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一瓢饮

　　……

　　“你选择了我的女儿，在免疫病毒学科科研这条路上，就有了一个强大的背景。我之于你，就如同你的外公之于你的父亲。”顾常恩声音里透着淡淡的不喜。
　　“年轻人，你很聪明，硕士博士毕业留校，申请项目基金，你将会一切顺利。”

　　“顾伯伯，我不会考您的博士。”
　　“嗯？”顾常恩一愣。
　　“我不希望别人说，顾院士的女婿是因为您的庇护才能取得科研成绩。”说到科研，年轻人神采飞扬。“我不想在您的羽翼下亦步亦趋的成长。”
　　“您给予我的科研启蒙背景已经足够强大。我不会太贪心，未来的路我会自己去努力。”

　　顾常恩惊诧于听到这样的话，这么多年，身边亲戚朋友的孩子，只要想在这个领域发展的，都想托关系考来读研读博，还能争取留在京大工作的机会。
　　“你有什么打算？”
　　谢正轩正色，道：“毕业我想去美国，如果不出意外，硕博连读五年应该可以拿到学位。我在本科四年已经对于科研有了足够的实践积累，可以马上进入研究状态。”
　　“我希望毕业时才能够拿出重量级的研究成果，作为人才被引进回到您的实验室。”

　　将近一个小时的谈话，顾常恩终于露出了笑容。
　　“既然已经扶你上马，那就不妨再送一程。你先考托福和GRE，毕业我帮你联系去我导师史密斯教授的实验室，我想那里有足够的条件让你发挥你的科研潜力了。”
　　谢正轩简直就想欢呼雀跃。早早就知道顾院士的导师是全球首屈一指的免疫病毒学专家，他的实验室聚集了美国最顶级的科学家，能去那里可是无数科研工作者的梦想。
　　“五年的时间不算短，好在翕如那时也刚刚博士毕业，你们基本可以同步。”
　　…… ……

　　坐在顾常恩的办公桌对面，谢正轩嘴角微微扬起。
　　五年，我回来了。

　　“回来了？”五年过去，顾常恩有些微微发福。“我写了那么长的信邀请你回国，你只回了我一个字‘好！’，就那么惜字如金？“
　　谢正轩眼里露出调皮的笑意，“那不是心情迫切吗，这个字最能代表我的心情，省得遣词造句。”
　　“如果我没与你联系，毕业怎么打算？”
　　“原本打算答辩之后拿到学位再向您申请回实验室的。史密斯教授的要求极为严格，一日不答辩，我就一日心里没底。”
　　“这么说，原本就是打算回国？”顾院士好心情地揶揄。
　　“翕如在。”言简意赅。
　　顾常恩没有接话，微微点点头。
　　……

　　顾常恩院士对面的办公室，是他的助理宋潇。
　　宋潇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是顾院士十年前带的博士了，当年算是学霸一枚，为了能和男朋友在一起，一起考到了顾院士实验室。可是博一时候意外怀了双胞胎，舍不得流产，顾教授看她一边带孩子一边实验确实吃力，于是安排刚刚读大一的谢正轩帮她做一些简单的工作。一来二去，宋潇几乎博士阶段所有实验都是在谢正轩的协助下完成的。
　　谢正轩刚刚入学就接触博士实验，不得已大步快跑提前自学跌跌撞撞跟上师姐的实验进度。
　　宋潇毕业时实验室正缺一个既懂专业又有行政管理能力的秘书，她对科研兴趣不大，便留了下来，科研管理、行政管理、学生管理一手抓，几年来把实验室管理得井井有条。去年老公竞选当上了学校科研处长，家里工作都顺遂。

　　有小女生溜进对面宋潇的办公室。
　　“宋老师，老板办公室那男生是今年新收的博士吗？身高有183吧？太有型太成熟太有款儿了！”小女生神秘兮兮。
　　“这气质，不太像咱们搞科研的。”
　　“咱实验室男生，要么就是胖墩墩，要么就像豆芽菜，哪有这样成熟有型阳刚范儿的啊！” 说起实验室那些师兄，小女生一脸嫌弃。
　　宋潇正在忙着整理实验室的申请基金材料，抬头看看对面顾院士办公室。早几天老师就说正轩回来了，让宋潇和院里联系给他办理入职手续。
　　宋潇揉揉有点僵硬的脖子，好心提醒，“他这个人啊，你们别惦记了。赶快回去做实验。”
　　“做实验又不急这几分钟，”小姑娘不高兴了，“我干嘛不能惦记啊，我年轻单身漂亮聪明会做饭家境好可还没男朋友呢。”
　　宋潇满脸遗憾，“姑娘，我知道你条件好，可人家十年前就有主了。”
　　“噢，十年了？早该七年之痒了吧，那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你想多了。追妻路漫漫其修远兮，他一时半会痒不了，还在继续努力。”
　　“啥？不是说十年前就有主了吗？”小姑娘满脸不解。

　　说着就看顾院士送那男生到办公室门口，边走边说得自然，“晚上过来吃饭，我也回去吃。”
　　实验室几十号人，平时聚餐都是在饭店，宋潇老师张罗，导师们各自带着学生们参加，顾老板一年也就露面一次。这男生竟然能去老板家吃饭？听这着语气，好像还是经常去？
　　男生从善如流，边走边答应。走到门口，看见半靠在门口的笑得温柔明媚的宋潇。一身简单职业装，马尾随意用丝带一系，干练又颇有些有些恬静的味道。
　　“姐。”
　　“回来了？姐下午就去给你跑入职手续。” 宋潇轻轻拍拍谢正轩的肩膀，“姐看好你。”
　　谢正轩心里有事，告了别就转身离开。

　　宋潇回头对问身后目瞪口呆的小姑娘：“知道你们以后应该叫他什么吗？——叫谢老师。千人工程引进的专家，不出意外马上就可以叫谢教授，你们努努力还能考他的博士。”
　　“啊？！……”
　　“知道他叫我什么吗？——叫师姐。不过从我俩的熟悉程度来说，你也听见了，前面那个“师”字可以省略。”
　　“为什么叫姐？因为十年前姐的博士论文实验一大半都是他帮我操作的。姐待他比亲弟还亲。”
　　“啊？？！！……”
　　“知道他以后叫老板什么吗？——叫爸。”
　　小姑娘完全呆了，嘴张得老大。“顾院士的儿子啊？”
　　“NO，”宋潇马尾辫有节奏的摇了好几下，头轻轻一点，语气笃定，“女婿。”
　　想想又加了一句，“未来的。”
　　“啊？？？！！！……”

　　这消息，太八卦，太惊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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