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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教堂
“就是这里了，你随意，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走的时候把门关好就行了。” 刘欣把温毓良带到地方以后就立马转身，好像房间里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温毓良四处打量了一下这里，感觉跟之前凶案现场的风格差不多，装修家具都是死贵死贵的那种，不过这里要比那里大得多。他抬起手腕想打开联络器上的摄像头，却意外的发现程肖程肃正在往他这边赶来，现在已经到了附近。心思电转间，温毓良叫住了正打算离开的刘欣。
刘欣有些不耐烦的说：“还有什么事？”
温毓良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把你的手机号码和现在住的地址给我，近期不要离开D市，有事我们会再联系你。”
刘欣看起来更加烦躁了，她从包里找出了本和笔，匆匆的写下了电话和住址，然后猛地扯下了参差不齐的大半页纸，往温毓良怀里一塞就转身离开了。
温毓良没有急着看纸上写的内容，而是先去看联络器，程肖和程肃已经到达了合适的位置，看起来已经“埋伏”好了。
刘欣一出门就急匆匆的上了车，直接开出了小区，根本就没注意到路边停了一辆之前没有见过的车。
程肖没有马上追上去，而是把刘欣的车牌号发给福娃，让它拍下一路上刘欣的行车轨迹，然后把车从小区后门开了出去。
程肃百无聊赖的坐在后座：
“用不着这么麻烦吧，那个刘欣看着怎么也不像会反追踪手段的。”
程肖研究着刘欣的路线——虽然马路上的摄像头有很多，全都清楚的拍下了她的车牌号，可是道路四通八达，根本就看不出来刘欣打算去哪里，他头也不回的说：“小心点总没坏处。再说了，路上的车又不多，跟久了以后再迟钝的人也该发现了。”
程肃顺势往后一躺，看了一眼窗外，窗外的景色变得越来越荒凉，他忍不住说：
“这怎么越走越偏啊，她一个女人来这里干嘛？”
程肖看着显示屏说：“后面没有拍到了，她好像停下了。”
“停在这儿？”程肃往外一看，道路两旁的田地里种满了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小道边上的泥土上还开着两三簇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天上有云地上有田，眼前的一切景色都充满了乡野田园气息。
前方是岔路口，程肃扒着椅背问：
“咱们该走哪条路？”
“先在这里等一下。”程肖继续研究显示屏，一直等到已经断掉的“红线”又重新出现在了地图上，程肖才继续前进。
开车在“红线”断掉的路上绕了两圈，周围除了田地就是田地，唯一的建筑物是一座白色的小教堂。
把车停到教堂前面，程肃拄着下巴问：“你说刘欣有没有可能是过厌了城市里喧嚣烦扰的生活，所以跑来这里观赏油菜花来了？”
程肖：“……你说呢？”
“好吧，那我先下去看看。”
程肃刚推门下车，汽车就立马提速，车轮飞转开向远方，带起了滚滚红尘。
“……有异性没人性。”程肃嘟囔着往教堂走去，这座教堂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是前面有个小花园，后面还有一片墓地，造型精致，外观典雅，看起来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虽然不是礼拜天，但是教堂里的人却挺多，全都低着头，虔诚的坐在那里。程肃站在门口挠头，眼前的这一片祥和让他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神父见他一直站着门口发呆，就走过来笑容温和的问：
“我是这里的神父奥利弗，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程肃借机打量了一下这位神父——比阳光更温暖的发色，比大海更美丽的眼睛，这是一个外国人，一个很帅的外国人，又扫了一眼坐着的人——果然，其中以女性占大多数……她们真的是单纯的来祈祷的吗？
程肃在心中诽谤着，嘴上倒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你知道刘欣吗？”
神父微侧了一下头，一脸困惑的说：
“刘欣？您是来找人的吗？不好意思，教堂没有这个人。”
