不发地转身就往门外走。

　　事情到此还很正常，只不过是双黑互坑日常罢了，但也许是少女嫣红的眼尾上摇摇欲坠的眼泪被阳光折射得太过刺眼，橘发少年余光瞥见那叠文件时，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要来跟我吗？”

　　惶惶不安的女孩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激动地连打嗝都忘记了，但转念一想，她的眼神忽然暗淡下来。

　　“中原先生，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底层人员……其他人不想来送死……才，才会让我当太宰大人的秘书的。”茉莉抽抽搭搭地回答，显然她对自己的处境也不是一无所知。

　　中原中也闻言却勾起了嘴角，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柔和了一点：“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是一开始就什么都会的，你只要回答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这句话的蕴含的份量让泪花都为之一颤，如流星一样滑过少女光洁的脸庞，她感动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另一个本应不在的家伙却大大咧咧地插入了他们。

　　“我不同意！”

　　披着黑色外套的少年大半张脸都裹着严密的绷带，裸露的肌肤也随处可见雪白的痕迹，不知何时出现的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两人，然后一个灵活的旋转躲进了少女身后，靠在茉莉肩膀上，对着不远处怒火冲天的某人做鬼脸：“呀，有个黑漆漆的小矮子想和我抢人，真是不自量力的大傻瓜，黏糊糊的恶心蛞蝓……我的葵桑才不会跟你走呢。”

　　“混蛋太宰，你喊谁小矮子！”橘发少年额前崩出一个青筋，攥紧的拳头显然蠢蠢欲动。

　　但太宰治并没有理会即将暴走的搭档，反而挑起少女的长发嗅了嗅，温柔地说：“葵桑，快点说不要，让那个小矮子死心啦！”

　　“太宰大人，我很抱歉，但是……”

　　“想清楚再回答哦。”

　　他伸出手指抵在少女柔嫩的唇瓣上，打断了她的话，而后轻笑着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少女微颤的身体突然平静了下来，她悲哀地看了面前的少年一眼，默默低下头：“对不起，中原先生，我还是希望跟在太宰先生身边。”

　　曾经的羊之王在经历过那场背叛后再度向曾经的羊成员发出邀约，却依旧被拒绝了，这是一件极具讽刺意味的事情，但中原中也却并不生气。

　　谁都能看出来这个女孩不是自愿的，可中原中也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单纯的工具人首领了，胸口的伤疤最终还是让他变得坚强了一些，森先生说得对，他不能一味地纵容手下。

　　橘发少年皱了皱眉，没有继续坚持，转而看向太宰治，摩拳擦掌准备好好揍一顿青花鱼出气。

　　可惜混蛋太宰治从进了房间开始就一直龟缩在少女背后，不着痕迹地拿对方当挡箭牌，中原中也犹豫再三，发现自己实在做不到对这个女孩下手，只好狠狠瞪了太宰几眼，哐当一声又把门摔上了，怒气冲冲地离开。

　　“嘻嘻嘻，真是蠢透了……”太宰治慵懒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嗤笑着评价。

　　茉莉不赞同地皱起细眉，忍不住为中原中也辩解：“太宰大人，中原先生一点也不蠢。”

　　谁知，太宰治抬起头笑吟吟地看了她一眼，说：“我说的是你哦，葵桑。”

　　不是葵是茉莉，胸口的黑色铭牌上清清楚楚写着她的名字，为什么还要故意叫她葵呢？

　　是的，粗神经如茉莉也看出了这只是某人的恶趣味，可是她完全无法体会其中的乐趣，只能归结于自己不讨太宰大人喜欢，茉莉挫败地想。

　　至于被说愚蠢，女生倒是接受良好，她见过真正的聪明人，那种洞穿世事的智慧是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从此茉莉对自己的评价再也没有超过普通的程度，现在被港口Mafia的大人说一句笨，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知道自己并不聪颖，但是我希望太宰大人可以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去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助理。”女孩试图让自己的上司相信自己的努力，但她并不了解太宰治，这个少年能在不到一年时间获得港口Mafia大多数人的畏惧，靠的可不仅仅是首领的信任。

　　喜怒无常，阴险狡诈，乐于玩弄人心才是这位候选人的真实面目，姣好俊秀的面容只不过是上帝向世人开的一个小玩笑罢了。

　　“不好……”果然，沙发上的人懒洋洋地拒绝了她，少女的脸色瞬间灰暗。

　　“我为什么要让一个炮灰浪费我的时间呢？不会开车也不会做饭，连司机和保姆都做不好，更不用说秘书的工作了，你以为只要把文件交给我签字就万事大吉了吗？英语，中文，意大利语……啊，你不会连日语都没学好吧？”少年脸上露出了狐狸似的狡猾笑容，说出话却被蝮蛇还要诛心。

　　“你这种人，还活着干什么呢？”

　　鸢紫色的眼睛里倒影着少女羞愤的模样，他就像游戏人间的恶魔，诱惑着猎物一步步迈入死亡的深渊。

　　如果是昨天那位秘书，他现在应该已经满头大汗地跪在地上求太宰治饶命了，这位大人的秘书是消耗品，这是全港口Mafia公认的事实，任何一个字的偏差都可能得到死神的回应。

　　可茉莉一个月前才凭借对黑蜥蜴中某位的恩情进入港口Mafia，前天她的靠山在对敌中光荣牺牲，茉莉也从安稳的底层清扫人员变成了太宰治的临时秘书，没人告诉她，太宰治说的话，随时都会应验。

　　于是，在反复深吸气之后，终于鼓足勇气的茉莉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太宰治。

　　“抱歉，太宰大人，唯有这件事恕我不能答应，我觉得活着挺好的。”

　　“就算作为一件垃圾？”少年眼中的嘲讽越发露骨。

　　茉莉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望着太宰治欲言又止，最后，女孩儿叹了口气：“太宰大人，我或许真的不聪明，但我也不认为自己是垃圾……难道在您眼里世界是个垃圾堆吗？”

　　毕竟像我一样的普通人才是世界的主体呢，茉莉在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在茉莉看来就是默认，她由衷地感慨：“那您活得真是太痛苦了……很容易厌世的吧？您需要心理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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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大人，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像一个闹脾气的熊孩子，太宰治不满地哼了哼，翻过身背对她。

　　“太宰大人，文件……”

　　“不用你管，滚出去。”

　　行吧，茉莉听话地滚出了房间，将空间全部留给兀自生闷气的上司。

　　原来在太宰大人眼里，自己的生存环境如此恶劣，难怪经常想自杀呢，唉，聪明人的烦恼果然和我们不一样，日常担心生活费不够花的少女如是想。

　　办公室里，屋子中央华丽的皮质座椅终于得到了主人的光顾，少年随手翻开文件夹，走马观花地看了几眼便在最后签好了名字。写着写着，他有些郁闷地扔掉钢笔，整个人往后一仰，看向落地窗外忙碌而日常的横滨。

　　“什么嘛，明明是个无能的废物居然还那么理直气壮，真是让人不爽。”嘴角微微上扬的同时，漂亮的鸢色眸子里翻涌着恶意的黑泥。

　　希望这家伙能多撑一段时间，不会像上一个那样死的那么快，少年毫无反省地把玩着钢笔，飞快地结束了工作，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向大门。

　　呀嘞呀嘞，心情不太好，是时候找点乐子了，所以，他去找条干净的河流自杀比较好呢？还是去把小矮人的车子开走制造一场车祸比较好呢？

　　干脆一样样来吧，太宰治笑眯眯地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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