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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柚子第16步
进入十二月份，首尔的夜越来越长。
凌晨时分，沈柚在卧室的窗边呼吸着夜晚有些冷冽的风，窗台上隔着的电脑界面是和冷茗大叔的视频通话。
每个月至少和冷老师视频通话一次，这是沈柚来韩国前定下的规矩。咨询师需要定期检查自己的情况，而冷茗是最了解沈柚的人，也是看着沈柚走出之前阴影的人。由他来执行沈柚每个月的检查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冷老……冷茗大叔，你知道韩国这边评定精神疾病的标准和资格吗？”结束了这个月例行的心理诊断，沈柚突然想起之前从田柾国裤袋里偷来的纸条。
“怎么，那个笑黏团的小孩出事了？”视频那头的冷茗下意识问起防弹们。
沈柚错开冷茗的视线，低下头，“孩子们都没事，就身边有一些苍蝇。”
冷茗心中了然，没有多问：“我现在把评定相关的文件发给你，你看一下。”
“好。”沈柚打开邮箱接收文件，“嗯……原来评定要求这么多，之前看大叔帮我判定那个女生，以为不会很难的来着。”
沈柚至今接触过的精神疾病评定只有几年前自己的那件事，冷老师帮忙判定的。
冷茗听到沈柚主动提前之前的事情，有瞬间的愣神，但马上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那你也不看看我是谁kkkk。这次柚子也可以找我帮忙啊，我在国内虽然不能亲力亲为，但有认识的学弟在韩国，可以帮你处理。”
“没关系的，关系到防弹孩子们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沈柚不自觉地皱着眉头，视线还在评定标准的文件上快速扫过。
“对了，大叔你之前写过的评定能发我一份吗？”沈柚突然抬头看向摄像头，向镜头对面的冷茗求助到。
但还不等冷茗回复，沈柚又低头自言自语到：“啊，不过这会涉及个人信息啊……大叔要不就把我那个案子中女孩的评定发我一份可以吗？我参考一下。”
冷茗嘴角的微笑僵住，表情显得有些奇怪，“那个……文件我存在工作室了，我电脑上有给实习生用的参考模板，你用这个吧。”
“也行。”沈柚扭头看着窗外的夜景，深吸一口夜晚凌冽的风，脑海里根据自己惯用记忆方式整理着刚才看的评定标准。
“这个评定挺麻烦的，你盲目评定通过几率很小，柚子你真的不考虑下找我帮忙？”视频那头的冷茗有些担心地看着沈柚。
“柚子啊……”
“柚子？？你在听我说话吗？你为啥都不看我╥﹏╥…”
冷茗看着沈柚这边像是突然静止了一般，“网卡了？？柚子？？”
沈柚终于听到了冷茗的呼唤，扭过头：“啊，大叔我知道了。资料你发我邮箱就好，我有点事情，先挂了。”说完便按下挂断键，拿起放桌上的眼镜戴上，返回窗边，动作一气呵成。
“柚子你有听我说话吗？诶——怎么用完就扔掉。”冷茗看着已经挂断的聊天界面，装作可怜样子的表情瞬间收起，叹了一口气，打开电脑，输入密码进入加密文件夹。
只见文件夹里静静地躺着5个文档，从系统自动的时间备注上看，时间跨度是13年到15年，都是冷茗这几年靠一些手段完成的精神疾病评定报告。
点开最早的一份13年的文档，这还是沈柚那件事解决完后，冷茗第一次打开它。
确实精神评定标准很多，遇到有背景的人更是难以收集信息。当年自己也是想给自己的学生一个解释，才走上了这条路……
还记得沈柚被警方从密闭阁楼里带出来的时候，那空洞的眼神，像是不再相信这个世界一般。他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啊，说要来自己事务所当合伙人的小孩，留在了那个漆黑狭小的阁楼上。
自己就是心理师，沈柚的精神创伤可以治；只要治疗得当，身上的那些疤痕都会浅淡，羸弱的身体总会补回来；虽然后半生要伴随着极易过敏的体质生活，但能活着就好。
但造成这一切的人，怎么能不获得应有的惩罚呢……
冷茗盯着文档上的诊断一栏，上面白字黑字地写着“精神分裂”。
如果沈柚看到这份文档，一定会很惊讶。要知道那个女孩所作所为虽然让沈柚身心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但以当时收集到的证据能判断为精神疾病都很困难，更何况是这种严重的类别。
冷茗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自己从沈柚那件事开始，就走上了这条道路。在自己职位能力范围内的、一些轻微的评定就由将证据往符合病情方向编写；在自己职位能力范围之外的，比较严重的疾病评定，像沈柚事件的女孩：
就先把她，用各种方法，变成符合评定标准的样子。
冷茗知道自己从接受沈柚案子开始，就没办法停下来了。但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还是会这么做。自己之所以学习心理学走到这一步，不就是不想让任何一个人借心理学的漏洞逃避惩罚吗。
老是让柚子自己面对生活、面对现实；自己也没走出过去啊……冷茗宽大的手盖住双眼，挡住有些刺眼的灯光。
……
另一边挂断电话后的沈柚，贴着窗户身子往外探，透过眼镜仔细看蹲在路灯下的一小团人影。
这圆菇菇的脑袋，健壮的大腿肌，应该是田柾国没错了。
想起之前听的柾国写的歌，里面不断重复的歌词“请爱我吧”，以及今天柾国kkt动态里发的诞生花——老虎百合，这花语自己要是没记错不也是“please love me”吗。