程肃摇着头说：“不，我不是……我是说……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女人进来……应该就在我进来之前不久……她是来干嘛的？”
神父微笑着说：
“这里有很多女士进来，我也不太清楚您说的刘欣是哪位女士。不过这里是教堂，会来这里的人应该不是祈祷，就是忏悔吧。”
程肃不死心的继续问：
“她应该是刚进来这里，待了不久就立刻离开了……神色还可能很匆忙，或者是有些不对劲……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神父有些为难，不过态度却依旧温和：
“这里经常有人这样，在这里稍坐一会就离开……因为这附近都是农田，有些人累了又不想待在车里就会来这里，如果天气不好的话也可能会来这里避雨……或者只是路过的人，偶尔会好奇的进来看一看，也是有可能的。至于神色匆忙的人，这个我并没有注意到……您可以问问其他人，也许他们知道。”
程肃踌躇的看着坐着的人，有些犹豫的问：
“可以吗？”
神父笑着说：
“当然可以，能够帮助到你，我想他们也会感到愉快的。”
手指悄悄的在联络器上按了一下，打开摄像头以后程肃开始按照正常的程序去一个接着一个的问人，整个教堂里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像是刘欣的人或者是任何异常，程肃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连神父都没有注意到，这些低着头的人就更不可能注意到了。
出来教堂以后，程肃看着眼前大片的油菜花，开始联系他哥，程肖接的很快：
“发现什么了没有？”
程肃耸肩：
“没有，什么都没发现。”
程肖皱着眉说：
“怎么可能？你查清楚了没有？”
“怎么不可能？那个教堂里有不少人在，我全都问了一遍，总不可能他们全在说谎吧？更何况，刘欣到底有没有进去也是个问题，也许刘欣只是心情不好所以开车随便兜风，也许刘欣是在附近见了什么人，也许刘欣只是来这里怀念一下过去……甚至有可能她发现了我们在跟着她，所以故意耍着我们玩……当然了，最后这个我觉得可能性很小……你那里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帮忙？”
“不用了，刘欣一直开到哪里算哪里，一点目的也没有，都是在胡乱走，确实挺像心情不好开车出来散心的，你先回警局吧，我这里没什么。”
“那你继续加油。”
挂了联络器，程肃开始研究起旁边的站牌来。虽然地方挺偏，但是来这里的公共汽车也不少，有一辆就可以直接坐回警局。所以程肃很轻易的就可以得出结论，根本就不用纠结自己坐哪辆车，不过他却一直站着那里盯着站牌研究，像是定格在了那里一样。
过了一会儿，程肃笑了一下，左手揣进了口袋里，紧紧的抓住了一样东西。
车来了以后，程肃吹着口哨走了上去，虽然公交不要钱，但是现在家家户户都有车，所以车上人并不算多，加上和程肃一起上来的三个人，整辆车都没有坐够一半人。
程肃四处看了一下，随便在左边这排选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有两个年轻人可能是因为很快就要下车，所以并没有坐下来，而是拉着扶手站在那里。
车上的智能系统判断他们都站稳坐稳以后就开车了，动起来的汽车感觉有些像摇篮，伴随着系统甜美的广播声，车上的人陆陆续续的闭上眼睛进入梦乡，程肃也不例外。
汽车稳定的前进着，只有脚下偶尔传来的轻微动感告诉人们他们在车上。两个人站着的人，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另一个看起来像是一个大学生。少年四处张望了一下，车上的人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手机，同样站着的那个大学生整个人都趴在了落地扶手上面，正两手环着扶手专心致志的玩手机。
少年得意的笑了一下，右手抓着上方的扶手不动，脚下稍稍一转，人就对上了程肃，左手悄悄的向他伸了过去。
程肃低着头睡得正香，看起来毫无所觉的样子。正当少年以为他得逞的时候，一只手却稳稳的抓住了他的手腕，那是一只右手，程肃的右手。
程肃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腕，然后立即睁开了眼睛，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左手拿出了一幅手铐，利落的把他的右手和少年的左手铐在了一起。
那个少年惊讶的看着他，程肃一用力，一把把他拉到了自己旁边的位置上，皱着眉低声问：
“小孩儿，你跟着我干什么？”
