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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商1-3
堂倌原本看到蓝忘机目光已经变得柔和,那张脸冷是冷点,确实俊美得不似真人,正要恭维几句,不料听到魏无羡说:“一定回来拆了你的店”,那双淡若琉璃的眼睛,忽然杀气凌冽,顿时身子抖了抖,转向魏无羡苦笑着说道:“客官,你们两个都是神仙下凡,城里的姑娘再怎么好看也是凡胎,小的也觉得,不光远远比不上这位公子,也远远比不上客官您。”心道那赏钱今天是飞定了。
谁知蓝忘机忽然开口问道:“你可知最近这几日,哪家乐坊新来的姑娘,名气最响?”他的声音自来冷淡,就连提到风月之词也如老僧说禅,没有半分温度。
堂倌的眼神木了一瞬,却不敢回头看蓝忘机,犯难地道:“哪家都有头牌,要说名气……对了,最近濯菡坊来了个舞姬,据说那舞跳得胜过嫦娥,慕名而去的人多得不得了,听说还打过架!”
“舞姬?”蓝忘机皱眉道,有些失望。
魏无羡却很感兴趣,问道:“那她长得美吗?”
堂倌叹着气说道:“”嗨,我哪有那个福气去看啊?自然是极美了,听说想去看她跳舞的人挤破了头。
魏无羡笑了笑,正待发话,就见房门被推开,两个伙计各自端着一大盘热气腾腾的菜肴进来一一摆上,五色间错,鲜香扑鼻,引得人食指大动。他对蓝忘机一笑,拿起筷子就开始下手。
“客官要不您先吃饭,我过会再来伺候。”堂倌眼巴巴瞧着魏无羡夹菜进嘴,心已经随着银子鸡飞蛋打散了黄。
魏无羡却在吃菜的空隙对他招了招手,将银子拨到他面前,说道:“赏你的,拿去吧!”又指着旁边一张椅子说到:“坐。”
堂倌终于摸稳了银子,又揣进了荷包,这才大大地放了心,再次笑得眼睛嵌进了颊肉里,笑嘻嘻地道:“我站着就行。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谁知魏无羡又瞬间拉下了脸,剑眉压低,目光森冷地道:“坐!”
堂倌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坐下了。只听得魏无羡压低了嗓门问道:“我们兄弟两个走到哪里,都会买下当地乐坊里最绝色的头牌美女,银子不是问题,到了洛阳当然也不例外。你说哪家的姑娘最值得?”
堂倌露出迷糊了满脸的神色,细细看了魏无羡几眼,又拿不准魏无羡的意思,怯怯地问道:“客官既是行家,难道不知,乐坊的名伶不比妓院,可不是随便就能买下的?”
原本正细嚼菜肴索然无味的蓝忘机立刻看了魏无羡一眼,刚好看到他眼中一闪即隐的尴尬,遂低头暗笑,几乎不可察觉的摇了摇头。
魏无羡端起酒杯,说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架不住我们银子多啊!”
堂倌愣了一下,道:“就算你们银子多。可乐坊的头牌,哪个不正是刚开始结果子的摇钱树?我从未听说过哪家乐坊肯卖的。”他又想了想笑道:“我知道了!二位客官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定是这些姑娘见了你们,舞也不跳了,歌也不唱了,寻死觅活死活要跟你们去!自古美女爱英雄,绝配!绝配!”
魏无羡正在喝酒,闻言一口酒呛进了咽喉,咳嗽得眼泪花花,眯眼瞧见蓝忘机欲起身给他顺气,连连摆手。待得平息,笑道:“你既然已经懂了,那该告诉我们哪家的姑娘值得了?”
堂倌笑道:“那还是濯菡坊吧,他们的头牌换得最勤,焉知不是有人跟客官一样?”
三五两下吃完饭,二人付账出来到了街上,魏无羡笑道:“看来我们得去会会这个舞跳得胜过嫦娥的头牌了!”
蓝忘机忽然转头望着他,意味深长地问道:“行家?”
魏无羡得意地一笑,道:“以前我可也是翩翩佳公子,声名远播的。”
蓝忘机薄唇抿成一条细线,弧度微弯,说道:“行家还不知道乐坊的姑娘是买不到的?”
魏无羡略有动容,不屑地转过头去,仰首说道:“这又不是死规矩。刚才那堂倌不是也说了嘛!”
蓝忘机神色舒泰,微微摇头,靠近魏无羡身边,低声道:“不知道也不丢人。”说完便假装看不到魏无羡呲牙咧嘴的模样,目不斜视地向前走去。
魏无羡追上去,不依不饶的说:“什么意思啊?谁说我不知道!”
蓝忘机没有理他,却问道:“去濯菡坊有几层把握?”
魏无羡说道:“目前是一层也没有。”
“那为何还要去?”
“酒楼里的堂倌毕竟不是直接去过那些地方的人,再多的也问不出来了。但既然濯菡坊最近风头正劲,当然去那里打听各坊之间的最新消息。”魏无羡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总觉得周主簿应该不是遇到了危险。”
蓝忘机道:“如何确定?”
魏无羡嘿嘿笑道:“她那么聪明的人,要是遇到危险想报信,第一个就不该找蓝大哥,应该找天师才对。他们之间一定有相当迅速又隐秘的联络方法。”
蓝忘机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魏无羡又道:“我觉得你也是这么认为的。是不是?”
