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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人各有命天注定
“很无聊吧……”靺玳缓步走到楚紫依面前,自顾自在她的对面坐下来,柔声地说。
楚紫依一身紫衣,正捧着本书懒洋洋的斜卧在坐榻上。她的手边有个香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正从中冒出来,伴着丝丝袅袅的紫色烟雾,将这一方天地,熏染的迷幻而又清远。
楚紫依从书上抬起眼看了靺玳一眼,然后有些不解的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珠帘,才说:“你不是该在上朝吗?”
靺玳浅浅的笑了笑,他的笑温润如玉,与穆随风清冷的气质迥然不同:“在这里不是也可以听到他们在朝堂上谈些什么吗?”说着,他扬起手上的东西伸到楚紫依的鼻前,“随风让我给你把这个送来。”
楚紫依释然的点点头,接过靺玳递来的白狐披风,覆在身上:“真是劳烦南王了……”
身后,穆随风低沉的嗓音穿过珠帘缓缓地传来,楚紫依不自觉地回过头凝神听着。
她的香气本是可以通过内力来控制浓淡的,但是现在她不能运功,故而这几日只好寸步不离的守在穆随风的身边,可是其它的她还可以忍受,唯独对这个旷日持久的早朝她实在没办法忍受,在楚紫依很是幸福的卧在穆随风怀里睡了整整一个早朝之后,穆随风就派人连夜将王座之后连接着议事厅的隔墙打通,将她安置在自己的背后——这样大家都方便。
只是这样的安排,多少让楚紫依觉得自己就像是棵会移动的驱虫草……
“其实不论早朝开不开,该办的事都可以办好,”靺玳见楚紫依不作声,以为她又受不了这冗长的早朝了,淡淡的开口解释,“这与其说是一个议事方式,不如说是君主的御臣之术。”
楚紫依听得靺玳的话,缓缓地转回头,一双丹凤眼慵懒中带着凌厉的扫过靺玳——
这个男人,有着和穆随风相仿的颀长身材,一张脸棱角分明却仍能给人一种温和平静的感觉,平日里总是穿素色的衣服,说话低沉柔缓,显得处处小心谨慎,不似穆随风那般的飞扬跋扈,乍看起来,他不像是高原国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南王,反而像个专心孔孟之道的书生。
可是他却有着和穆随风一样的细薄嘴唇,偶尔笑起来的时候连弧度都一样,也许……
“你们是兄弟?”她淡淡的开口。
靺玳似是吃了一惊,然后才略带苦涩的摇摇头:“王妃在说笑吧,微臣不敢和陛下攀交情。”
“可是……”楚紫依看着靺玳的眼神,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她极为擅长易容,照理对于人相貌的观察不会出错,可是靺玳的反应却是那么自然、那么的恭敬,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就在楚紫依不知该说些什么的时候,在另一边本来正在专心听着一个什么官员讲祭祀之类的穆随风突然从王座的上方扔过来一张纸条,楚紫依先是一愣,然后伸手一抓,展开一看,是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兄长!
她浅笑,不动声色地扔了一朵紫玫花到香炉里,然后才在靺玳面前扬了扬手中的纸条:“靺玳……?”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靺玳看着她笑得得意扬扬、兴高采烈的样子,回想穆随风难得的率性举动,嘴角有了一丝温柔的笑,“我和泷桦是亲兄弟,和随风是同父异母。”
“原来如此……”楚紫依点点头,“之前只听到北王叫他皇兄,我倒没在意你和北王是兄弟。”
“随风登基后杀光了所有的异族兄弟,唯独留下了我们两个封为南王、北王,你也知道身为人臣的规矩,我们平时还是要小心谨慎的才好。”靺玳讲话的时候总是慢慢的,仿佛每一个吐出的字都要在心里酝酿许久。
楚紫依看着他,这种男人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那种成熟稳重、有责任懂负担、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吧?莫名的就冒出个念头,让她不禁“扑哧”一笑。
“娘娘笑什么?”
楚紫依收起笑脸,可是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仍然闪现着光彩:“我在想,你和我的一个手下很般配!”
“娘娘取笑了……”靺玳有些尴尬的笑笑,脸上竟有了丝丝的红意,他一整衣衫,“这几天我们只抓到五个人,全都关押在地牢里,你看……”
“你放心,据我所知蛊是不会自己从活人身上跑出来的,所以只要人没死,你就不用太担心。”话虽这么说,可是楚紫依的柳眉却皱了起来。
靺玳看着她的表情,慢慢的问:“什么事?”
