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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湖亭纷争
[第二十六章]
虽龙体有损,圣熙帝的确未降责章落白。
隔了两日,慕蕊从紫宸殿送完参汤回来,对魏贵妃说起,章小国舅进宫来探望陛下了。
章小国舅?章九勤老得胡子一大把,若说章小国舅,必是章落白了。魏贵妃稀奇:“他不是很为皇后和太子无忧抱不平,怎么还肯进宫来看陛下?”
慕蕊道:“这就不知道了,但真真切切是来探望陛下的,带了几样难得的补品,说是西境才有的。哦,雍王殿下也同章小国舅一道进宫的呢。”
正在喝茶的魏贵妃小脸一皱。
跟前侍奉的忍冬察言观色极快,立马请问:“娘娘,茶是不是太烫了?”
魏贵妃端着茶盏,没即刻接话,过了好大会儿,才摇摇头:“没事。”
慕蕊不知道贵妃是不想听见与雍王相关的事,贵妃“被茶烫着”她也跟着忍冬悬了心,见是没事,脑瓜子转过神来,继续还讲看见过的事:“雍王殿下那神采,真是差极了,脸上煞白煞白的,像是生过了一场大病。听说,殿下在府里仍旧长醉,之所以没在前几日立刻赶来瞧陛下,就是因为醉着,今晨才彻底清醒的。”
魏贵妃心里燎起了怒火,搁了茶盏,暗暗嘟囔句:“他醉死了方天下太平。”
慕蕊惊了一跳:“娘娘怎可这样说?雍王殿下很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魏贵妃恨得想亲自给雪闻清灌十大缸酒,那个人可怜什么,他根本就是自找的,可是明面上她恨得冠冕堂皇:“七尺男儿,堂堂皇族,不思为君分忧,更不思为国为民谋福利,镇日长醉,能堪什么大任?简直浪费粮食!死个妾就要死要活的,我看坊间的贩夫走卒都比他上进。”
忍冬尴尬提点:“娘娘慎言。”
“慎言什么?我就是瞧不起他啊。”
“嘘,娘娘快小声些!”居然慕蕊也是同样劝阻,“如今在帝城的仅有这么一位王爷,陛下又顾爱手足,万一传出去,陛下听见了该不高兴了。”
圣熙帝被蒙在鼓里,确是很将雪闻清这位兄弟放在心上的。
魏贵妃闭口不再言,诚然是为了圣熙帝。
圣熙帝在紫宸殿上,除了贵妃,不再传见旁的后妃,政事奏疏一概是搬进殿中批阅,只是后来,听闻纯妃哭了两日,他就下了一道口谕,让纯妃开始操持新岁前的宫宴。
照例,新岁前,是要设宴与群臣同乐的。
这事繁琐,若想做出些新意来,便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周全,是个磨人的活计,十分费心力。
天气晴好的一日,纯妃叫人寻了过往五年的宫宴菜式名录出来,和苏妃在湖边小亭中琢磨。
苏妃其实不懂这些,她来宫中这几年,每年宫宴都去了,她觉得每年的菜都好吃,挑不出不足:“纯妃姐姐,你就不要这么头疼了,让内司的人看着办吧,她们是很尽心的。”
纯妃还在认真看册子上的菜式:“不,陛下将此事交予我,即是信我,大处小处我都该想到,万万不可出纰漏。”
苏妃揪了面前盘中的葡萄吃,她可不愿意想这么七七八八的事情,她趴在案头,一边吃葡萄一边对纯妃说:“姐姐,你想过没有,也许陛下是想分散你的注意力?陛下不见我们,而你思念陛下,每日都会流泪。”
纯妃脸上飞了红:“别乱说。”
“哪里乱说了?你是这样,陛下一日不好,你想着他,心里就难过,眼泪不知不觉就下来了。”
“还不住嘴,叫人听去了又生事端。”
苏妃赶忙捂住嘴。
近日当真是生了些事端的,就为着纯妃去紫宸殿见了陛下一面。
那日,陛下在马场受了伤,激出了旧年的病症,萧妃和纯妃是前后脚去求见的,萧妃被拦在外头不给进,后来纯妃却进去了,其中纵然有魏贵妃的帮助,可是萧妃岂会认这些?萧妃一贯横行跋扈,晓得斗不过魏贵妃,就将满腔愤恼倾在了月移宫纯妃的身上。
月移宫的桂树,萧妃路过,嫌香得她打喷嚏,叫人斫除了。
月移宫的水池,萧妃去了一回,池边石子滑了她的脚,转脸叫人填了一半。
月移宫的宫女,领份例因去得早排在了萧妃宫女的前面,寻着这由头发散出不恭敬的罪名来,月移宫的人被打得两颊红肿。
……
苏妃思及种种,心中不服,拍案起身说道:“纯妃姐姐,你不该让萧妃这般欺负你!”
