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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毛
顾九瑶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明染赶紧扶住。
顾九瑶浑身僵硬。
随着一声低吼,屋子里火热朝天的房事显然已经结束。接着就是衣物的稀稀簇簇的声音,和男人稳重低沉的脚步声。
这里是安然平的院子,屋子里的人是谁,自然无消分说。
顾九瑶还来不及面红耳赤和感慨屋子里的人用完就丢,毫不留情,就即将面临两拨人撞上的尴尬。
顾九瑶和明染站的这一处四周都是矮小花卉,走过时清香扑鼻,但现在事发突然,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去处。
她可以预见,如果这一下撞上之后,就算她与安然平都不尴尬,她也编不出来深夜在此的理由。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顾九瑶甚至能听到屋里人拨弄门闩发出的响声,因为不能说话,顾九瑶只能用眼神暗示好像也被屋内人惊住的明染,让他怎么把自己带来的就立刻怎么把自己带走。
明染样子呆呆的,似乎受到的冲击过大,耳根通红,看不懂顾九瑶的眼神示意,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眼见脚步声越来越近,顾九瑶无论怎样比比划划了,都得不到反响。
顾九瑶自暴自弃地想,得,就这样吧。
反正自己和安然平脸皮都厚,到时候好好解释一番,再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也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只是自己为什么会和明染在一起的原因现在还不太好解释,但皇夫的事情,提前透露给安然平也没有关系。
顾九瑶已经想好最坏的情况,此时,明染终于从怔愣中反应过来,上前把顾九瑶拥住,转瞬之间,两人又回到了平和殿,甚至连一片衣角也没有被安然平看到。
也能称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了。
“呼~还好没有和安然平碰上。”顾九瑶平安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方才松了一口气。“否则就要又多出一条乌龙了。”
明明只是去赏个花竟然还能不经意间碰见别人的房内事,顾九瑶也不知该不该感慨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
“是我不好,没有提前探查清楚。害得瑶瑶没能看到那拼色海棠,还污了瑶瑶耳朵。”明染睫羽低垂,表情歉然。
顾九瑶连松一口气也顾不上了,连忙开始安慰。“此事怎么能怪你。你也是想让我放松放松,结果不小心才撞见了安然平,怎么是你的问题呢。更何况敦伦大事,也谈不上什么龌龊,就当是提前见见世面好了。”顾九瑶安抚道。
明染趴在顾九瑶的腿上,乖顺的地点点头。
“只是可惜,我想带你看的海棠花开,今夜怕是看不到了。”
“怎么会可惜呢。有你的这份心意,我就已经胜看海棠花开千次了。”顾九瑶为了安抚明染,无师自通点亮了甜言蜜语的技能。
她本来就不想看什么拼色海棠,之前全是为了满足明染的一番心意,才假作开心的样子。
这番被搅了之后,一点也不觉得失望。
那些花花草草,费钱又费时。
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批两份折子呢。
明染还是陷入懊恼之中,神情奄奄:“明天我就亲自去栽种海棠,以后带你去看我自己种的海棠花开。”
……
还能怎么办?
顾九瑶自然点头称是。
半晌,明染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状似不经意间的提到,“只是没想到,看来京中传言的安小将军的不近女色及洁身自好还是有些水分。”
顾九瑶不想自己的好友在明染心中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忙接话道:“安然平那家伙我是知道的,他以前确实是在女色上栽了跟头也确实不敢近女色的。”
顾九瑶将自己父皇与安然平之间的那一段往事细细致致的给明染掰开了讲了一遍,毫不避讳。
“只是武将世家,想来也是他怕他在战场上有个闪失,才给他安排的通房罢了。”
明染轻哼一声,心下却彻底放了心,看来瑶瑶是没有把安然平放在眼里的。
顾九瑶还以为明染不满自己对安然平过于偏袒,又补救道:“当然安然平自然是比不上你的。他耳根子又软,降不住伯母哭哭啼啼,稀里糊涂纳了通房,以后怕也是颗风流种子。”
顾九瑶为了哄明染开心,自然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的。
明染就好像被顺了毛的猫,摊开肚子让顾九瑶撸毛,神情中还带着一丝骄傲:“那当然,我的身子只属于瑶瑶一个人的。”
顾九瑶哭笑不得。
今天的这一场偶然遇见,就是明染故意的。
求一阁里的消息网十分全面而详细,以前是明染不想探查,但只要他想,安然平从小到大要过几次床的糗事儿都被记录得工工整整,递给了明染。
求一阁众人尤其以为这安然平是得罪了阁主,把安然平查的用心至极,从小到大即使是一句一话都不肯落下。
明染拿起通过求一阁专人快马加鞭寄送到玉京的密件,将前面几页草草翻过,直到看到字里行间中出现了瑶瑶的名字,急不可耐地停下,一字一字地咀嚼。
明染知道安然平以前曾经是瑶瑶的伴读,一起喂过墨玉、一起上过太学,打过球赛也偷溜出宫过。
瑶瑶摸过那个家伙的手!
瑶瑶帮那个家伙糊弄过太傅!
瑶瑶记得那个家伙最喜欢的点心的口味,还特意给他留着!