“我是在想这样子不是个办法,要尽快将蛊弄死才好。”
“怎么弄呢?”靺玳依然问得云淡风轻。
楚紫依极为老实的摇摇头,略带无奈的说:“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在苗疆住过?”听到她的回答,靺玳不自觉地一愣,这件事几乎全是楚紫依在主持,所有人都以为她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
“可是我总是想万一碰上这个事让阿娇帮忙就好了,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和她为敌啊!”楚紫依的笑有一丝的苦涩,这个世界,还真是世事难料……
“难为你了……”靺玳低声说,“这件事本来和你无关的……”
“没事,我的命现在是穆随风的,做这些也算是应该的……”
朝堂之上,一直在留心听着他们对话的穆随风突然僵住了,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以至于本来尚嫌吵闹的朝堂顿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楚紫依略显慵懒的又将一朵紫玫花扔进香炉中,本想开口说话,突然听闻身后变的异常安静,她一愣,摆摆手阻止了靺玳的发问,侧着头凝神细听着。
靺玳不自觉地就是一愣,刚才她那一种突然间变得认真果决地样子很是摄人心魄,会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去服从,甚至在那一刻,靺玳心中突然生出了一种感慨——还好她将是高原的皇后!
可是就在靺玳的心思尚且还未回归的时候,楚紫依突然一皱眉头,一脸惊骇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水袖一甩,毫不顾忌地绕过穆随风为她安设的珠帘,不顾满朝文武的惊奇目光,径直走到穆随风的身边,一把拉起他的手,扣住了脉门。
朝中众臣除了方涛几乎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可是在她那略显匆忙的步子中却有一种傲然天下的气度,以至于虽然众人心中皆有万千疑问,可是却没有人出声,没有人发问,更没有人阻拦楚紫依的一举一动。
她快步走到穆随风的身边,一伸手抓住他的右手,扣上脉门,许久才疑惑的看着他,动作迟缓得放下手:“你……没事啊?”
穆随风自始至终由着她的动作没有作声,一双如夜般乌黑、如夜般深沉的眼眸紧紧盯着她——她目光始终低垂着,略显冰凉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脉门之上,柳眉微蹩,一双澄澈的眼眸中有着淡淡的疑惑和焦虑。她的焦急和担心是这么的明显又是这么的真挚,以至于在那一刻穆随风生出了一种幻觉,觉得刚才那句冷冰冰的、显得无所谓的、听天由命的话,不是出自她之口!可是……
“我又没说我有事?”穆随风眉梢一挑,带着一丝的调侃轻声说,顺手将她揽入怀中。
楚紫依本想挣脱,可是穆随风却适时给了她一个眼神。
顺着他的眼神看下去,整个朝堂之上静的让人心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两人的身上。
无奈的叹口气,楚紫依知道自己许下的诺言,她只好伸手揽住他的颈项,安安静静的在穆随风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认命的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又一次国事民情的熏陶。
穆随风清峻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会心的微笑,他冲着身边的侍从点点头,一边自顾自的站起身,一边朗声道:“今日就到这里吧,还有事的话将奏章送去御书房便可。”
楚紫依自始自终没有动,也许是刚才在那个并不舒服的椅子上卧了太久,也许是这几晚睡得并不好,总之这一刻她并不觉得穆随风的怀抱有什么不好,反而让她觉得有些难得的安心和舒服。她的头就枕在穆随风的肩头,可以听到他不急不徐的心跳,一股显得清冽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让她不自觉地抬起头,将目光停驻在他的侧脸上。
这张脸,略显狭长,棱角分明——他有浓密的微挑的剑眉,极有雕塑感的鼻梁,还有始终抿紧的略显细薄的嘴唇。楚紫依虽不是那种始终养在深闺里从不见男客的大家闺秀,可是她也很少去观察一个男人,穆随风恐怕是除却了紫星龙以外楚紫依第一个正眼看的男人了。
穆随风知道楚紫依的目光一直留连在自己的身上,他虽然很想调侃她一番,可是却不忍破坏了眼前这难得的安谧气氛,怀里的楚紫依抱上去柔弱无骨,略一近身一股馥郁的紫玫花香就扑鼻而来。她的头枕在他的肩头,吐气如兰,被风吹起的长发有几缕扫过了他的面颊,有着微微的刺痒的感觉。
“看够了没?”直到走到了流云亭穆随风才低下头,迎上她好奇的专注的眼神,眼角一挑,带着三分调侃、六分挪谕。
楚紫依没有想到他会突然的低头,略有些诧异,一张平日里能说会道的利嘴张合了几次都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穆随风看着她第一次绽露的娇羞的模样,心里暗喜,可是在脸上他却依旧是那副清峻冷漠的表情,一低头,他轻啄她光洁的额头,嘴里却说着完全不着边的事:“失心蛊的事,你有什么办法吗?”
楚紫依本来眉头一皱已经打算从他的臂弯中挣脱出去,一来穆随风下重了力道不让她挣脱,二来他的话转移了他的注意力,所以她终究只是不满的闷哼一声,然后才淡淡地说:“我想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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