话音才落,亭外飘来一个吊着娇媚气的声音:“哎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人颠倒黑白,躲在此处编排本宫的不是呢!”
是萧妃!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苏妃当场吓得脸上发白。
纯妃顿住,她正色抬起眼。
萧妃迤逦从亭外的石桥上走来,戴红宝戒指的一只手撩开挡风的鲛纱,又媚又锐的一双眼扫过去,目光落在苏妃身上。
苏妃胆小,连忙后退两步,身后空空,鲛纱外是一面宽阔的湖水,她怕极了萧妃无恶不作把她推进湖里,再赶忙移步到纯妃的身后去:“姐姐……”
纯妃一面将苏妃拢到身后些,一面起了身,客客气气见礼:“萧妃娘娘。”
她客气,萧妃却不领情,上来便是针锋相对喊打喊杀的:“纯妃忒不会管教人,由得身边的人嚼本宫的舌根子,这要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既然纯妃不懂调_教人,那本宫来给纯妃瞧瞧,什么叫管束!”
左右得了萧妃的令,上前去捉苏妃。
纯妃厉声喝道:“谁敢?今日倘若有人敢对苏妃不敬,本宫便治他一个以下犯上之罪!”
现今宫中,谁不知道纯妃被陛下委以重任领内司事务?纯妃是和颜悦色少有计较之人,今日却面有厉色,狠话撂在跟前,左右皆有迟疑,不敢擅自上前。
“没用的东西,怕她作甚!”萧妃勃怒,排开不得力的人等,跨步上前,亲自扬高了手要掌责苏妃,“这小贱蹄子胆敢编排本宫,要人人学她,宫中乌烟瘴气怎生了得?可见是缺少教训!本宫今日便教教你规矩!”
纯妃牢牢抓住了萧妃的手,没许那掌掴落到苏妃身上去:“萧妃,你别太过分了!”
“本宫劝你不要太过分才是!怎么,你这般,难道是要与本宫过不去吗?”
“萧妃,你口口声声说是编排你,是否为编排污蔑之言,萧妃娘娘不清楚吗?今日你敢动苏妃,我便敢动你!”
“好啊好啊……真是反了!”
萧妃骄横,往昔施威风惯了,被纯妃当场硬气回敬,当即火冒三丈,叫上随侍,很快与其他二宫妃扭打在一起。
……
石桥上的沛霜急死了:“贵妃娘娘,她们打起来了!快去救纯妃娘娘!”
魏贵妃悄悄挨过来,倒真是旁听了不少,她不动声色,起先是想着打得再激烈些,她好去拉偏架。不过,沛霜那声“贵妃娘娘”,有点儿像当头棒喝,魏贵妃清醒了,堂堂贵妃,刻意去掺和这种事,不管结果如何,都少不了又要被言官们参一顿,圣熙帝正养病呢,能少惹是非就少惹吧。
所以,魏贵妃选择带着正义的光芒出现:“都住手。”
萧妃这性子,与人厮打起来,泼妇气场全开,恰巧对方又不如她能撒泼,她占了上风哪会轻易收手?幸好魏贵妃出来时身边另带了两个小内侍,加上沛霜,三人好不容易才将两拨人分开了。
魏贵妃见萧妃还待动手,捞起一盏搁凉的茶泼在她脸上:“闹够了没有?”
萧妃又惊又气:“你!”
“宫妃殴斗,不成体统,此等事不敢有污圣听。”魏贵妃抬出圣熙帝的名号来先发制人,且端起了盛气凌人的架子,“然本宫身为贵妃,皇后不在,即以我为尊,想来本宫可以决断后宫一切事,倘若做得不对,陛下也不会责怪,萧妃你说是不是?”
听到后面几句,萧妃变了脸色:倘若做得不对?眼前这魏氏小狐媚子人都可杀!
萧妃也没忘在圣羽宫前挨打的旧事,终究是怵了,嘴上却要强:“看在陛下面子上,本宫不与你们计较!哼,我们走!”
魏贵妃瞧着萧妃出了湖亭,经过石桥,越走越远了,这才将目光慢慢收回。
纯妃性情温静,不声不响站着,苏妃简单理理自己的衣裳,忙着去看纯妃:“姐姐,你的手都被她抓破了……”
“不碍事的。”纯妃抽了手,矮身谢过魏贵妃,“多谢娘娘解围。”
魏贵妃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说,因而只是笑笑,转身就走出湖亭去了。
贵妃一贯如此,不喜与旁人亲近的,倒也没人认为有不妥。
苏妃看纯妃被扯乱的妆发和身上的伤,越看越眼泪汪汪:“姐姐,告诉陛下吧,萧妃总是欺负你,陛下知道了一定会惩戒她的!”
纯妃不为所动,低头抖抖衣袖,淡声嘱咐:“圣体微恙,须待静养。切记,不可去殿上搅扰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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