蓝忘机没有表态自己是怎么认为的,却说:“兄长并不这么看。”
魏无羡笑道:“那当然。蓝大哥是关心则乱,以至于草木皆兵。”
蓝忘机远远看着前方耸立的高楼,平静地说:“快到了。”
他们到了门口才知道堂倌说的客人挤破了头是什么意思,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濯菡坊的外大门是一座两层高的重楼,檀木雕花柱,鎏金琉璃瓦,朱漆门窗,非富即贵。大门口竟然围着数百人之多,他们只能在人群外驻足观看。
人群从最里面向外爆发出一阵哀叹之声,有人大喊都散了,都散了。人群开始三三两两地退去。魏无羡揪住一个从身边路过的家仆模样的人,问道:“这位大哥,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愁眉苦脸地看了魏无羡一眼,见他容貌既俊美,衣饰又华贵,还以为是哪家的王孙公子,不敢无理,叹道:“公子不知道吗?濯菡坊今日的茶券已经卖到了二十两一张,瞬间又抢完了!唉,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差呢!”
旁边走过一个也是家仆模样的人,大声对那人说道:“樊三儿,你也没抢到啊!得,明天又赶早,咱俩一起来排队吧!”
樊三哭丧着脸摇摇头,又看了蓝忘机一眼,道:“公子,我劝你们也别守着了,明天还是雇人来排队吧!您看看我这鞋都踩破了,你们这身衣服不撕个稀烂才怪。”说完埋首一边心疼鞋子,一边往回走。
“这才真是日进斗金啊,什么茶值二十两银子?难道看一眼那个头牌,就要付二十两银子?”魏无羡忿忿说道。
“只怕还仅仅是进这道门的钱。”蓝忘机望着门口的七八个守卫说道。已经陆续有衣着华丽的人手持色彩斑斓的帖子,给守卫查验后迈进了金漆大门。每进去一人,那门便又哐当一声关上,让还等在长街上看热闹的人们一阵叹息。
魏无羡皱眉望着大门,思索怎么进去,这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得这门前更是摩肩接踵,不住有人擦着他们的身子走过。蓝忘机感觉肩上一沉,一只手拍上他的肩膀,浑身灵脉里的灵气竟然没有提前预警,坦然转过身去,迎上了蓝曦臣泛着幽蓝的墨色眼眸。
“忘机,你们也找到这里来了。”蓝曦臣黛眉蹙蹙,白衣皑皑,见到蓝忘机略有两分欣喜。蓝忘机点头,魏无羡也转过头来,对蓝曦臣一笑。
蓝忘机问道:“于宗主怎么说?”蓝曦臣叹了口气,道:“于宗主找到当初收信的修士,当面问过了,寄信人是一个带着斗笠面纱的女子,看不清楚容貌,也没留下姓名地址。无法追踪。”
“澜庭记那边呢?”
“也没有线索。最近濯菡坊风头正劲,我就过来了。”蓝曦臣也看到了聚集在门口的众多人,守门的护卫,还有抢破了头的茶券。
魏无羡道:“你们在这里等等,我去给洛阳于氏找点老本行的事情做做。”说完双手收在广袖里,负手往长街左边的人堆里走去。
那边人流更为密集,几个显然是纨绔的子弟穿金戴银前呼后拥着走来,一人说道:“黄兄,这佳人要到戌时才看得到,此时进去还早呢!”
那被称作为黄兄的年轻男子体态略显富贵,脸色白腻,唇色红艳,哼哼道:“若不是我派了二十人在这里排队抢茶券,今夜你又做梦去吧!必然得来早些,晚了就没好位子了。”
他旁边另一个穿粉金色长衫的男子掩口而笑,细眉凤眼,言语声音有几分纤弱:“若是没有黄公子的安排,何公子岂止今夜做梦呢,只怕夜夜春梦锦衾寒,未得嫦娥入梦来!”众人一阵意味深长的哄笑,那何公子也跟着大笑不止。
虽然隔得较远,但修仙之人耳力不必凡人,蓝忘机与蓝曦臣都听得清楚,几句戏谑的诗句什么意思如衣锦夜行,却又不能说是秽语,两人都不觉耳红面热,只能装作什么也没听见,双双看着别处。
魏无羡与那群人对面而过,因姿容潇洒俊美,还惹得他们回头看了好几眼,直到魏无羡消失在人群里。那黄公子砸砸嘴,说道:“咳!若不是好容易才抢到这茶券,定要去结识那相公!”粉金长衫的公子“呸”了一声,说了句什么话,却被一声砰的巨响将身子震抖了一下,余下的话全被惊吓到肚子里去了。
在他们身后,一朵巨大的火红烟花在半空中炸开,迅速化为十余个橘色小火球囫囵旋转着也不落下,十分新奇。“放烟花了!”长街的人群顿时如热油入锅,跳着嚷着挤着往烟花下跑。噼里啪啦如爆竹声响过,那些橘色的小火球又转换成丝丝亮蓝色的细线,密如四月春雨,又像银河星泄一样洒在人群头顶,忽然间宛如春风拂来,那些持续闪亮的蓝丝线又柔软至极地随风飘浮,仿佛水里的纤纤水草,在人们头顶上冉冉飘过。被拥挤过来看热闹的人挤得歪了身子,人越来越多,挡住了去路,黄公子一行边仰头看着烟火,一边骂骂咧咧的等着人群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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