沈柚有些不放心小孩的状态，拿起手机，瞥了一眼窗外的夜色，直接出门下楼了。
下楼去确认一下也好。
【沈柚】：柾国啊，你是不是在宿舍楼下？
沈柚出门前给田柾国的kkt上发了信息，直到乘着电梯到达1楼，都没有收到回复。
沈柚也来不及多想，沿着小区绿化带边上的路灯，径直向那个蹲着的人影走过去。
“柾国？”
“哥？？你怎么在这？”田柾国松开咬得扁扁的吸管，起身看向穿着睡衣的沈柚。
“我在家里看到路灯底下好像长了蘑菇，就好奇下来看看。”沈柚看了田柾国一圈：表情还算正常，眼睛也没有红红的，便开起了玩笑。
“我长得像蘑菇吗kkk，还是第一次听到。”田柾国笑着露出了自己的兔牙，“哥要喝牛奶吗？”
田柾国捡起放在地上的便利店塑料袋，里面是5盒鲜牛奶。
“唔……哥虽然已经过了长高的年龄了,但也可以来一盒。”沈柚不客气地拿出一盒，把吸管戳进盒子。
“我们柾国是打算在身高上超过南俊吗？买这么多牛奶，大晚上也不回宿舍，是在这里酗奶？”
“阿尼，哥。就是有点睡不着，翻来翻去又怕吵到哥哥们，就出来买牛奶喝……”
“那喝完这盒就和哥一起回去吧，小朋友喝太多可是要尿床的。”
“哥！我9岁开始就不尿床了！”
“知道了知道了，8岁还在尿床的这种TMI就不要告诉哥了。”沈柚看这傻孩子就这样把自己卖了，有些哭笑不得。
“……”田柾国哼哼唧唧地叼着吸管。
看着田柾国鼓着嘴气呼呼地喝牛奶，沈柚的良心回归，开始哄小孩：“那最帅气的柾国儿喝完这盒牛奶就陪哥回宿舍可以吗？你知道的哥怕黑。”
“那哥为什么还要下来。”田柾国不自觉地撅着嘴，捏着手上喝完了的牛奶盒。
“你又不回我kkt，而且我知道善良的柾国会送我回去的嘛。”沈柚凑近一步，拉了拉田柾国的衣摆。
“哥给我发kkt了吗？”田柾国手伸进裤袋里，突然慌张，“哥，我好像只带着钱包就出门了……”
“那……钥匙呢？”沈柚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钱包里没有放钥匙的习惯……”田柾国现在就像是一颗晒干的蘑菇了。
“那我给你哥哥们打电话。”沈柚刚拿出手机，就被田柾国阻止了。
“别！明早还要跑行程，就别打扰他们了……”
“那你呢？”
“我……要不在这边种蘑菇吧，反正再几个小时经纪人就会来宿舍叫醒哥哥们了。”
沈柚看着田柾国一脸“我没关系的”样子，想到之前的老虎百合，黑粉送到小孩手中的信件，有些难过又有些生气，转头向便利店走去。
“哥要回去了吗？我送哥进电梯吧。”田柾国看到沈柚走开，还不忘护送这位怕黑的哥哥回家。
沈柚咬了咬嘴唇，这么善良孩子为什么有人还想伤害他，“快点跟上，傻果果。今晚在我家睡一会吧，现在先去买你的牙刷。”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种什么蘑菇，你再大晚上不睡觉，小心和你玧其哥一样长不高。”
沈柚不敢停下脚步，怕自己会忍不住抱住这个傻小孩。
田柾国拎着四盒牛奶，跟在沈柚身后，“谢谢哥……会不会……太麻烦哥了？”
沈柚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爱吗？
“柾国啊，对自己有点信心吧，今天要不是你蹲在楼下，我才不下楼呢。”
“真的吗？今天下面如果是泰亨哥呢？”
“不下楼。”
“智旻哥呢？”
“不下。”
看着小孩快步走到自己身边，笑得一脸褶子，沈柚想了想，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你95哥哥们都互相作陪，我下去干嘛。
……
买完日用品的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沈柚走在前面，拿出钥匙开门，田柾国跟在身后拎着一袋刚从便利店里买的牙刷毛巾之类的生活用具和剩下的四盒牛奶。
“柾国啊，家里都是一人份的，你今晚就和哥挤挤吧。”
沈柚带着田柾国进入卧室，和只有一个茶几的客厅风格一致，卧室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小衣柜以及一个勉强储物的床头柜。
田柾国在卧室门口，张望到里面唯一的一张床，突然抱紧袋子，“哥，我今晚睡地板吧。”
“不行，我家里都是一人份的，包括被子。”沈柚将卧室窗台上的电脑收起，窗户关上；再从衣柜里拿出一套黑色的短袖短裤，“你要是明天感冒了，在浩经纪人肯定要找我算账的。”
将衣服递给田柾国，顺便接过牛奶，“不习惯？”
“也不是……就是很久没和哥哥们一起睡觉了。”田柾国手指搓揉着沈柚给的短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那，一起去洗漱吧。”看着小孩又害羞又开心的样子，沈柚笑着双手齐上rua兔头，把柾国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一会儿，整个房间的灯都熄灭，只留下卧室床头的台灯调到微弱的光。
一床被子下的两个人，田柾国穿着沈柚的衣服躺在床上，转过头看到旁边的人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的样子。
偷偷把手伸过去，轻轻勾住温润有些凉意的指尖。
“哥，我好开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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