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雾风景

　　清风划过，似浓若淡。那惹人的槐花香气，瘙的人满腹薰醉，几欲溺毙在这漫山的花海之中。
　　我小心的拍了拍车鞍，弹掉那若有的轻尘，生怕惊了那芳草间甜睡的人儿。我自是知道，那人有多久没有睡的如此香甜，但却不知他此刻梦到了什么。
　　那舒扬的眉梢，那微挑的唇角，那轻风般和煦的面庞。如此淡若竟是胜过暖春湛蓝穹宇中的那明柔暖的辉芒。
　　程婉，今日约了我，而我却在赴约前约了他。约了他到这我们初识的花乡山，山如其名，馥郁幽香，但也仅是如此季节才得应景。约是十年前，那个同样的春日，那个同样暖阳柔洒，沁肤温暖的日子，我于他的初识，亦是他与程婉的初见。如是懵懂，如是纯脆，如是的情窦初开。
　　明媚的笑颜，那是程婉；淬心的俊逸，那是他；而我终是徘徊在碧绿湘水沿边的丑鸭一只。我不大笑，但却喜欢看着他们笑，那是多么的醉心，多么的舒暖。
　　许是羡慕，亦或是嫉妒。为何上天造就是如此一对璧人，却吝啬施与我一点点的眷顾。然，我却当真不知，那俊逸的人儿，如此欢跃为的不是博那美人的注意。而是，盼一只鸭子的倾眸。
　　也许这就是老天的玩笑，完美于糟粕间的总要相吸着寻对方来互补。我于他甚远，却又移不开那寻着他的眼。他于我甚远，却总是若即于我的视线，如此的凑巧，如此的牵着我的心肠。我怎知，那便是他的刻意而为。
　　杨槐荫荫，嫩香瓣瓣，她为他拂去肩畔叶芽，他为她捋顺乌发。多么生爱的温馨图景，多么烂漫的少时情怀。我只得，攀在树畔小心的窥探，偶得那俊逸身影一回眸的满足。
　　我不得奢望，却亦会肖想。怎个矛盾，怎个烦杂。
　　一丝香风，夹了他的阳光，啖了她的芬芳，亦染了我的迷茫。
　　忘了那是几时，他驻足在我的身前。挑了抹他惯有的暖然，却惹了我的砰然。他说：“鸭子舒曼，你可是待飞的天鹅？”我答：“我仅是鹅群中的鸭子。”他不觉而笑，那样的无遮无拦，宛若碎了那较好的面具，去了那仰望的雍容。
　　忘了那是几时，他说：“鸭子舒曼，你可是学会了翱翔，随我去那海角天涯？”
　　我答：“我仅是刚会浮水的鸭子，去得海角，驰不到那天涯。”
　　忘了几时，他说：“鸭子舒曼，我愿卸掉我的翅膀，伴你到那海角。”
　　我答：“天鹅终归是天鹅，混在鸭群还是天鹅。”
　　他默然。
　　我自是知道自个是怎样的口不对心。可即便如此，仍是愿他翱翔在属于天鹅天空，嬉戏在高贵的碧湖，伴那天之骄女，才衬得上他的崇荣。
　　那一日，初雨落尽芳草之间，他说：“鸭子舒曼，天鹅要与天鹅比翼。”
　　我答：“愿天鹅幸福。”
　　他第一次垂下了那倏然淡挑的微扬。
　　因为我知道，他们有了共同的天鹅。
　　今日，便做终点，也是从未有过起点的终点。依旧的馥郁芬芳，依旧的和煦满扬。我乘着我的翅膀悄然而逝，从此带着曾经的记忆往于我自顾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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