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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难过的
“无人...”
“听话...平儿,告诉我是谁教你的...”顾远努力压抑着波澜的情绪,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无人...”
顾远力道极大,常栖生生忍着疼痛却仍是不愿多言,“无人...”只是重复着这样一个单调的词。
顾远无力地闭上眼,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渐渐松了力道,沉默着将常栖带去禁闭室思过。他想来也许是自己刚刚失了轻重,可常栖的话其实不论是他自己还是沈辞,都并不是完全不理解不赞同只是这些话是常栖所道,是未来千万城池的统治者所言,那这一切的意味便远远超出了话中本身所言。更何况那样的情况下,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确定是否隔墙有耳。
夜晚的禁闭室阴森的可怕,而其中的两人也并未点灯,他们对立着,没有言语也没有相视。
安静的让人惶恐。
“抱歉...”常栖率先打破了死寂。
“其实你想死可以直说,用不着这样大费周章。”顾远冷哼道,“你是不是脑子太过于简单了一些?
多少人盯着你,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
你要是觉得脑子里可以再多塞一点豆腐,找厨子就是了,用不着告诉我和先生.
更何况,你难道不知道今日陛下召见了将军吗。”
“将军?顾将军?”常栖猛地抬起头,“要...”
“是,要开战了。”顾远接了他没有道出口的话,证实了他的想法。
常栖承受着顾远“你是不是脑子被猪啃了”的眼神心下恍然大悟,登时澄如明镜。
这一天因为惴惴不安常栖浑浑噩噩,这样冷静下来细细一想,池卿也确实同他讲过顾庭被召进了宫。难怪顾远一大早离开了,难怪沈辞也消失了一下午,难怪这两人回来时眼里闪着火。这是他们证明自己的一个机会,一个一直等待的契机,是使他们壮志得以抒发的快意。
也难怪他的那番话会引来向来温善的沈辞,冷漠的顾远的愤怒。不仅是万一被小人听取日后得一个诟病把柄,更是因为他是将来他们需要辅佐的君王。君主不明,将相只能空有其才。
难怪...他今日会如此不安。只是可惜了今早打翻的茶盏,那是他最喜欢的呀。
陪了他许久的呀...
“今日也你累了,早些休息。”顾远见常栖心不在焉,皱眉道。
“啊?我,我不累啊。”常栖回过神来,连忙否认。
“你累。”
顾远的脸隐匿在夜里,常栖辨不清他的情绪,想来他那面瘫脸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只是莫名的打了个寒颤。怎么现在才觉得冷啊...
常栖砸吧着眼,“顾哥哥我是真心不累呀,是不是你觉得倦了,不好意思说呀。”
“你找死。”
明明还是冷言冷语,常栖心里却觉得安心了不少,便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
顾远沉默着,常栖心生疑惑,“你不回去了?那沈先生还不恨我将他端正的学生带入歧途?”
“先生无心责备你,只是忧虑歹人,做做样子罢了。”顾远说着顺着门盘腿坐下,闭了眼似是烦极了常栖的模样。见此常栖也并未再多言,也学着顾远坐下,距离恰好一臂,不远不近。
这天怎黑的这样奇怪,什么都只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是不是因为云压的着实是厚实了些,这挂天上的一个都瞧不见,啊...幸好顾远还在,要不然他一个人一定睡不着。
“啊...啊...别....别走!别送我走!”
“嗯...”常栖朦胧着听到响动,挣扎想要听个清。
“我捡的...嗯...”
这...好像是顾远的声音...真好听...
“滚!”
常栖猛地一激灵,立马睁开了眼,坐直了身,“是!”
啊...好丢脸...幸亏顾远没有听到。等等...刚刚那是顾远!顾远竟然会说梦话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可得好好记下来,还能逗逗这不苟言笑的哥哥。
常栖揉了揉眼,惺忪着的眼看不清东西,加之夜深昏暗更是难以适应,常栖差点以为自己瞎了。所幸先前的云已经飘过去了,只留下薄薄的一层,常栖透过左墙的窗模糊着看到了挂在天上的一盘。
啊...怪不得挺冷的,原来没有关窗啊...
闭上眼静静坐上了好一会,常栖的神志和视力才双双恢复清明,他歪过头看向顾远。站着的顾远比他高上了好半身,此时两人坐着顾远也是比他挺了好些,常栖仔细思索了一番,顾远在他这般年纪的时候,比上他倒应该是矮了。
顾远的面容也已经完全长开了,昔日翩翩冷面小少年已俨然经历了成长的岁月,转变为冷酷公子了,颚线更为凌厉,先前柔和的稚气也已化为极具攻击性的冷峭,只是那延长的眼角如小狐狸般微微上翘,总让常栖觉着这哥哥委实还是有些可爱,而现下这人白日里总不漏笑脸,睡觉时还要皱着眉头,要坐的这样笔直,仗着自己年长总是管教他,真是...教人委屈啊...
屋里总归是被淡色的月光笼得明亮了些,顾远本就白皙的皮肤被映的竟是有些不健康的惨白,常栖瘪了嘴心里暗自不爽,自己偶尔偷跑出去凫个水都要黑上一圈,就因为黑的显然很快就会被发现,沈辞因此还罚了他几次,而明明每日舞刀弄枪的是他,却还是生的这样白净,真真是命运不公啊,什么好东西都给他占了。
“别丢...”顾远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嘴里喃喃着。
该是做噩梦了吧,常栖仔细想着,丢...该不会是梦到哪家的姑娘要丢了他的定情信物吧,是情伤啊,哪家的小姐呀,什么时候开始的呀,该不会是校场里见到哪位将军家的千金动了心吧,已经在一块了吗,是不是分开了,被嫌弃没有情趣甩开了难受了呀...
“顾远你真是好生可怜呀...”常栖想着想着竟情不自禁的道出了声,嗓音倒是不大,却也足够叫醒了浅眠的顾远。他蓦然睁了眼,吓了常栖一跳。
常栖缩了缩脖子,“哥哥怎么醒了呀。”他笑的灿烂,心虚的灿烂。
小幅度的动了动有些麻木的手脚,怎么梦到这些陈年往事了...顾远闭上眼轻轻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睛时便对上了常栖那朝阳般明艳的面庞,还是堆满了慌张的朝阳...
“你对我做了什么。”顾远原本微微清亮的嗓音由于睡眠变的有些沙哑低沉,说出这话颇为性感,疑问的语气生生变成了陈述。
常栖更加心虚了:要是顾远知道了我知道了他和某家姑娘的秘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没,没有啊。”常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乖巧懂事。
顾远捏了捏眉心,“你只有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才会喊我哥哥。”
“啊...这样...”常栖微微一愣,微红稍稍攀上了耳梢,真真是好生丢人啊...
“真的不早了平儿,早些睡吧,好吗。”顾远见常栖支支吾吾的样子也不想再深究下去。
“等...等等...顾远啊...你要走了是吗...”常栖猛然想起了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顿时没了害臊,却又扭扭捏捏地小心问道。
顾远微微挑了挑眉毛,依旧是哑着嗓子,“小家伙还能想得起来?
是啊
要走了。”
白日里的风是暖暖的,荡漾着人的心神,夜里的风是凉凉的,柔软着人的每一寸,是以人们总会在黑夜里吐露真心。而那宫设阁楼,亭台园艺也都被裹着无限的柔情,却又被暝昏特有的清冷刺伤。
不知为何常栖又想起了那个茶盏,同顾远的衣裳一样洁净无瑕。
陪了他许久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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