明染就像打翻了醋坛子,捏着纸张的手指绷得发紧发白,无意识的用力让柔韧的求一阁特制的秘件纸张柔韧绷得几乎变形,仿佛不堪重负下一秒就要遂成粉末,然后化为乌有。
明染紧紧盯着淡黄色纸张中的一字一句,似乎想要把这纸给瞪穿。他只恨不得时光流转,自己能取那个家伙而代之。
明染心烦意乱,翻书的手指越来越快,一叠原本等待翻阅的厚厚的纸张也越来越少,他到底是为什么要看这种东西给自己找罪受!
但很快,明染的手顿住了!
他的目光在一行字匆匆扫过,然后急急的停下:四月,与皇太女瑶定下婚约。
安然平竟然与瑶瑶有过婚约!
这毕竟是件糗事,先帝把它压了下去,知道的人实际上很少了。但求一阁还是把它翻出来了,寥寥数语,将前因后果都记述了个清楚。
明染眼尾发红。
捏着纸张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凭他也配!
明染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遇到瑶瑶,否则珠玉在前,岳父是绝对不会看上安然平那家伙的。
更让明染震动的是,即使婚约因为安然平自己闹出来的风流韵事被解除的,但瑶瑶甚至还为他求了情。
虽然理智告诉明染,瑶瑶愿意求情就9成以上的可能是因为瑶瑶根本没把婚约放在心上,但另外还有一成的可能,就是瑶瑶被安然平装出的样子迷了眼,甚至愿意原谅安然平做的错事,只是因为之后的事情,不能重提婚事,只能把安然平放在心上了。
一想到这儿,明染咬住脸颊,牙根都有些酸软无力。
即使是知道青梅竹马的事情,明染都没有这么无力。安然平闹出那样的事情,瑶瑶都还肯为她求情,是不是…瑶瑶心里真的曾经有过那个人。
那一夜的平和殿,瑶瑶是不是想起了和安然平在一起的时候…呢。
……
理智越告诉明染这不可能,明染的情绪就越糟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发散思维,越想越恨,恨自己没有早日来到瑶瑶身边,又恨安然平那个讨厌鬼占了先机。
明染理智全无,袖风一扫,剩下的半叠密件连带着茶杯烛台通通被散落在地。
烛台尚未点燃,只有少少一点灯油泼在地上,茶水却是几乎全满的,将密件上的墨迹氤氲开来。
明染深深呼了一口气,瑶瑶还在外面批折子,待会儿进来看到这些定是要问的,他蹲下来,想要把被自己弄得一团糟的内室收拾干净,目光却停留在被翻开到的最后一页纸的密件上。
太始元年二月,安然平纳通房两女。
……
于是便有了今夜的夜赏拼色海棠。
明染最是了解顾九瑶,不仅有些身体洁癖甚至还有一些精神洁癖,竟然是受不了这种二手的男人的,就算再有什么前程往事,也不可能死灰复燃了。
那一行小小的字简直给明染吃了一颗定心丸。明染静下心来思忖,到底还是有一点点不放心,安然平在玉京的风声还是很好的,万一这个伪君子假装出一副清清白白的样子,瑶瑶被他骗了可怎么办?又或者安然平哭哭啼啼的坦白,瑶瑶心软了可又怎么办?
即使知道这样的概率可能一万分之一都没有,但明染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试探瑶瑶的心思。
明染原想着,就算是最坏的结果,那也要自己亲眼看见才能算数。
就算瑶瑶心里有安然平又怎么样,反正自己……是不会把瑶瑶让给安然平的。
而且,自己带着瑶瑶亲眼见了安然平的做完那种事之后汗流浃背的丑模样,就算安然平再是瑶瑶心上的那一枚白月光朱砂痣,也变成了饭粘子和蚊子血了。
有求一阁递来的消息,明染很容易摸清楚安然平的动向,包括他隔日一次固定的房事时间。安然平母亲着急抱上孙子,每隔两日就会给安然平上鹿茸汤,安然平被瞒在鼓里,还以为是自己岁数到了,该有女人了,也不觉有异。
明染冷眼看着顾九瑶在自己面前一点一点僵硬起来,心似乎也一点点变凉。
明染闭了闭眼睛,他哪里是没有反应过来,分明就是硬下心肠,想让瑶瑶亲眼看看安染平的丑样子,彻底死了心才好。
但看着瑶瑶脸通红,张皇失措还不忘用身体把自己挡住的样子,明染还是心软了。
……
明染知道这样做卑劣至极,但,明染虚虚握住自己的掌心,为了瑶瑶,他不介意做任何些事。
月光从窗迎中投射下来,将明染的皮肤下细微的血管都几乎映照出来,也勾露出他一个不太明显的安心的微笑。
如今的情况算是明染设想出来的情况里最好的一种,瑶瑶心里没有安然平,只有自己。
瑶瑶心里只有自己。
躺在顾九瑶的隔壁,脑袋深深陷在瑶瑶瑶亲手给他搬来的鸭绒软枕上,明染美滋滋的想,带着笑意陷入梦乡,睡了这十多天的第一个好觉。
既然如此,那我明天就跟瑶瑶坦白。
明染聪明着呢,自己可瞒不住瑶瑶,与其等瑶瑶自己发现,还不如他先一步说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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