少年几乎是被程肃摔倒了座位上，免不了身上被磕了几下，他揉着腿说：
“谁，谁跟着你了？这是你家的车啊？只有你能坐别人不能坐？”
“还嘴硬，你从出了教堂就开始跟着我，真以为我感觉不出来？不是跟着我手伸到我这里干什么？”
少年瞪他：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谁跟着你了，我刚好也坐这辆车回家不行吗？刚才车晃了一下，我没站稳而已，你就反应这么大，赶紧放了我，信不信我喊人？”
程肃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觉得有些好玩，就笑着去拍他的头：
“喊人？你倒是喊啊，真要喊人你声音这么低干嘛？你信不信我带你回警局？”
程肃的那一下，与其说是拍，还不让说是按，少年转了一下头，躲过了程肃的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程肃：
“警局？”少年充满怀疑的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你真是警察？”
程肃扬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铐：
“你说呢？”
少年撇嘴：“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警察也不能乱抓人啊，你信不信我去投诉你。”
程肃乐了：“还投诉我？行啊，你去投诉吧，去了就说是重案组的程肃把你抓住的，用不用把我的警号给你？我告诉你，我现在怀疑你和一起特大杀人案有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有什么话咱们回警局去说。我劝你说话小心些，弄不好你就有大麻烦。”
少年吓了一大跳，一双眼睛瞪得更大了：“什么，什么杀人案，你胡说什么？那可和我没关系。”然后又怀疑的看着他：“你别是吓唬我呢吧？”
程肃悠哉悠哉的说：
“我还用得着吓唬你吗？你都给拷到这儿了，骗你我有什么好处？你还是好好想想去了警局以后要说什么吧。”
少年急了：“别啊，我就是想从你身上偷点钱花，什么杀人案，那真的和我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们这里最近根本就没有死过人。”
程肃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看，少年黑亮的眼睛里清晰的倒映出了他的影子：
“真的和你没关系？”
少年急忙点头：
“真的，真的，真的，我就是想从你身上偷点钱。”
程肃怀疑的看着他：“和我一起上车的都是女人，你不偷他们来偷我？就不怕被发现了以后我揍你？”
少年急切的说：
“她们经常来这里，都知道我……都会特别小心我，不容易得手，不像你，第一次来……对了，你可以去查的，我叫江越，警察局里有我的案底，周围的人也都知道，你去查肯定能查出来的，你去查啊。”江越有些激动，声音也不由自主的高了起来，有些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他们这里。
程肃示意他小声些：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惯犯啊？”
江越小声说：“就偷过几次而已，还被抓了两次，本来这是我最后一次了，因为我还差一点点钱就可以买我想要的游戏了。”
“游戏？”程肃哭笑不得，“你为了游戏来偷钱？想要游戏就跟家长说啊，家长不让买？”
江越脸有些红：“我没有家长，我住在教堂附近的孤儿院里。那里的神父很好，经常会来看我们，我们也就经常去那里玩。之前在警局，我不敢跟院里的老师说，都是神父来接我出来的。”
程肃没说话，江越急着说：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可以去查的。”
程肃沉默了一下，打开了手铐：
“你走吧。”
汽车到站，程肃下车回了警局。江越没有下车，直接坐着车在城里绕了一圈，又绕回了教堂。
教堂里的人这时已经全都走了，神父坐在后面的书房看书，看着看着就觉得光线被挡住了。神父抬头一看，江越逆光坐在窗台上，一条腿垂了下来，另一条腿蜷缩在窗台上，正笑嘻嘻的看着他，阳光被挡在他的身后，几缕光线从他细碎的头发间透了进来。
神父无奈摇头：
“你太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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